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轻松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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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办公室里切割出明亮的光带，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熬了一夜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轻快。宋寒和离晓趴在桌子上小憩，王君在角落捧着保温杯大口灌着浓茶，肖述站在窗边，对着清晨的城市轮廓，眉头微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问题，但清晨的光线柔和了他冷硬的侧脸线条。
何绘坐在座位上，面前的电脑屏幕停留在复杂的案件线索图上。他很少在工作时间显得……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扫向腕表，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脖颈上贴着的药膏透出淡淡的草药味，膝盖的刺痛感在静坐时变得清晰，但这些不适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感压了下去。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何诗岁乘坐的动车，半小时前已经抵达本市南站。按照她的脾气，现在应该已经坐上出租车，正朝着支队的方向赶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离晓揉着眼睛抬起头，离门最近的王君放下保温杯，随口应道：“请进！”
门被推开一道缝，一颗扎着高马尾、充满青春活力的脑袋探了进来。一双明亮灵动、如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带着好奇和一丝小小的紧张，快速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窗边的何绘身上，脸上瞬间绽放出比窗外朝阳还要灿烂明媚的笑容。
“哥！”
清脆悦耳、带着雀跃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瞬间唤醒了整个略显沉闷的办公室。
何绘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在看到门口那个熟悉身影的刹那，他脸上那层惯有的、如同精密仪器般冷静疏离的冰壳，如同春日暖阳下的积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一丝纯粹而明亮的笑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从他微弯的眼角迅速扩散至整张脸庞。那笑意很淡，却真实得晃眼，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彩。
他站起身，动作因为膝盖的刺痛而略显缓慢，但步伐却欢快地迎向门口。
何诗岁已经像只欢乐的小鸟，完全推开门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何绘张开的怀抱！
“哥！想死我啦！”何诗岁紧紧抱住何绘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清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依恋和终于见到他的安心。
何绘被撞得微微后退了小半步，膝盖的刺痛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双臂却稳稳地、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力道环住了妹妹。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妹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熟悉的、带着阳光气息的清香。那紧蹙的眉头悄然舒展，只剩下满眼的温柔和纵容。
“嗯。”何绘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路上顺利吗？”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随即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仔细打量着她。
兄妹俩站在一起，外貌上的神韵立刻显现出来。何诗岁继承了何绘标志性的清隽骨架，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下颌线，与何绘几乎如出一辙，如同一个精致柔和的翻版。只是何绘的气质偏冷，像高山雪松；何诗岁则如同初春抽芽的杨柳，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暖意。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比何绘那双过于深邃锐利的丹凤眼显得更大更圆，此刻正因为开心而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钻。皮肤是健康的白皙透粉，脸颊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与何绘略显苍白的肤色形成对比。
