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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入秋的那天,天空湛蓝如洗,微风中带着丝丝凉意,预示着夏日的热烈正悄然退场。

      应葵坐在阳台上,手中紧紧握着那份沉甸甸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既兴奋又复杂的神情。

      录取通知书上的字迹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跳跃的音符,奏响了应葵心中最期盼的乐章。

      然而,在这份喜悦之中,应葵的眼神却渐渐黯淡下来,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周项,你到底在哪,有没有考上大学。

      应葵如愿收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周项却音讯全无。

      车站。

      应葵:“好了,妈妈,我要走了,不然就赶不上车了。”

      应妈妈:“嗯,到学校了和我说。”

      应葵:“嗯。”

      应葵独自一个人前往学校报道。

      一个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应葵跟着指示牌走到了学校的接站点,这会人很多,都在等学校的大巴车。

      过了好一会,终于来了两辆大巴车。

      应葵提着行李上了车,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半小时后。

      应葵从大巴车上下来,拉着行李箱走到了行李存放处。

      一阵微凉的秋风拂过她的发梢。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飘着桂花若有若无的甜香,远处传来新生的喧闹声,陌生而鲜活。

      两侧的银杏树已经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叶子打着旋落下,轻飘飘地擦过她的肩膀。

      她伸手接住一片,叶脉清晰,像某种隐秘的纹路,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你现在属于这里了。

      身边不断有新生和家长经过,有人兴奋地拍照,有人拖着大包小包匆匆赶路,还有三三两两的学长学姐举着引导牌,笑容明亮。

      应葵跟着指示牌走到了专业报道处。

      棚子下摆着几张长桌,几个戴着工作证的学长学姐正低头整理资料。

      队伍不长,但应葵还是排在了末尾。

      她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手指微微发紧,纸张边缘被捏出了一道浅浅的折痕。

      "同学,你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轮到她时,桌后的学姐头也没抬地伸出手。

      应葵慌忙递过去,却在抬眼的一瞬间愣住了——桌上的信息表上赫然写着**"周项"** 两个字。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应葵垂下眼睛,悄悄松了口气,却又在心底泛起一丝自嘲。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应葵是吧?",学姐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应葵下意识地绷直了脊背。

      她看着对方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手指在花名册上轻轻一划,阳光穿过她指间的缝隙,在纸面上投下细小的光斑。

      "嗯,是我。"应葵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学姐利落地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又拿起扫描枪对准录取通知书上的条形码。

      "嘀"的一声轻响,机器吐出半截印着她照片的签到条。

      应葵盯着那张小小的照片——那是高考前拍的,她扎着高马尾,嘴角抿得紧紧的,眼神里还带着备考时的疲惫。

      "宿舍钥匙、校园卡、新生手册......"学姐一边清点材料一边把东西往信封里塞,"记得今晚七点开班会,你们班助会通知你的。"

      应葵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随后,应葵拿着东□□自前往宿舍。

      行李箱的滚轮在走廊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应葵在206号门前停下,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开启了某个神秘的匣子。

      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像潮水般涌进来。

      四张空荡荡的床铺裸露着浅蓝色的床板,上铺的铁栏杆在水泥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靠窗的书桌上积了层薄灰,她伸手一抹,指腹便沾上了细小的尘埃。

      应葵把行李箱平放在地上,箱子弹开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取出被母亲叠得方方正正的床单,淡紫色的棉布在空气中舒展开来,带着家里衣柜熟悉的樟脑丸气味。

      爬上铁架床时,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的一只麻雀。

      她跪坐在铺好的床铺上发呆。

      对面空床的栏杆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便利贴,可能是上一届学生留下的。

      应葵凑近看,发现上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要成为更好的人"。

      阳台的推拉门漏了条缝,九月的风溜进来,掀动她压在枕头下的新生手册。

      宿舍门被轻轻推开时,应葵正踮着脚往衣柜里挂衣服。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灯光,轮廓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嗨,你也是206的吧?”女孩的声音清亮,像玻璃杯里晃动的柠檬水。

      应葵点了点头。

      她拖着贴满航空公司托运贴纸的银色行李箱走进来,栗色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尾卷起慵懒的弧度。

      阳光忽然从她背后的窗户斜切进来,照亮她耳垂上小小的珍珠耳钉。

      应葵捏着衣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女孩穿着奶油色的针织开衫,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羽毛胸针,每一步都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水味。

      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应葵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忽然绽开笑容:“看来我是第二个到的?你动作真快。”

      她弯腰开箱时,项链从领口滑出来,吊坠是个小小的芭蕾舞者。

      应葵注意到她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透明的护甲油,像贝壳内壁泛着健康的光泽。

      “我叫林嘉羽。”她直起身,从包里掏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拆一封重要的信件。

      应葵:“我叫应葵。”

      金色的包装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映得她指尖都泛着温暖的光晕。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揭开盒盖时,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气立刻在宿舍里弥漫开来。

      应葵注意到盒子里整齐排列着十二颗不同形状的巧克力,每一颗都用印着法文的薄纸单独包裹着。

      林嘉羽用指尖小心地捏起一颗心形的,递到应葵面前。

      "这是朗姆酒夹心的,"她说话时眼角微微弯起,"我爸爸从比利时带回来的。你尝尝看?"

