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里顾弄》银川夏禾

52、第 52 章

　　吃完饭，陈横要去他的奶茶店上班，闵钊要回之前的那个手机修理店，因为跟林池他们刚好是一条路，四人就一起走了。
　　临走前，陈横羡慕道：“靠，我也不想上班，好羡慕你们，我也想一起去。”
　　“那就走啊。”林池最后一个走出门，转身刚想关门，看见院子里的黑和点点一起走过来，他一愣，随机反应过来，“没叫你俩，好好在家呆着吧，回来了给你们带好吃的。”
　　点点和黑停住脚步，一齐歪头看他。

　　“没和你们说话。”陈横走到林池身边对它俩道：“快回去吧。”
　　苏暮寒看了眼俩人越靠越近的头，上前不动声色地把俩人隔开，“语言通吗？”
　　耳边突然出现苏暮寒的声音，林池吓一激灵，耳朵莫名发热，“少管，我们点点和黑又不蠢，天天在它们耳边说话，现在肯定能听懂。”
　　“好，是我小看它们了。”苏暮寒笑道。

　　林池没理他，锁好门转身走到沈奶奶身边。
　　苏暮寒直起微微弯着的腰，一转头就看见闵钊无语的脸。
　　几人一起朝巷子口走去。
　　刚走出去几步，陈横接到了个电话，生无可恋地说：“领导到店里检查了，我先去应付她了。”
　　“好。”苏暮寒和闵钊齐声回道。

　　闵钊见没人注意他俩，走近苏暮寒，低声说：“你知道吗，公园里孔雀开屏的次数都没你高，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别人还没追到，先被拆开了。”
　　苏暮寒安静地走着，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为什么总觉得会被拆开。”

　　闵钊被他问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觉得在这个地方，喜欢同性是件能正大光明，让别人知道的事吗？”
　　苏暮寒张张嘴，发现没有反驳的话可以说。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被发现后该怎么办，他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
　　只是一味地觉得瞒好点，不让外人知道就行了，之前的种种行为不止是冲动，还有自私。
　　他忘了沈奶奶知道后能不能接受，忘了被巷子里的人知道后，需要承担流言蜚语的不止他一个。

　　苏暮寒沉默了，同时他更加理解了林池的犹豫，还有他的退缩。
　　“你的店后面准备怎么弄？”苏暮寒问。
　　闵钊知道他听进去了，没再提前面的事，“还是跟之前一样，他要是敢再砸一次，我就让他的二婚家庭支离破碎，反正是他离了人家活不了，又不是人家离了他活不了。”
　　“行，有需要忙的叫我。”
　　“有什么我会找陈横和林池的，你还是好好学习吧，高，三，生。”闵钊说，“你可是全校的希望啊。”
　　苏暮寒白了他一眼，“吃药去吧。”

　　到了段文的服装店，沈奶奶拉着林池，把去年的那件灰色开衫毛衣又试了一下，结果衣服小了。
　　林池跟水晶球上的娃娃似的左转转右转转，全方位地把这件衣服的上身效果展示给沈奶奶。
　　沈奶奶满眼高兴，“虽然有点儿紧，但还是好看的。”
　　段文的眼神，往旁边苏暮寒那儿看了又看，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池才是你的亲孙子。”
　　苏暮寒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着她，然后疑惑地挑了一下眉。
　　装货。。。
　　“今年没上这件，要喜欢我找厂家再买一件。”

　　林池想想摇头，“还是算了，挺麻烦的，这儿还有别的外套什么的，我买这些也可以。”
　　“哪有什么麻烦的，又不是不给钱，而且我的衣服都是在她家进的，自己设计的衣服也在她家做，这点面子，她还是会给的。”
　　说不想要是假的，从去年到今年，林池自己也很期待这衣服属于他的那天，可惜短短一年，他居然长胖了那么多。
　　沈奶奶和苏暮寒也没说话，悄声走开，做别的事去了。
　　最后林池说：“谢谢你。”
　　段文摆摆手：“小事。”

　　看完衣服，林池和苏暮寒就出门了。
　　因为离苏暮寒说的那个公园不远，他们决定走过去。
　　从出门起，苏暮寒就没说过话，搞得林池还有点不习惯，中途看了他好几眼，走到半路，实在憋不住了，他清清嗓子问：“你怎么了？”
　　苏暮寒看向他，“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吗？”林池反问，“你有什么尽管说，我这么聪明，说不定能帮你想出解决办法。”

