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疗效》对朝

30、第 30 章

　　朴芯其实没指望林昕远会来上学。
　　发这句话也仅仅是为了试探，这她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做，如果不按照洪强要求照做，他百分之百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那林昕远呢？
　　先不说自己到底能不能约出林昕远，就算真能把他约出来，一旦林昕远知道别人背叛他，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朴芯久违地感到烦躁，像那天知道朴兴南要来接自己去他家里住，本来说好了是早上九点在路口见面。
　　但朴芯从上午等到下午，一天都蹲在那里，朴兴南到下午四五点才过来。
　　当时周围人群纷杂，朴芯拖着行李箱有种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茫然烦闷感。

　　那条消息林昕远也没有回复。
　　直到周四那天中午，朴芯没有待到学校吃饭，而是出去买了杯奶茶打算给徐怀仁。
　　刚好她回来的时候在楼梯上遇到了徐怀仁，后者正打算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拿订购教材的统计表。

　　朴芯便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说：“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助。”

　　奶茶是薄荷青提热饮，徐怀仁先推辞了几句，然后才说了声谢谢，刚握住杯子却被烫了一下。
　　朴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手往塑料包装的边缘移了些许说：“我点的是热饮，可能比较烫，你当心，拿这里吧。”

　　徐怀仁也轻轻笑了下，说好，伸手去接，两人的距离无限近。

　　林昕远刚走上楼梯，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不刺眼，甚至还有点赏心悦目，就跟校园剧里那些再正常不过的青涩懵懂的接触一模一样。

　　他刚在这站了几秒，朴芯和徐怀仁就也注意到他了。

　　林昕远应该是正要上楼，要靠不靠地挨着栏杆，这几天他应该是过得挺放纵的，眼下有片明显的青色，伴随着挺拔的骨相，随便一个抬头就侵略感十足。
　　他目光定在朴芯身上。
　　朴芯被看的不适应，下意识地松手，后退半步和徐怀仁拉开距离。

　　徐怀仁和林昕远不熟，两人之前见面林昕远甚至都不会看他一眼，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徐怀仁还是打招呼了：“你来上学了？”

　　林昕远连看都没看他。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好一会，林昕远才轻扯了下嘴角，还是很寻常的语调，声音有些沙哑，似笑非笑的：“我说真的，我对女朋友管得很严。”

　　朴芯一下愣在原地。

　　*
　　中午匆匆见了一面，林昕远没有直接回教室，到下午上课他才出现。

　　朴芯在后面听见动静，想转头问他中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复合吗？
　　但是每次刚想回头时却又莫名地停住。

　　整个下午，朴芯的脑子里都是他的那句话和洪强的事情。
　　越想越头疼，手里的作业也写不下去，最后一节晚自习朴芯干脆趴在桌上休息。

　　放学前的二十分钟，徐怀仁手上拿着订购教材的统计单下来让同学们签名。
　　教材是课外辅导的资料，这学期高三，需要用的资料多，价钱也不便宜，徐怀仁走过，教室里偶尔响起几句抱怨：“好贵，还不如去打工。”
　　“又这么多，学校抢钱呢。”
　　……

　　到朴芯这一排是从后往前签的，朴芯昨天一直在背生物知识点，睡的很晚，休息这一会隐约有睡着的趋势。
　　意识模糊地听到后面徐怀仁说话：“你还要订教材吗？”
　　林昕远不知道说了什么，徐怀仁又接话：“你学籍已经不在我们学校了，订这里的教材浪费钱。”
　　“我付得起……”
　　林昕远确实不缺钱，他妈妈应该非常舍得给他花钱。
　　之前朴芯去他家的时候，看到他衣柜有几件奢牌衣服，掺杂在普通的T恤卫衣里极其显眼，只不过林昕远从来没穿过。

　　徐怀仁应该又说了句什么，朴芯没听清，就听见几个字：“如果你林叔还在……”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巨响，朴芯立马惊醒，直起身往后看。
　　正好看到徐怀仁被踹得倒退两步砸在后排男生的背上，手里的统计单散落一地。

　　被砸的那个男生硬是一声都没吭，假装自己是透明人。

　　林昕远表情很淡，他是下手越狠越没表情的那种，说：“地上的东西捡了。”