      应葵迟疑地伸出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温热的掌心,触电般缩了一下。

      应葵:“谢谢。”

      阳光透过巧克力金色的包装纸,在她手心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好吃吗?"她含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问,唇边沾了一点可可粉。

      没等应葵回答,她又转身去翻行李箱,"啊对了,我还带了茶包,配着吃更..."

      话还没说完,巧克力盒子突然从她膝头滑落。

      应葵看见盒子在空中翻了个身,金色的包装纸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十几颗巧克力如同散落的星星,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哎呀!"林嘉羽轻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只抓住了空气。

      两人同时蹲下身去,额头差点撞在一起。

      没过多久,林嘉羽背着包离开宿舍了,应葵继续整理东西。

      ……

      应葵合上宿舍门的瞬间,走廊尽头的夕阳正好斜斜地切进来。

      傍晚的风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应葵沿着银杏大道慢慢走着。

      行李箱的滚轮声、家长的叮嘱声、志愿者的喇叭声都渐渐远去,只剩下鞋底碾过落叶的细碎声响。

      文学院的红砖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爬山虎的叶子已经开始泛红。

      应葵在一处长椅前停下,发现扶手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母"Z&Y",不知是哪届学生留下的印记。

      她望着远处图书馆的尖顶发呆,那里亮起的灯火像悬在夜空中的星子。

      暮色渐沉,校园的喧闹被抛在身后。

      应葵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一股浓郁的香气钻进鼻腔——醇厚的骨汤混着辣椒油的焦香,在微凉的晚风里格外诱人。

      她抬头,看见巷子深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灯下是家不起眼的小面馆。

      褪色的招牌上写着"老陈记",漆皮卷翘,像是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

      门口支着几张折叠木桌,几个学生模样的食客正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脸。

      应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推开门时,挂在门框上的铜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姑娘,吃点什么?"系着围裙的老板娘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漏勺。

      店面很小,只摆得下四五张桌子,墙壁被油烟熏得微微发黄,但擦得锃亮的调料瓶在灯光下闪着光。

      应葵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指尖触到木桌上的纹路——那里刻着几道歪歪扭划的痕迹,不知是谁留下的"到此一吃"。

      菜单用粉笔写在墙上的小黑板上,字迹有些模糊了。

      应葵推开面馆的玻璃门,铜铃在身后清脆地响了一声。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初秋微凉的湿意。

      她站在台阶上,目光突然凝固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周项站在那里。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外套,单肩挎着书包,正低头看手机。

      暖黄的路灯光晕笼罩着他,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他的头发似乎比高中时短了些,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更加清晰。

      应葵的呼吸一滞,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街上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

      此刻,他就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真实得近乎虚幻。

      应葵没有犹豫,抬脚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起初有些迟疑,而后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夜风掠过耳畔,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周——"

      名字还没喊出口,周项突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

      路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微微颤动。

      应葵的呼吸凝在胸口,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项的眼睛依然像记忆中那样,在灯光下泛着浅褐色的光泽,只是此刻盛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害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街边小店的霓虹灯在他侧脸投下变幻的光影,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忽明忽暗。

      应葵看见他喉结滚动,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又松开。

      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眉间,让他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

      三米开外,一辆自行车铃铛叮铃铃响过;面馆的铜铃又被进出的顾客撞响;某个宿舍楼传来隐约的吉他声——但这些声音都变得很远,很远。

      周项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好久不见。”

      应葵:“你去哪了?”

      她的声音像一片脆弱的薄冰,在夜色中微微发颤。

      周项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垂下眼睛,睫毛在路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沉默地从背包侧袋掏出一包纸巾,塑料包装发出细碎的声响。

      "擦擦吧。"他轻声说,递过去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靠近一只受惊的鸟。

      应葵没有接。

      她固执地盯着他,眼眶通红,下唇有一道浅浅的牙印。

      夜风吹乱她耳边的碎发,一缕头发黏在湿润的脸颊上。

      周项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叹了口气,自己抽出一张纸巾。

      他的指尖碰到她脸颊的瞬间,两个人都轻轻一颤。

      周项的动作很轻,像是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纸巾掠过她眼角的泪痕,沾染上一点晕开的睫毛膏。

      "过去的事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就让它过去吧,不必再提了……"

      校园最老的那棵银杏树下,长椅被岁月磨得发亮。

      应葵和周项并肩坐着,中间隔着一个书包的距离,却比任何时候都近。

      夜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

      偶尔有几片早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轻轻擦过他们的肩头。

      远处教学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在周项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手里捏着那片掉落的银杏叶,叶柄在指间来回转动。

      应葵:“你怎么也报考了这所学校。”

      周项看着应葵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分数合适就填了这个。”

      夜风掠过银杏树的枝桠,带着初秋特有的微凉与温柔,轻轻掀起应葵的发梢。

      风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卷起地上金黄的银杏叶。

      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应葵的膝头。

      周项伸手轻轻拂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牛仔裤,留下转瞬即逝的温度。

      "冷吗?"周项问。

      应葵摇摇头,发丝被风吹得贴在嘴角。

      "你剪头发了。"周项说。

      声音很轻,却惊飞了栖息在长椅背后的麻雀。

      应葵鼻尖发酸。

      她当然剪了,就在高考结束那天,剪掉的发梢还缠在旧日记本里。

      而现在那本日记正躺在宿舍行李箱夹层,上面写满对眼前这个人失联的埋怨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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