“顺利！超级顺利！”何诗岁用力点头，马尾辫活泼地晃动着，她好奇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办公室里一张张或疲惫或好奇的面孔，大大方方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哥哥的同事们好！我是何诗岁，何绘的妹妹！打扰大家啦！”
这一笑，如同瞬间点亮了略显昏暗的办公室。本就带着一丝轻松的氛围，因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充满阳光和活力的少女，彻底变得鲜活起来。
“哎哟！这是何老师的妹妹啊！”离晓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了，睡意全无：“长得真好看！跟何老师一样好看！”她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
“欢迎欢迎！何老师念叨你好几天了！”王君也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果然是个漂亮妹妹！”
宋寒推了推眼镜，也微笑道：“诗岁你好，欢迎来玩。”
一向温柔体贴的蓝池法医，看着何诗岁青春洋溢的笑脸，眼神又柔和了几分，点头示意：“诗岁，你好。”
何诗岁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还是落落大方：“谢谢大家！我哥平时工作辛苦，肯定给大家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照顾他！”
“哪里的话！是何老师照顾我们才对！”陈暖刚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笑着接口：“昨天要不是你哥，我们都得悬着心呢！”她指的是何绘在废弃工厂的惊险自救和后来的关键分析。
何绘听着同事们对妹妹的善意夸赞和妹妹维护他的话，眼中暖意更盛。他自然地接过何诗岁背上的双肩包，动作轻柔：“好了，别站着了。累不累？先坐下歇会儿。”他拉着妹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姿态自然而然的保护与关切，让旁边的肖述看得眸光微动。
肖述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倚在窗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清晨的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看着何绘脸上那罕见的、毫无保留的温柔笑意——那是一种不同于破案时冷静分析的专注，也不同于面对同事时的温和疏离，而是纯粹的、不设防的亲近与喜悦。他听着何诗岁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看着她如同小太阳般照亮了略显沉闷的空间。
一种奇异的、如同饮下温热醇酒般的舒畅感，悄然从肖述的心底弥漫开来。连日追踪的疲惫、血腥案件的沉重、以及那张彪和“使者”带来的无形压力，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温馨的画面冲淡了许多。他看着何绘因为妹妹的到来而整个人都柔和下来的样子，看着何诗岁那与何绘有着相似轮廓却又截然不同的明媚笑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无声荡漾开来。他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清晰而放松的弧度。
“诗岁是吧？”肖述走了过去，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我是肖述，你哥哥的同事。”
“肖队好！”何诗岁立刻站起来，礼貌地微微鞠躬，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但眼神温和的男人，“我哥经常提起你！说你特别厉害，是他最重要的搭档！”
肖述微微一怔，随即看向何绘。何绘正拿起妹妹的水杯去饮水机接水，听到这话，脚步停了一下，耳根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微红，却没有反驳，只是低声说了句：“小孩子胡说。”
肖述眼中笑意更浓，对何诗岁笑道：“别听你哥谦虚。你哥才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他语气真诚，带着对何绘毋庸置疑的认可和欣赏。
何诗岁开心地笑了，像只得意的小猫。
何绘把水杯递给妹妹：“先喝水。饿不饿？带你去食堂吃点东西？”
“现在不饿，在动车上吃了点。”何诗岁接过水杯，目光却被何绘摊开在桌上的几张画像复印件吸引了——那是废弃监控室画像和后来根据描述补充的“黑蛇”张彪素描。
“哇！哥！这是你画的吗？”何诗岁放下水杯，凑近去看，大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画得好像啊！这个人的眼神好凶，一看就不是好人！”她指着张彪的画像。
“嗯，人还没抓到。”何绘简单解释了一句。
“哥，你教我的观察法我还记得呢！”何诗岁像是来了兴致，指着其中一张模糊的画像，是那个戴鸭舌帽的人：“你看这里，帽檐这么低压着，说明他很警惕，不想让人看清脸，而且习惯低着头走路，可能…嗯…有点驼背？还有他的手。”她指着另一张手部特写：“手指关节这么粗大，皮肤纹理这么深，肯定干过很多重活！力气很大！”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虽然有些稚嫩，但观察角度却颇有几分何绘的风格。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何诗岁。
“可以啊妹妹！有眼光！”王君竖起大拇指。
“观察力很敏锐嘛！”离晓也赞叹道。
“不愧是何老师的妹妹！”陈暖笑道。
何绘看着妹妹认真分析的小脸，眼中也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和骄傲。他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嗯，说得不错。”然后又补充道：“不过，驼背只是习惯性姿态，不一定生理性驼背。手上痕迹除了重活，也可能长期接触特定工具导致局部增生。”