　　“可是你也在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苏暮寒轻声说。
　　林池没接话，他已经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俩人走过一家家服装店，零食店，奶茶店，餐馆，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耳里来回穿梭。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地上，光影交错。
　　过了好一会儿，林池才又说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今天听闵钊提了。”苏暮寒说：“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考虑的是这些，我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你。”
　　“那……”林池想问苏暮寒是要放弃了吗，可又觉得矫情，这有什么可问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对于那个问题，他也没有解决方法。
　　在林池紧皱眉头，想把爱嚼舌根的人一巴掌扇出地球的时候，苏暮寒说话了。
　　他说：“不放弃，烦恼归烦恼，我总会解开，总会想通的。大不了带上奶奶一起走，以后定时回来看看我妈，他们的唾沫星子爱淹谁淹谁，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林池听完苏暮寒的话，瞬间豁然开朗，他之前把苏暮寒和沈奶奶想得太脆弱，生怕他们接受不了别人的话，然后抛弃他。
　　现在听到苏暮寒这么一说，相当于给了他不会放弃的承诺，至少对林池而言，是这样的。
　　先前那些烦恼，都随着秋风飞走。
　　既然没有烦恼了，他也该遵从本心了。
　　“好。”
　　“你这算是答应和我谈恋爱了？”苏暮寒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

　　“对。”
　　“什么？”苏暮寒震惊地转了个身，快步走到林池到面前，“你确定？”
　　“确定。”
　　“你真的考虑好了？什么都不怕。”
　　这个问题林池思考了一下，“你不怕我就不怕。”
　　你要是想躲，我一定躲得比你还快。

　　苏暮寒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没了平时安静沉稳的样，声音还略微大了点，“我不怕。”
　　这一嗓子，把周围的路人目光都叫了过来，林池眼神飘忽，压着声音，咬牙切齿，“至于吗？”
　　“至于……”
　　苏暮寒刚开口，一个老太太的吆喝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小伙子，别打架。”说着那老太太佝着背，手上拄着拐慢慢走来，疑似要来“拉架”，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啊？非要动手……”

　　俩人皆是一愣。
　　林池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没办法他太想笑了。
　　苏暮寒表情虽然没变，但俩只耳朵全红了。

　　等老太太走进后，林池收敛了笑容，率先解释道：“谢谢您，我们没打架。”
　　老太太的一腔热血停止了翻滚，面部僵住，随后尴尬地笑着，“行，好好相处啊。”说完沿着他们走的这条路准备向前走。
　　苏暮寒说：“谢谢您。”
　　“没事没事。”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等老太太走远，林池手搭在苏暮寒肩上笑着，“老实了吧？”
　　“是啊，男朋友。”苏暮寒笑着看着林池。
　　这声男朋友听得林池耳朵痒痒的，他揉揉鼻尖，“走了，再不快点天黑了。”
　　“你是说时间从十二点一下变成晚上八点？”
　　“啧。”林池不管他，自己往前走着，“你现在话怎么这多。”

　　公园里热闹非凡，路边摆摊各式各样，林池一眼看中了一个套圈的摊位，“去那儿，我要玩那个。”
　　苏暮寒跟着他走过去，这种活力的林池他还没见过。

　　摊位上放着个喇叭，循环播放着——十元二十次，二十元四十次，套中什么拿什么……
　　在他们前面还有一群人，有男有女，正吵吵闹闹地玩着，林池不着急买，想先看看里面都有什么，顺便看看别人是怎么玩的。
　　结果技术没学到，学到了情绪价值怎么给——他们每次差点套中都会发出整齐的哀嚎，套中了一个又开始兴奋地狂叫。
　　苏暮寒站在林池身边看了一会儿，身体微微向他那边倾斜，“看入迷了？我们玩多少的？”

　　“你技术好吗？”林池问。
　　苏暮寒看了一眼正在套的几人，说道：“还行。”
　　“那就先买十块的吧，我们一个十个。”林池说着抬脚准备去扫码付钱。
　　不过苏暮寒比他还快。
　　“你干嘛？”林池皱眉，“不能让我展示展示男友力吗？”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说完自己的脸就先红了。
　　苏暮寒笑着，“我先展示，下次你来。”

　　“老板，我们买了二十个。”苏暮寒把付款完成的页面给老板看。
　　老板数了二十个圈给他们，“旁边还有一块地方，想套这边的要等他们玩完。”
　　“这边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苏暮寒把圈分给林池问。
　　林池接过圈，摇摇头，“没有。”

　　“你先吧。”林池站在一旁，“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扔的，学习学习。”
　　“要是不会，我可以直接教你。”
　　“我会，不就丢过去，套中想要的东西嘛。”林池道：“这么简单，我肯定会。”
　　苏暮寒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开始了哦。”
　　“嗯，你开始吧。”

　　苏暮寒丢得很有规律，一个中一个不中，一个中一个不中的，林池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你说的还行？”
　　“中一半，确实是还行。”苏暮寒把位置让给林池继续谦虚。
　　“行吧。”林池拿出一个圈，瞄准他想要的那副拼图。
　　丢——没中。
　　再丢——没中。
　　再再丢——还是没中。

　　直到最后一个，林池感受了一下前九个丢的时候的力道，方位。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
　　然后睁开眼，圈从他的手里飞出去，在空中划过后，落在地上，圈中了他想要的那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