　　徐怀仁一开始没动，他推了下掉落的眼镜，过了几秒才拱着身子走过来弯腰捡起统计单。
　　刚捡完，还没等他直起身，林昕远突然又抬脚踹在他膝盖上，男生瞬间失力跪地，刚想扶着桌子站起来。

　　林昕远往后靠，椅背抵墙，语气森然：“你敢动一个试试？”

　　他是什么脾气班上其他同学也知道，惹到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徐怀仁不由得攥紧拳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朴芯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浑身的血往上逆流，什么也顾不得了，立马说话：“林昕远，你干什么？”
　　她伸手扶徐怀仁，“你别怕他，起来好了。”
　　徐怀仁迟疑了一秒，在她的搀扶下起来，“刚才吵醒你了？”
　　朴芯摇摇头。

　　就这一幕比中午那会还让人觉得刺眼，林昕远慢慢勾起嘴角，目光冷肃，声音压得极低：“你心疼他啊？”

　　朴芯转过头，其实她是想着林昕远好好说话的，但是目前的状况不行。
　　她不能接受林昕远这幅欺负人的姿态，也因为烦心，听不了他这么冲的语气。

　　她站直身体说：“对，怎么样？”

　　这句话特别挑衅，林昕远心底的火只一下就被激起来，火烧连营般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是，这么多天她都不来找自己，人家天天辅导作业天天在一起接触的，可比他有用。

　　难为他收到消息，这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还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结果就这？！

　　林昕远没动手，他任凭火烧，怒气把声音也淬得冷硬：“行啊，你去找他别来找我，你还给我发什么消息？”

　　就这一句话，让朴芯这些天全部的委屈、烦闷都在林昕远这句话里炸开，她微微偏头，长发垂在脸侧，质问的话说的也轻，
　　“我想和你说话不行吗？凭什么你可以找别人，我和别人说句话就不行？”

　　教室里落针可闻，朴芯一瞬间想哭，她不想说太多了，低头收拾书包。
　　另外一句话也说得很轻：“你不想理我就算了。”

　　*
　　低头的瞬间很明显能看到她眼圈泛红，睫毛垂着，轻轻颤动，像蝴蝶震翅。
　　这一幕瞬间击中林昕远了，直到晚上他都没缓过劲。

　　徐胜这几天还没开始上班，天天来找看林昕远，坐在他家的院子里烫火锅，一见林昕远心不在焉地问：“你今天不是去学校了吗，见到前女友了？”

　　林昕远今天晚上一共就动了两下筷子，神色恹恹地搁旁边抽烟，闻言皱眉：“有你什么事？”

　　徐胜被怼反而乐了。

　　就林昕远这样一看就是去学校吃瘪了，但徐胜反而觉得这是好事，他拿着筷子夹锅里的丸子说，
　　“你也别太伤心了，这谈恋爱分手再正常不过了。哥们说几句不好听的，人家一个小姑娘，长得又不差，还是大城市来的，能看得上我们这的人？她早晚有一天要走的，现在分了也挺好的，有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洪强我就不约了？”

　　这确实是句句不中听，徐胜见他没回，又说：“我是真不赞同你约洪强，你这一低头，他指不定怎么折腾你。你搞得跟怨夫一样，人家惹你了？要谈你就好好谈啊。”

　　“谁说我不想好好谈了？”林昕远钦灭烟，脑海里一瞬间是朴芯站在他面前说你不愿意理我就算了时的场景。
　　低着头，其实很可怜。

　　林昕远起身：“别在这话多了，吃完赶紧滚。”

　　徐胜：“……”

　　*
　　晚上朴芯收到了徐怀仁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事。
　　朴芯回复说没有。

　　或许是不想她误会，徐怀仁那边又发过来一条【今天的事谢谢你，林昕远的父亲林叔生前在我爸负责的厂子里工作过，林叔出事后他对我们家可能有误会。其实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林昕远父亲的事朴芯之前听说过，疲劳驾驶导致货车在运输途中出现事故，但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细节。
　　朴芯没法说什么，这和她没关系，就发了句【嗯】

　　可能是这个回答有些简短，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一会，还没等徐怀仁发出来，另外一条消息先跳出来。
　　159开头，简短的两个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