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无声轨迹，沉沦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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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了她戒不掉的瘾，而他看向她的眼神，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当他临走前，几乎是叹息般吐出那两个字时，白芷知道，有些东西，彻底失控了。
“一杯美式。”
顾屿琛那句平稳无波，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熟客意味的指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白芷心头漾开的涟漪，久久未曾平息。
他真的……又来了。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姿态。
白芷的心脏，在经历了一瞬间的骤停后，开始以一种失控的频率剧烈跳动。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麻。
一股混杂着难以置信、莫名的窃喜，以及一丝如履薄冰般不安的热流，瞬间冲向了四肢百骸。
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疑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好的，请稍等。”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开始熟练地操作咖啡机。
磨豆，压粉，萃取……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而那股熟悉的、如同神迹降临般的“净化”效果，正无声无息地包裹着她。
随着顾屿琛的到来，盘踞在她体内的、那些沉重粘稠的负面情绪，如同被阳光融化的积雪，迅速消退。
身体变得轻盈，呼吸也顺畅了许多，连带着，思维似乎也清晰了一些。
这是她渴望已久的甘霖。
但这一次，这份甘霖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舒适，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甜蜜的负担。
她知道，他就在身后不远处，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
用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睛，或许……正看着她。
这种认知，让她既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至少在他在的时候，她可以暂时摆脱痛苦），又感到一种更加强烈的、无所遁形的紧张。
咖啡很快做好了。白芷端着那杯纯粹的黑色液体，转过身。
顾屿琛果然已经坐在了那个靠窗的老位置。
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柔化了他过于冷硬的轮廓，却丝毫没有减弱他那份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他没有看窗外，也没有看手机。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端着咖啡走过去。
那目光，依旧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
但白芷却莫名地觉得，今天的这份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更深的东西。
不再是纯粹的好奇或审视，而是一种……近乎习惯性的……注视？
仿佛她的存在，以及她端着咖啡走向他的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他世界里某个新增的、固定的程序。
“您的美式。”白芷将咖啡轻轻放在他面前，尽量避免眼神的接触。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然后，便自然地端起杯子，浅啜了一口，目光终于转向了窗外，重新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里。
白芷如蒙大赦般，快步走回吧台。她靠在吧台上，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有些僵硬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发生的事情，更是彻底颠覆了白芷的认知，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顾屿琛，真的开始像一个常客一样。
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在差不多的时间，推开心隅的门。
他总是穿着剪裁合体、质感上乘，但款式简洁低调的衣服，像一道清冷挺拔的风景线，准时出现在门口。
他会直接走向那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然后抬眸看向吧台后的白芷，言简意赅地点一杯“美式”。
不多言，不询问。
仿佛这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白芷从最初的震惊、紧张、不知所措，渐渐地……
开始习惯了。
习惯了每天下午那个固定的时间，会响起那阵让她心跳加速的风铃声。
习惯了那个靠窗的位置，总是被那个冰冷而挺拔的身影占据。
习惯了为他煮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咖啡，看着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或看向窗外，或……偶尔，目光会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最重要的是，她习惯了……
他带来的那份“净化”。
随着顾屿琛近乎规律性的出现，白芷的身体状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
持续的头痛消失了，胸口的滞涩感也几乎感觉不到。
她晚上终于能够睡上几个安稳觉，食欲也恢复了不少。
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依旧清瘦，但脸色红润了许多，眼底那层顽固的青色阴影也淡去了大半。
这种身体上的舒适，让她重新体会到了久违的、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轻松与活力。