“哦！”何诗岁受教地点点头，眼睛更亮了。
就在这时，宋寒那边有了新发现。
“肖队，何老师！技术组恢复了张彪那部遗弃在红光厂的旧手机的部分数据！找到几条加密删除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次通话时间就在行动当晚！联系号码…又是加密虚拟号！但信号源最后消失的区域……指向城南的货运码头旧仓库区！”
新的线索出现！气氛瞬间又带上了工作的凝重。
离晓立刻调出城南货运码头区域的详细地图和卫星图。
王君和陈暖也凑了过来。
何绘的目光也瞬间锐利起来，重新回到了案件本身。
何诗岁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乖巧地安静下来，捧着水杯坐在哥哥旁边，不再打扰，只是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家忙碌，目光在哥哥专注的侧脸和电脑屏幕上复杂的线路图上流转。
肖述走到何绘身边，两人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地图。
“城南码头…又是仓库区…‘神谕’对这些废弃工业区情有独钟。”肖述沉声道。
“张彪的手机最后通话在行动当晚，说明他当时成功逃脱后，立刻联系了上线。”何绘分析道，“信号消失在码头区，他们很可能在那里有临时据点，或者…准备通过水路转移。”
“乐兰芝！”肖述立刻拿起通讯器：“立刻协调城南分局，摸排货运码头旧仓库区所有近期异常人员和车辆活动！特别是昨晚至今晨！重点排查废弃仓库、停泊船只！联系水警协助！”
部署快速下达。办公室再次进入高效运转状态。然而，此刻的氛围又与昨夜不同。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房间，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纸张的味道，还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少女的清新气息。键盘敲击声、低语讨论声、纸张翻动声交织在一起，严肃却不压抑。
何绘坐在电脑前，专注地梳理着线索，快速敲击着键盘。何诗岁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抱着双肩包，安安静静地看着，偶尔会好奇地小声问一句某个专业术语的意思，何绘会耐心地低声解释两句。她的存在，像一道柔和的光晕，始终笼罩在何绘周围，无声地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肖述一边处理着各方汇集的信息，一边不时抬眼看向何绘的方向。他看到何绘认真工作时微蹙的眉头，看到他低声给妹妹解释时柔和下来的侧脸线条，看到何诗岁偶尔抬头看向哥哥时那满是信赖和崇拜的眼神。肖述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放松而愉悦的弧度。
他甚至特意找理由在何绘桌边多停留了一会儿，只为近距离感受那份难得的、属于家庭的温暖气息。当何诗岁被离晓悄悄塞了一颗巧克力，开心地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小猫时，肖述看到何绘眼中一闪而过的宠溺笑意，自己的心也跟着莫名地软了一下。
时间在忙碌与这份奇异的温馨中悄然流逝。
午后，何诗岁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熬了一夜又坐了半天动车，再加上兴奋劲儿过去，困意袭来。
“困了？”何绘立刻察觉到，“我送你回公寓休息。”他果断地保存文档，关掉电脑。
“不用不用，”何诗岁连忙摆手，“哥你忙你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我送你。”何绘的语气不容拒绝。他站起身，拿起车钥匙。
肖述适时开口：“后续排查需要时间，何绘你先送诗岁回去休息。养好精神，下午晚些时候可能有进展汇报会。”
“嗯。”何绘点头，看向肖述，眼神交汇间是无需多言的默契，“有情况随时联系。”
何诗岁背起包，再次向办公室里的众人甜甜地道别：“谢谢哥哥姐姐们！我先跟肖述哥哥回酒店去啦！大家辛苦了！”
“妹妹再见！好好休息！”
“路上小心！”
在众人温暖的道别声中，何绘带着妹妹走出了办公室。阳光洒在走廊上，何诗岁蹦跳着跟在哥哥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动车上遇到的趣事。何绘微微侧头听着，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散，步伐虽然因为膝盖的伤而并不快，却异常沉稳。
肖述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着兄妹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他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依旧，案件的压力并未消失，但肖述的心情却如同这午后的阳光一样，明朗而温暖。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拿起一份报告，发现自己的工作效率似乎都提升了不少。
这份因何诗岁到来而弥漫在警局的、短暂却珍贵的轻松气息，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滋养着每个人的心田，也让他们积蓄着力量，准备迎接下一次与黑暗的交锋。而肖述心中那份对何绘悄然滋生、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情愫，也在这份温馨的映照下，悄然加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轻松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