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相视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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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线再次慷慨地洒满市局刑侦支队大楼。经历了一夜相对安稳的休整，昨日那份因何诗岁到来而弥漫的轻松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散去，空气里都残留着一丝温暖的余韵。
何绘比平时稍晚一点到达办公室。膝盖经过一晚的休养和用药，刺痛感减轻了些，脖颈上的淤青也开始转淡成浅紫色。但他整个人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疲惫被一种温和的平静取代。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保温袋。
办公室里，离晓和王君已经到了。王君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似乎在赶一份报告，眉头紧锁。离晓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翻着一本案件卷宗，心思却明显不在上面，时不时打个哈欠。
“何老师早！”离晓看到何绘进来，眼睛一亮，立刻精神起来：“哇！带了什么好吃的？给诗岁准备的？”她一眼就看到了何绘手里的保温袋。
“嗯，早上起来做的蛋挞，她让我带过来，说要给大家尝尝。”何绘嘴角微扬，将保温袋放在自己桌边。保温袋上还有个可爱的猫咪刺绣，一看就是何诗岁的风格。
“诗岁妹妹还会做蛋挞？！太贤惠了吧！”离晓瞬间来了精神，凑过来看：“何老师你太有福气了！”
王君也从电脑前抬起头，眼睛放光：“蛋挞？甜的吗？正好饿……啊不是，正好需要补充能量！”他嘿嘿笑着。
“等她来了再分。”何绘语气平淡，但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
说曹操曹操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何诗岁像一阵清新的风一样刮了进来。她今天换了件鹅黄色的针织衫配牛仔背带裙，青春洋溢，活力十足。扎着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显得俏皮又可爱。看到何绘桌上的保温袋，她立刻蹦跳过来。
“哥！带过来了吧？大家早上好呀！”她元气满满地跟大家打招呼。
“诗岁早！”
“妹妹早！今天气色真好！”
离晓和王君热情回应。
“带过来了。”何绘指了指保温袋。
何诗岁开心地拉开保温袋，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瞬间飘散出来。里面是十几个烤得金黄酥脆、奶香四溢的迷你蛋挞，还带着微微的热气。
“哇！看起来就好吃！”离晓忍不住赞叹。
“闻着就饿了！”王君放下手里的活，直接凑了过来。
何诗岁拿出准备好的小纸碟和纸巾，开始给大家分发。“离晓姐，给！王哥，给！哥，你先吃一个！”她把第一个递给了何绘。然后又拿出两个放到肖述和林清晖的桌子上，这两人还没到。
何绘接过蛋挞，咬了一口。外皮酥得掉渣，内馅滑嫩香甜，温度刚好。他点点头，看向妹妹：“嗯，特别好吃。”
得到哥哥的肯定，何诗岁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离晓和王君也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满足的喟叹和夸赞声。
“天哪！诗岁！你这手艺绝了！比外面店里卖的好吃多了！”离晓竖起大拇指。
“真的好吃！甜度正好！奶味十足！”王君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称赞，“何老师，你妹妹简直是个宝藏！”
何诗岁被夸得脸颊微红，但还是大方地笑着：“大家喜欢就好！下次有机会我再做别的！”
温馨的早餐时光被推门而入的肖述打断。他一身笔挺的警服常服，肩章在晨光下闪着微光，整个人带着一种冷硬的威严感。但当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看到围在一起吃蛋挞的几人，尤其是何绘嘴角沾着的一点酥皮碎屑和何诗岁明媚的笑脸时，那股冷硬的气场瞬间柔和下来。
“肖队早！”离晓和王君连忙打招呼。
“肖队早！”何诗岁也甜甜地叫了一声，指了指他桌上的蛋挞：“肖队，吃蛋挞！我刚烤的！”
肖述走过去，拿起自己桌上的蛋挞，看向何诗岁，眼神温和：“谢谢。闻着很香。”他又看向何绘：“感觉怎么样？”他的目光在何绘的脖颈和膝盖处停留了一瞬。
“好多了。”何绘点头，将手里剩下的蛋挞吃完，拿了张纸巾擦手。
“嗯。”肖述应了一声，也拿起蛋挞咬了一口，动作利落，“味道很好。”他评价道，眼神中的赞赏毫不吝啬。
就在这时，宋寒抱着一叠文件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带着凝重：“肖队，何老师，城南码头那边有消息了！”
轻松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工作的齿轮再次开始高速运转。
肖述、何绘、宋寒、以及随后进来的林清晖和陈暖立刻围到了会议桌前。摊开地图，调出资料，讨论声变得低沉而紧凑。线索指向城南货运码头的一个废弃冷藏仓库，昨晚有可疑车辆进出痕迹，外围布控的同事已经悄悄围了上去，但不敢贸然行动，需要精确指令。
整个上午，气氛都处于紧张的待命和分析状态。何诗岁非常懂事，吃完蛋挞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离何绘座位不远的沙发上，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画画或者看书，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大家。只有偶尔抬头看向哥哥专注工作的侧脸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骄傲和心疼。
午饭也是在紧张的气氛中匆匆解决的。直到下午时分，前方传来消息：针对可疑仓库的突击搜查已经完成！抓捕了两名看守的外围人员，但张彪和那个神秘的“使者”并不在其中！仓库里找到了一些生活物资和通讯设备残骸，证明他们确实短暂停留过，但已经再次转移！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从一名看守口中撬出的模糊信息——“蛇哥”似乎提过要去“老地方”避风头。
