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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赌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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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上万年前,日神与月神泽被万物,二人共同洒下的光辉孕育了世界上的第一个生命。
日神英勇刚烈、坚韧如山,掌握光的力量。
月神高雅圣洁、温柔似水,掌握风和水的力量。
这就是《妖怪世界》的世界观最初设定,取材于古希腊神话。
登录游戏时玩家需要选择一位人物陪伴自己成长,当时攸梨所选择的陆望舒作为神族人,实际正是数年前月神神陨过后遗落人间的桂冠而化形。
“你的意思是说月神桂冠掉落人间,而后成了师父?”
“是。为人师者,望舒。”
“那朗言呢?”
“他不是。”
攸梨忽略掉自己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点不适,盘算着刚听宋知凛提过的即将开启的新副本。
“赌徒喊冤这名字,不知道有什么可冤枉的。”
“我不负责情节架构。”
他一边说一边将方向盘左打,车身调头,缓缓驶入一片宁静幽美的别墅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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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望舒的房子很大,但现在其中乱七八糟堆了许多东西。
攸梨拉着宋知凛的衣角往里走,其间还差点打翻一瓶颜料。
等人走到面前,陆望舒已经恢复寻常的神态,弯着眼睛笑说:“去二楼的客厅吧,这儿太乱了,等潇洒来整理。”
潇洒是陆望舒的助理,每年的上班时间很短,但难在时间集中,忙起来就昏天黑地的。
攸梨在心里默默给潇洒点了一根蜡。
“这位是?”
“宋知凛。”他们跟着陆望舒往楼上走,在楼梯上攸梨说:“我的新单主。”
在二楼的沙发坐下,陆望舒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看的是宋知凛,话却是对攸梨说的。
“不是不接人类的订单了?”
“其实,他是我的潇洒。”
陆望舒挑挑眉,正对上宋知凛打量自己的目光。仅仅愣了一秒,便回过神来朝他伸手做自我介绍,“我叫陆望舒。”
“宋知凛。”
“姓宋?”
似是遇见熟人,陆望舒饶有兴致地反问一句,“本地人?”
“是。”
宋知凛的背景故事是虚构剧情,攸梨也就没多想。
按照来的路上他和自己说的那样,旁敲侧击想探听些赌徒相关的事。
她走到那幅画着碧海蓝天的画面前,“师父,您这是又出去旅行了?”
“前段时间刚去。”
“这样啊。”攸梨一边说一边回头和沙发上的人确认,后者轻轻摇头后,她又看向另一幅画,“这和刚刚那是同一个地方吗?”
“这个不是。”陆望舒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
“灵启打开了吗?”
在《妖怪世界》的预设中,玩家通过右上角点击设置,可选择是否打开灵启。
酥酥酉禾的运行靠灵思完成,学员自己修炼获得灵思交到财务处,财务处又将收集到的灵思整理作为公司发放给各位老师,老师再教授学员更快的修炼方法。
而灵启就是攸梨作为该世界观中的一位神的获取灵思的方法。
这种方法和普通精怪修炼完全不同,它需要借助外物,通过获得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来幻化为灵思。
而自从朗言去世过后,攸梨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灵启了。
“如果准备接人类订单的话,还是不愿意打开吗?”
他的话指向性很明显,但原本以为会听不明白的宋知凛却若有所思。
反而身侧的人垂着脸,半晌,扬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
“那个打开的话太麻烦了,万一遇到强制性的呢?”
“那种概率太小了。”陆望舒说。
灵启打开后,攸梨会自动筛选一些世界任务,实际上也就是剧情任务。
他们大多是帮助某人或者某物实现某个愿望。
但偶尔也会遇到不得已的情况,即有人的某个愿望实在太过强烈时,攸梨会被迫被带到那人面前。
这就是灵启的不确定性。
“小言已经去世很久了。”
“师父。”攸梨打断他的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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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陆望舒留下吃饭的提议以后,两人走到停车场前,她才问他:“找到了吗?”
“就是那幅画,但是攸梨……”
“叫我酥酥吧,这里没人知道我叫这个。”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打算回程和他换个位置,“不要到时候没人知道你在找谁。”
宋知凛笑了笑,“好,我是想知道没有触控的话,你是怎么关闭灵启的?”
