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一碗面》小酌一口

17、十七

　　齐尔匆匆赶回家，路过楼下便利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箱面。

　　“喂！你有没有搞错？！”

　　“怎么了？”鬼飞一脸无辜地看着冒火的齐尔。

　　“你为什么穿着我的睡衣？”

　　鬼飞握着遥控，悠然自得地换了一个台，不紧不慢地答道：“你的小身板太瘦了，我穿着你的衬衫有点紧，睡衣宽松点，穿着比较自在。”

　　“不要把你的自在建立在别人的私人物品上，好，不，好？！”

　　齐尔咆哮着，鬼飞却完全不为所动，反而一把拉下齐尔坐他旁边，“你要多吃点了，那么瘦。”

　　“……”齐尔翻了个白眼，“别想转移视线。”

　　“我说真的，你瘦得全身都是骨头，昨晚抱着你睡觉，硌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你自己不也很瘦？”

　　“你是在关心我吗？”鬼飞扬起唇角，一把揽过齐尔的肩膀。

　　齐尔用力拍开他的手，“别跟我勾肩搭背，我不会和你狼狈为奸的。”

　　鬼飞眯了眯眼，调笑道：“是么？那昨晚是谁和我同床共枕，还跟我抱了一整晚？”

　　“那，那只是……”

　　“是什么？”

　　鬼飞忽然凑近齐尔，齐尔的视线集中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不敢往上移。

　　察觉到齐尔的身体变得僵硬，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鬼飞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

　　不知道是受哪根神经的指引，鬼飞不由自主地捧住齐尔的头，缓缓贴近他。看着齐尔紧闭的嘴，心跳竟有些不一样。

　　不知齐尔是吓懵了还是在强作镇定，又或者是忘了动，总之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鬼飞。

　　妈的，我是在拍慢镜头吗？吻过去不就半秒的事，我在耽搁个什么劲儿啊？

　　鬼飞喉咙动了动，决心一举攻下齐尔，可是为什么离那张脸越近，呼吸就越不顺畅？

　　“咳咳……”

　　齐尔突然干咳起来，原本已经准备一气呵成的鬼飞瞬间刹车。

　　两人的鼻子都几乎要碰到了，这个暧昧的距离，硬生生把齐尔的脸逼出一丝红晕来。

　　沉默了几秒，齐尔忽然醒悟一般，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弯腰搬起那箱面，放到茶几上。

　　“把这个带回去吃。”

　　“这是……”

　　“你不是只会煮面吗？你家最后一包面也被我们分完了，回来时正好路过便利店，就顺便买了一箱。”

　　顺便？只是顺便？鬼飞微微皱了皱眉。

　　“顺便的话，只会买几包吧？”

　　讨厌的家伙，怎么那么喜欢刨根究底！齐尔在心里暗骂。

　　“怕你没东西吃，又跑去打劫。”

　　鬼飞用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鼻子，掩饰内心猜错原因的尴尬。

　　还以为齐尔是不想自己叫方无来做饭，看来白担心了，也许齐尔已经忘了方无也说不定。

　　“对了……今晚……”

　　齐尔正吞吞吐吐地要把找好的借口对鬼飞说，没想到鬼飞却异常认真地说了一句话。

　　“妻儿……今晚一起吃个晚餐，吃完我就回去，好吗？”

　　“今晚我有……”

　　看到鬼飞用这么礼貌的语气，齐尔梗在喉间的借口有点说不出口了。

　　鬼飞垂下眉眼，用调侃的语调，不咸不淡地说：“看在我等了你一天的份上……”。

　　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齐尔清了清嗓子，“是谁要你等的啊？你有手有脚，我又没绑着你。”

　　鬼飞忽然抬头，看着齐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静静看着齐尔。看得齐尔心里很不安，总觉得那看似平静的眼神，盛满了落寞……和对自己的期待。

　　“咳……那就……一起吃晚饭吧，我做菜你知道的，也就只能填肚子，别再有更高要求了。”

　　鬼飞的脸这才重新有了表情，他勾了勾唇，说：“对，我知道，所以你别做菜了，煮面给我吃吧。”

　　“嗯？”齐尔抓了抓脑袋，一脸疑惑：“你还想吃面啊？”

　　“不是泡面，是你家里的挂面。”

　　“哦哈哈，原来你也吃挂面的，我还以为你只吃泡面呢。”

　　鬼飞抿了抿唇，说：“平时也不怎么吃，今天看到你家有，忽然想吃了。”

　　齐尔拍了拍鬼飞肩膀，安慰他似的，“你真有眼光，我煮面没有煮菜那么难吃哦，哈哈……”

　　说着就到厨房忙去了，鬼飞长长呼出一口气。

　　虽然今天想安静地过，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一直记得他生日的方无和苏苏，今天连个短信都没有发过来，鬼飞也并不失望，只是单纯觉得奇怪而已。

　　鬼飞坐的地方正对着昨晚睡觉的那间卧室，从这个角度也刚好可以看到床脚，一个不留神，他竟然盯着床脚发呆了。

　　这张床不大，尤其跟自己家那张大床相比，就更显得小了，而且床面也没有家里的柔软。可是，昨晚却睡得很安心，也觉得很温暖。

　　他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单身女子体寒，晚上睡觉总是觉得冷，于是她决定去买电热毯，卖东西的阿姨看了看她，说：“你需要的不是一床电热毯，而是一个男人。”女子哑然。

　　鬼飞甩了甩头，掏出一根烟点燃。

　　我他妈什么立场，居然由自己联想到一个女人？！

　　“面煮好了，快来吃吧。”

　　鬼飞如梦初醒般，将小半截烟头拧熄在烟灰缸中，往餐厅走去。

　　“闻起来挺香的”鬼飞凑到碗边嗅了嗅，又看向齐尔碗中，“为什么你那碗没有鸡蛋？”

　　齐尔抓抓头，“只有一个鸡蛋了……反正我也不怎么爱吃蛋。”

　　鬼飞眉头微皱，“为什么你的碗也比我的小？”

　　“我吃自己做的东西，吃不了多少。”

　　鬼飞二话不说，端过齐尔的碗就用筷子把面全夹到自己的大碗里。

　　“喂——你干嘛？我只说吃不了多少，没说不吃啊！”

　　“我们一起吃，不好吃的东西两个人抢着吃就没那么难吃了。”

　　说到底，还是在嫌自己厨艺不好吧。齐尔沮丧地想，但还是把凳子搬到鬼飞旁边坐下了。

　　“我先吃了哦。”鬼飞夹起一大把面条就往嘴里送。

　　“哦，好……”齐尔愣了一下，不是说难吃吗，为什么一口吃这么多？

　　鬼飞吃了一口就停下，抬头看着齐尔，竟然是从没有过的温暖目光，“妻儿，你怎么不吃？”

　　“啊……我等你吃够了再吃吧”

　　鬼飞嗤笑一声，玩味地看着齐尔，道：“不会是害羞吧？”

　　齐尔一把持起筷子，愠怒道：“胡说什么啊？老子一个大男人，会害哪门子的羞？！”

　　说着发泄一般吃着面，鬼飞看着他笑了笑，跟他一同吃起来，两个人一起吃好像真的要美味得多。

　　不一会儿，面就吃完了，奇怪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动那个鸡蛋。

　　“你怎么没吃啊？”

　　“没有吃鸡蛋的习惯，你自己吃吧，那么瘦。”鬼飞起身抽纸巾抹了抹嘴。

　　本来还以为他会高兴的，没想到竟然不习惯吃鸡蛋，齐尔叹了口气，便把鸡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