“老地方？”肖述眉头紧锁。
“张彪的老巢？或者他熟悉的安全屋？”林清晖分析。
“需要排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和已知落脚点。”何绘立刻接道，“他早年混迹三教九流，关系网复杂，重点排查他入狱前常去的场所，以及出狱后可能投靠的人。”
又是一轮繁重的排查工作指令下达。肖述和何绘需要立刻梳理张彪的详细档案和关联信息，与情报部门对接，制定新的布控方案。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偶尔低声的讨论。
离晓和王君这边相对轻松一些。王君负责整理上午的码头行动影像记录，离晓则负责将一些已归档的物证信息录入系统。两人看着肖述和何绘那边如同两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再看看沙发上安静乖巧的何诗岁，交换了一个眼神。
离晓悄悄蹭到沙发边坐下，压低声音：“诗岁，无聊不？”
何诗岁抬起头，放下平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摇摇头：“没有呀，看你们工作挺有意思的。”她顿了顿，小声说：“就是我哥他们看起来好辛苦。”
“是啊，他们压力最大了。”离晓叹口气，随即又来了精神：“不过诗岁，你不知道，你哥可厉害了！这次能救出魏小川，还有之前识破那个陷阱，你哥都是头功！”
“真的吗？”何诗岁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那当然！”王君也凑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下，加入了闲聊：“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场面！多危险！何老师那身手，那反应！啧啧啧……”他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废弃工厂里何绘如何被挟持，又如何险之又险地自救脱困的过程，讲得是唾沫横飞，惊心动魄。
何诗岁听得小脸发白，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尽管知道哥哥现在没事，但听到那惊险的细节，还是忍不住后怕。
离晓一边听王君讲，一边观察着何诗岁的反应，适时地插了一句，语气带着点感慨和后怕：“是啊，当时把我们都吓傻了！肖队的反应才叫快！你是没看见，何老师被勒住脖子的那一瞬间，肖队的眼神……嚯！”离晓微微眯起眼，模仿了一下那种锐利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要毁灭一切的恐怖眼神：“感觉能把那个张彪生吞活剥了！子弹都上膛了！要不是何老师后来自己反应快……啧啧，肖队那会儿是真急了，我们都以为他要不管不顾开枪了！”
离晓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像是在陈述事实，又像是在强调某个重点。她的眼神在何诗岁和远处忙碌的肖述之间瞟了瞟，带着点“你懂的”的暗示意味。可惜王君这个钢铁直男完全沉浸在描述英雄事迹的亢奋中，根本没听出离晓的潜台词。
“对对对！肖队那气势！简直就是杀神附体！”王君用力点头，一脸崇拜：“后来何老师脱险了，肖队冲上去接住他…唉哟，那动作，啧啧啧，比我接我女朋友都稳当！哈哈！”他自顾自地笑起来。
何诗岁听着离晓和王君的话，大眼睛眨了眨，看看那边并肩站在地图前、低声讨论时肩膀几乎挨在一起的哥哥和肖述，又看看离晓对着她眨巴的眼睛。小姑娘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悄悄弯了起来，心领神会地抿嘴笑了笑，带着点小狐狸般的狡黠和了然。她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压下那点小小的、只有她和离晓才懂的心照不宣的兴奋。
“对了，诗岁。”离晓赶紧转移话题，生怕王君这根不解风情的木头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你在画画啊？画的什么？给我看看？”她凑过去看何诗岁的平板。！何诗岁大方地把平板递过去。“随便画的，练习一下人物速写。”
屏幕上是一些Q版的人物头像，线条流畅可爱，特征抓得很准，一看就很有功底。其中几张赫然是办公室里众人的形象：严肃皱眉的肖述，Q版化后反而显得有点反差萌，戴着眼镜认真看屏幕的何绘，笑得没心没肺的王君，还有笑着的她自己和离晓托着腮发呆的样子。
“哇！好可爱啊！”离晓惊喜地叫道：“画得太像了！尤其是神韵！诗岁你太有才了！何老师教得好！”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喜欢瞎画。”何诗岁谦虚地摆手，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开心。
“这还叫瞎画？简直绝了！”王君也伸头过来看，指着自己的Q版画像，“这是我？哈哈哈哈！还挺帅！发给我发给我！我要当头像！”
“好啊！离晓姐，王哥，我加你们微信吧？回头把这些图发给你们！”何诗岁立刻拿出手机。
“好啊好啊！”离晓求之不得，立刻扫码。
“加！必须加！”王君也掏出手机。
办公室里响起几声清脆的“滴”声。何诗岁成功添加了离晓和王君的微信。小群里瞬间热闹起来，离晓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何诗岁也回了一个，王君则发了个大拇指。
“跟你们聊天真开心！”何诗岁捧着手机，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感觉像多了几个哥哥姐姐一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笑容纯净而温暖。
王君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哈哈，以后有空常来玩！反正你哥在！”
离晓则笑眯眯地看着何诗岁，又看看远处的某人，意味深长地说：“嗯，随时欢迎你来玩，诗岁妹妹。”
时间在忙碌与这角落的闲适聊天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染上了温暖的橘红色。
终于，肖述和何绘那边传来了纸张合拢和椅子移动的声音。两人似乎完成了关键部分的梳理和指令下达，紧绷的神情都放松了一些。
“初步排查方向定了，剩下的交给外围去细化。”肖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