她甚至开始有心情去研究新的咖啡豆，或者给店里添置一些新的绿植和小摆件。
“心隅”似乎也因为她的状态好转，而变得有生气了一些。
连带着，偶尔光顾的客人都觉得，这里的氛围似乎比以前更加……舒服了。
但白芷很清楚，这份“舒服”的根源，来自于哪里。
她依赖他。
前所未有地，清晰地，甚至……带着一丝恐慌地，依赖着顾屿琛的存在。
如果哪一天，他没有来……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白芷的心就猛地一沉。她不敢去想。
这种依赖，让她内心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她感激他带来的“救赎”，让她得以从无尽的痛苦中暂时解脱；
另一方面，她又为自己这种近乎利用的行为感到深深的自责和不安。
他并不知道她的秘密，不知道她特殊的能力。
不知道她靠近他，甚至期待他出现，都带着如此明确的、功利性的目的。
这对她而言，像是一种无声的欺骗。
而随着接触的增多，白芷发现，自己对顾屿琛的关注，也早已超出了一个净化器的范畴。
她开始不自觉地观察他。
观察他手指轻扣桌面的频率；
观察他看向窗外时，眼神是聚焦还是放空；
观察他喝咖啡时，眉头是否会极其细微地舒展或蹙起。
她甚至开始……期待看到他脸上出现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哪怕只是音乐厅里那种短暂的困惑；
或者上次被林泽“打扰”时那一闪而过的……冷意。
至少，那证明他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感觉的冰雕。
她会忍不住去想：
他这样的人，平时会做些什么？
他那冰冷精准的音乐，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创作出来的？
他那“情感缺失”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他不仅仅是一个“工具”，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极其特别，充满了谜团，让她既敬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窥探更多的人。
这份好奇心，像藤蔓一样，在她心底悄然滋生，与那份依赖和自责交织在一起，让她每天都处在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之中。
而顾屿琛呢？
他对这一切，似乎……毫无所觉？
他依旧每天准时出现，点一杯美式，安静地坐着，然后离开。
话很少，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但白芷，凭借着自己那份异常敏锐的、对情绪（即使是极其微弱的）的感知力，以及……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开始特别关注某个男人的女人）的直觉，还是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
比如，他留在咖啡馆的时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地……延长了。从最初的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甚至有时会超过一个小时。
比如，他看向她的次数，似乎也……增多了。虽然依旧是那种平静无波的眼神，但频率的增加，本身就说明了某种……注意力的转移。
再比如，有一次，店里来了一位情绪非常低落的年轻女孩，白芷忍不住过去安慰了几句。
就在她吸收了女孩那份浓重的悲伤，自己也感到一阵心悸时，她清楚地看到…
坐在窗边的顾屿琛，那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
他的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眉头也死死地锁了起来！
眼中甚至掠过了一丝……极其陌生的、近乎痛苦的……挣扎？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白芷的心脏，却因为那个瞬间，而狂跳不已。
他……他是不是“感受”到了她刚刚吸收的那份强烈的悲伤？
而且……反应似乎比以往都要明显？
这种“共感”……似乎在随着他们接触时间的增加，而变得……更加强烈？
这个发现，让白芷既感到兴奋，又感到……一丝恐惧。
这根无形的线，似乎正在将他们越绑越紧。
而最让白芷心神不宁的，是发生在又一个普通的午后。
那天顾屿琛似乎格外沉默，即使是看向窗外时，眼神也显得比平时更加空洞。
他几乎没有动那杯咖啡，只是安静地坐着，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气息，似乎比以往更甚。
白芷有些担心，却又不敢上前询问。
就在他准备离开，起身走到吧台前放下空杯子（他现在离开前会主动把杯子送回吧台，这也是一个细微的变化）时…
他忽然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转身。
他看着她，沉默了几秒钟。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挣扎，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白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等待着。
然后——
他极其低微地，几乎是如同叹息般，吐出了两个字。
“……明天。”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
说完，他便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了。
留下白芷一个人愣在原地，心脏狂跳不止。
明天？
他是说……他明天还会来？
这算是……一种约定？
还是……某种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下意识的确认？
白芷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两个字，如同投入滚烫油锅里的水滴，在她内心炸开了锅。
他们之间这种无声的轨迹，这种沉默的共生，似乎……
正在悄然滑向一个未知的、充满了危险与诱惑的……
沉沦的序章。
一声“明天”，是承诺还是无意识的呢喃？白芷的心彻底乱了方寸。当依赖超越了初衷，当好奇开始滋生，这场以“净化”为名的靠近，已然悄悄变质。明天，当他再次推开门，等待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心跳与试探？冰山之下的暗流，是否终将汹涌破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无声轨迹，沉沦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