“靠我师父啊。”攸梨靠在椅背上,侧过脸道:“你们没来救我的这些年,如果不是他和我在一起,我早就该崩溃了。”
“其实灵启最开始的设定就是推进主线,所以我刚想了想,你这个……”
宋知凛话音未落,攸梨周身忽然逐渐漫上一圈诡异的白色闪光。
他眉心跳了跳,“这就开始了……”
却正好对上驾驶座上的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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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故事背景设定,攸梨是从神界前来历劫的一位仙子。
至于是什么仙子,载入时她填写的是梨花。
历劫的时候,天下甚至还没有大一统。
千年前,忘却记忆后的她曾是一位官家女子。
至于父亲和兄长是什么官职,实在是过去太久,她早已全忘了。
只知在那样一个穷人易子而食,路有饿殍遍野的时代,她还有自己专门的小厨房。
她的卧房外有爹爹亲手种植的一棵梨树,梨树有特定的仆人进行培育,若是落下枯枝,第二日就会有新的仆人进行接替。
先王规定女子十五必须出嫁,但那时候攸梨人小主意大,不乐意嫁人生子。
于是在路边捡了个男子便与父亲说要与其成婚,婚后二人在攸府内相敬如宾,攸家多养个仆从倒是无所谓,小姐是必须要宠着的。
只可惜谁也没料到,小姐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位好吃懒做的新姑爷。
直到攸梨22岁的一天,姑爷带着小姐出游,路遇一帮山匪,山匪劫了银两,贪生怕死的姑爷为了保命,一刀刺死了攸家大小姐。
几个时辰后,攸梨捂着伤口醒了过来,一大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原来她本是天界司命殿外司命仙君手植的一棵梨树。
跳过了“妖”的植物想成仙,在成人形前必须先下凡历劫。
仙君待她极好,为她书写的命书是一则短而顺遂的人生。
人间22年,家庭和睦,钟鸣鼎食。
只是奇怪的是,本该结束历劫、羽化登仙的今日,为何会出现一个命书上不曾提到的、将自己救起的人呢?
攸梨猜测劫数出现了变化,但应该是无伤大雅,左右不过多活数年,等到寿终正寝,自然随之登天。
就这样又过了十年。
十年间,爹爹与娘亲相继去世,兄长继承了其官职。
而攸梨除了发现自己恢复了少许法力以外,也意识到自己竟然变得不会老去一事。
时间又过去五年,兄长战死沙场,攸梨在世间再无牵挂。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她右手点左手变出一只锁灵袋,在其中装入不少金银细软,然后悄然离开了攸府。
攸梨,一只刚刚化形就被遗忘在人间历劫的梨花仙子,自独自生活以后,每日都会来到城外小庙与那里的司命仙君作伴。
只是这雕像刻得实在虚伪,饶是攸梨哭过数次,也不见有人来接她回家。
偶然有一天,各国又开始交战,兵戈扰攘、民不聊生。
攸梨去找司命的路上遇见了一批难民,见他们实在可怜,便偷偷打开锁灵袋送出许多吃食给他们。
在不断拒绝众人叩首感谢之际,有人忽然行至她身边。
白衣胜雪,容颜如画。眉心一点金砂,青发玉冠,气质实在出尘。
“你是?”
“望舒,妫姓。”
攸梨当年也算是半个王族,怎会不知妫姓的特殊之处。
她面色冷下来,“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应该怎么回家。”
“回家”一词瞬间点醒了她的某些记忆,脱口而出:“我的家不在这儿。”
“你的家确实不在这儿。”
仿佛抓住救命灵药一般,“我要怎么回去?”
陆望舒单手覆上她的额间,片刻后,沉声道:“开灵启,集灵思,渡众生。”
这就是故事的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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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忽然闪过的一抹白光,伴随着攸梨无声暗骂的一句,下一秒她就瞬移到了一幢居民楼外。
她和面前颓丧狼狈的人面面相觑。
“你,你,你,你是……”
男人被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手指指着她不住颤抖。
“我从那儿过来的。”攸梨冲旁边的矮墙扬扬手,随即视线落到男人手里的遗像上,立刻作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是来吊唁的。”
她脸上的眼泪太真实,迟建生虽有迟疑,但人已经不抖了。
攸梨走到矮墙边的视线盲区,手一伸变出几支菊花。
“灵堂是在家里吗?”
迟建生闻言眼睛皱鼻子,抹了把眼泪。
“人还在派出所。”
“那你现在是要去?”
“他们把凤儿的遗体扣下了,不让我给她下葬,坏得很啊。”迟建生一边说一边往外挪,一只脚跛着,走得很辛苦,“你回去吧,我都见不到凤儿。”
手掌合上,菊花瞬间消失不见。
她看见他的白发从鸭舌帽后端冒出来,看起来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头疼很久了。
那么他的愿望就是给遗像上的女人下葬吗?
不过,赌徒的话……
“你是?”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是一位中年的阿姨看见攸梨是个陌生人,以为她是不识路。
“我是凤儿姐娘家的远房妹妹,今天刚从国外回来。”
攸梨忙了一整天,看起来倒真像是风尘仆仆赶了很久路的人。
“郝凤妹子的妹妹啊,唉。”大娘一跺脚,又一叹声,“节哀啊,可惜下不了葬啊,你姐夫,迟建生他每天都去派出所门口守着,人家却都说没结案。”
“没结案?”
“是呢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早就该放人了吧,老这样给借口。”
攸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娘忽然问她:“你从哪儿过来的啊?我看你也没行李,咱们镇上没有旅馆,你住哪儿的啊?”
“我,没带行李回来,刚从福安赶过来。”
“福安?那么远?要坐三小时车呢,你一个行李也没带。”
三小时……攸梨有点无语,除了被召唤来的这种情况,她本身是瞬移不了这么远的,也就是说她等下还要想办法坐车回家。
一定要让宋知凛回去优化主控的赶路功能。
“啊,对。”
“唉,也是苦了你们了,要不是我家人多,我就让你去我屋里住了。”
大娘半真半假地客套,攸梨也半真半假地回一句:“不用了阿姨,我等下要回去,过几天再来看凤儿姐。”
说完转身就走,没再给大娘回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