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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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看见林昕远，夜色深重，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朴芯。
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在抽烟，就这么干站着，仿佛是等了很久，久到漫长的等待消耗了一些白天的锐气，他难得看起来有些温和。
见了面林昕远也没说别的，朝前点点头，示意朴芯往前走。
朴芯愣了下，往前走。
林昕远带她去的是一家面馆，大晚上这家店还开着，而且人不少，基本都是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店铺不大，桌子摆放得异常紧凑，中间的过道狭窄。
林昕远刚进去，店里的老板抬头看见他颇为惊喜地招呼：“昕远啊，好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嗯，”林昕远找了张空桌，伸手扯了两张纸擦着桌面说：“还是两碗三鲜面，都别放辣。”
“好嘞。”
朴芯在他擦完桌子之后才坐下，面上来，她慢慢地吃着，不太懂林昕远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生气了所以看上去有些反常？
或许是之前朴芯对他脾气差的印象太深，即使两人现在坐在这吃饭，朴芯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憋着火气，等一个时机发作。
陇县紧挨着一条国道，面馆也在这附近，朴芯吃面的时候能听到附近大货车的轰鸣声。
店里时不时有人进来，周围人聊天聊的也都是走哪条路方便，哪边的高速堵车堵了几百米。
“你走陕甘高速要快，这几天人少。”
“走那里程多，耗油……”
朴芯晚上吃过饭，不怎么饿，吃了几口就饱了，反而是对面的林昕远一直在吃。
过了几秒，朴芯听见他说：“以前我爸经常和我来这吃饭。”
朴芯下意识地抬头看他，林昕远却自顾自地低头吃面，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就在这个瞬间，朴芯也大概明白了，这家面店应该是供大车司机歇脚用的。
在联想到晚上徐怀仁发的那几条消息，朴芯清楚自己误会他了，林昕远晚自习那会大概只是因为徐怀仁提到了他父亲而不高兴。
朴芯轻轻戳了两下面，想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又很难说过出口。
她不喜欢这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所以干脆闭嘴。
吃过饭大概九点多，林昕远带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陇县开始降温刮风，北方凛冽，路两侧的光秃树枝在风中低伏摇摆，朴芯出门的时候没想到林昕远会带她走那么远的路，以为就是在门口说几句话，所以只在单薄的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外套。
她走在前面，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了冷，手脚都被冻得麻木，过会林昕远却忽然快步往前。
他追上来的一瞬间，朴芯也下意识地往前跑，但是没跑过，林昕远冲上来抱住她。
手臂紧紧环着朴芯的腰，把对方摁向自己，强势到无从躲避，冰天雪地里，他的怀抱却异常温暖，仿佛是唯一的热源。
朴芯一瞬间诧异的失神，几乎是立马手足无措起来。
这是第一次，朴芯听见他温和到过分的声音，安抚的，沙哑的：“别和我闹了，你这几天是要折磨死我吗。”
他的举动太反常，让朴芯也忘了生气，风吹在耳边有呜呜的呼啸声，林昕远抓着朴芯的手放进他口袋。
温暖干燥的热意一股脑的从手背皮肤上往血液里传，朴芯不自觉的握拳。
林昕远沉默片刻，侧了下头：“别闹了，没剩下多长时间了，和我好好谈几天。”
他把衣服脱给朴芯穿，黑色的外套穿在女生身上有些宽大，朴芯把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在里面摸到了打火机和烟。
陇县地处北方，冬季漫长，晚上降温之后更冷。
但在朴芯的记忆里那一天好像并不冷，这是24年2月19号。
*
这天之后他们的关系短暂的好转。
林昕远像从前那样放学送她回家，陪她一起吃饭，朴芯熟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熟悉他吃饭的节奏，熟悉他手指敲桌子时的声音。
他有时候会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朴芯穿，朴芯会摸他的口袋，摸到烟盒、打火机或者是糖。
朴芯问他不是戒烟了吗，林昕远心知肚明她是什么意思，她在说自己说话不算话。
林昕远于是瞥她一眼，说再抽我去死行吗。
朴芯哑口无言，林昕远的誓言总是锋利并且毫无余地，像他人一样。
他从那时起确实不再带烟，但朴芯的学业焦虑却越发严重，之前的同学给她打电话问她考什么大学。
朴芯没法说，周五的时候刘华连也找朴芯谈话，问她现在有什么想法，如果朴芯以现在的生物水平去高考，成绩肯定不尽人意。