“嗯。”何绘也摘下了眼镜，捏了捏鼻梁，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还算清明。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沙发区。那边，何诗岁正和离晓、王君聊得热火朝天，小姑娘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离晓咯咯直笑，王君也在旁边咧着嘴乐。
看到哥哥和肖述忙完了，何诗岁立刻收起手机，乖巧地站起来：“哥，肖队，你们忙完了？”
“嗯。”何绘点点头，走向妹妹，“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随便聊聊，”何诗岁笑得眉眼弯弯，像只满足的小猫：“离晓姐和王哥给我讲了好多有意思的事。”
“何老师，你妹妹真的太可爱了！”离晓笑着说道。
“是啊，有她在，感觉办公室都亮堂了！”王君也附和道。
肖述也走了过来，站在何绘身边。他看着何诗岁阳光灿烂的笑脸，再看看何绘看向妹妹时那柔和得不可思议的眼神，心中那份奇异的温暖感再次升起。他嘴角噙着一抹难得的、放松的笑意，点了点头：“嗯，是个开心果。”
何诗岁看看并肩站在一起的哥哥和肖述，又看看旁边对着她挤眉弄眼的离晓，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带着点小得意。她没说什么，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时间不早了，”何绘看了看表，“诗岁，你是不是该去车站了？”何诗岁订的是傍晚的动车票返程。
“嗯嗯，”何诗岁点头，拿起自己的背包，“我自己打车去车站就行！哥你和肖队他们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
“我送你。”何绘下意识说道。
“真不用！”何诗岁连忙摆手，语气坚决，“车站又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你们刚忙完，肯定还要总结什么的，别耽误正事！我自己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挺起胸脯，努力做出独立自主的样子。
何绘看着妹妹认真的表情，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他犹豫了一下。
“让离晓开车送诗岁去车站吧。”肖述适时开口，语气沉稳，“离晓这会儿没什么紧急任务了。”
离晓立刻会意：“对啊对啊！诗岁，我送你！保证安全准时！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何诗岁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离晓和肖述，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甜甜一笑：“那就麻烦离晓姐姐啦！”
何绘这才点了点头：“路上小心。到家报平安。”
“知道啦！哥你也是，注意休息！按时吃饭！”何诗岁叮嘱道，然后转向肖述和其他人，“肖队再见！王哥再见！谢谢大家这两天的照顾！”
“妹妹再见！路上小心！”
“到家发消息！”
“有空再来玩！”
在众人的道别声中，何诗岁跟着离晓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不少，残留着少女带来的淡淡馨香和欢声笑语的回音。
何绘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离晓的车载着妹妹驶离市局大院，汇入傍晚的车流中，直到消失不见。夕阳的余晖映在他清隽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
办公室里，王君已经重新投入工作。肖述站在会议桌旁，整理着散落的资料。他抬起头，目光恰好与何绘望过来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办公室里。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刻意的靠近。肖述只是看着何绘，看着他眼中那份因妹妹离开而微微沉淀、却依旧残留着温情的平静光芒，和他唇角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柔和弧度。肖述自己的眼底深处，那抹因何诗岁到来而被点亮的暖意也未曾消失，此刻更添了几分沉静的安稳。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键盘敲击声。这份喧闹过后的宁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与满足感。
肖述将最后一叠资料归拢好，动作利落。他抬眼再次看向窗边的何绘。何绘也恰好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那还剩下几个的、已经凉透的蛋挞上。
“还有蛋挞，”何绘指了指，“要不要…尝尝？”他的声音很平常，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分享的意味。
肖述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落在那些金黄的小点上。他迈开长腿，几步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没有犹豫地咬了一口。酥皮依旧带着点韧劲，内馅凉了，甜味更凝练了些。
“嗯，”肖述咀嚼着，咽下，看向何绘，深邃的眼眸映着夕阳的金辉，唇角勾起一个清晰而放松的弧度，“很好吃。”
何绘看着肖述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带着点烟火气的满足笑容，也轻轻地弯了弯嘴角。
窗外，夕阳沉入城市的轮廓，华灯初上。办公室里灯光亮起，照亮了继续伏案工作的身影。这一天的忙碌并未结束，黑暗的触角也未曾真正远离。但在这短暂的、被阳光和蛋挞香气浸染过的黄昏里，在这并肩而立、共享片刻宁静的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声的、温暖而坚定的默契，悄然流淌。这份默契，足以支撑他们迎接前方未知的风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相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