刘华连说：“我看了你的资料，你以前是学地理的？”
“嗯，”朴芯说：“物理化学和地理。”
刘华连打开电脑看了一眼说：“我们这还没实行新高考，你的学籍你爸是不是没给转过来，你问问他还能不能回原籍高考，能回去考最好。”
当时转学的事情朴兴南都没让她参与，所以朴芯也不知道自己学籍有没有转过来。
听到刘华连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还有希望，赶紧应好。
朴芯正打算走，刘华连又叫住她：“你最近和林昕远走得很近？”
朴芯不知道刘华连是不是准备查早恋，但她最初和林昕远在一起的理由不就是因为学校对某些行为的漠视吗，所以就没说话。
刘华连大概也看出她的抵触了，没多说，就讲：“有些事情有利有弊，你要把握好，你们这个阶段，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朴芯点了下头，她心里想着高考的事情，对刘华连的话也没太在意。
这份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晚上放学她给朴兴南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林昕远要带她去吃饭，朴芯就暂时放下手机。
她没想到晚上看见罗茜和乔宇了，但不是在同一张桌子上，罗茜他们在隔壁吃饭，身边还有好几个男生女生。
乔宇大老远的就注意到林昕远了，本来想去打招呼，他爸妈已经打算给他找个民营高中再复读一年。
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乔宇这些天干脆就很少去学校了，想趁着还没复读的时候多玩几天。
他不去学校自然和林昕远见不上面，有些共同的饭局，聚会，林昕远也很少叫他。
什么原因，乔宇也清楚，所以等他刚站起来，看起来朴芯在林昕远旁边时便又坐下。
罗茜见他起来坐下的，捏着烟嗤笑：“你就这么怕朴芯？”
“不是怕，”乔宇说：“没必要给远哥添堵。”
“你是他兄弟和他说话也算添堵了？真没用。”
“你说话别冲。”
这句话像是惹怒了罗茜，她本来一手拿烟，一手拿筷子打算吃饭，闻言“啪”地一声扔了筷子：“我冲什么了？不喜欢在这你可以滚！”
她声音不小，这家店生意还行，到饭点也坐了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
乔宇还忍着说：“你别生气，好好吃饭。”
罗茜站起来就要往林昕远那边走。
过年到现在的大半个月，其实她也怎么见过林昕远，魏颖过年期间不上班，对罗茜管得特别严，连家都不让她出。
魏颖说她那些自诩混帮派的做法压根都不够人看的，早读书比什么都好，原话还有一句：“林昕远对你没意思，你往他身上冲就是死路一条。”
罗茜偏偏听不得这些话，年少的喜欢容易让人晕头转向，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一个背影，一句话，就值得漫长经久的单恋。
乔宇不想把事闹大，起身拉住她。
罗茜甩开他，乔宇再伸手，反复两次，两人都有点上头了，罗茜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劈头朝他泼过去，冷酒迎面而来，乔宇光站着没躲，牙咬得极紧。
周围一同来吃饭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拽着把两人弄走。
动静不小，但林昕远从头至尾都没转头看一眼。
他总是这样，任何以他为中心的漩涡，林昕远却总能置身事外。
朴芯吃了会饭，去卫生间，顺便再给朴兴南打电话，这次打通了，但沟通的并不顺利。
朴兴南像是听不懂话一样一直在重复让朴芯就在陇县高考，朴芯说自己学籍还没转过来，必须要回原籍高考。
他那边很吵闹，冯梅在叫嚷让朴兴南拿东西过来，还有小女孩叫爸爸的声音。
“学籍啊，”朴兴南说：“我过几天去帮你转过去，你好好在那高考，那边的试卷也简单些，爸爸这边顾不上你。”
朴芯急了：“我不要你把学籍转过来，我想回去高考，我自己会出钱……”
话还没说完，朴兴南把电话挂了。
朴芯在原地怔愣了几秒，熟悉的无助感席卷全身，她吸吸鼻子，打定主意就算朴兴南不同意，自己也会回南京高考。
到时候如果需要申请资料，她联系原先的老师应该也会帮自己，反正不要在陇县考试。
正洗手的时候乔宇过来了。
他应该是来洗脸的，对朴芯说对不起，声音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听起来很真诚。
朴芯关上水龙头，连理都没理，转身就走了。
回去时林昕远还在吃饭，他最近很养生，不喝酒不抽烟，一日三餐吃的相当健康。
林昕远见她回来脸色不好，问：“刚才和谁打电话。”
“我爸，”朴芯说。
“聊什么了，你一脸不高兴。”
他语气很平常，说不上多关切的口吻。
朴芯情绪低沉，不想多说，掩饰性地轻咳了下，简短解释：“高考。我想回江苏高考，他不同意，但是在这里我跟不上进度。”
短短几行字，其实事很严重。
但林昕远轻嗤一声：“就这点小事你就要哭？他不让你回去我帮你。”
朴芯：“……”
朴芯没信他，当时也没太在意这句话，因为她很快就在饭店的角落看见了洪强的人。
是上次和冯江吵架那个矮个子男生，他显然也发现朴芯看见他了，隐蔽地对她笑笑，背对着林昕远，笑容很挑衅，表达的意思就一个——我在盯着你。
我在盯着你，所以你最好听话。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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