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向你的方向》栀子树上的猫

5、星光下的坦白

　　周六下午三点四十分，沈雨晴和李瑶站在竹园宿舍区后面的小湖边，远远就看见袅袅炊烟和一群人的身影。沈雨晴的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喉咙发紧。

　　"放松点，"李瑶捏了捏她的肩膀，"就当是普通同学聚会。再说了，有我陪着你呢。"

　　沈雨晴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包包带子。她今天穿了件淡绿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白色针织开衫，比平时稍微打扮了一下。

　　"他们人好像不少..."沈雨晴踮起脚尖张望。

　　"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溜走。"李瑶挑眉。

　　沈雨晴摇摇头："答应过要来的。"

　　两人走近湖边空地，烧烤架已经支起来了，几个男生正忙着生火。沈雨晴一眼就看到了陈远——他背对着她们，正在料理台前切肉，动作娴熟得令人惊讶。

　　"哇，那是陈远？"李瑶小声惊叹，"没想到体育生还有这手艺。"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陈远突然转过头，目光立刻锁定了沈雨晴。他放下刀，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你们来了！"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T恤，头发比平时乱一些，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我还担心你们找不到地方呢。"

　　"跟着烟就找过来了。"李瑶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体育系还挺会享受生活啊。"

　　陈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们系的传统，期中考试后放松一下。"他的目光转向沈雨晴，声音柔和了几分，"你能来真好。"

　　沈雨晴感觉脸颊发热，递上手里的纸袋："这是...一点小点心。"

　　陈远惊喜地接过袋子："抹茶曲奇？你自己做的？"

　　"嗯，昨晚烤的。"沈雨晴轻声说，"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肯定好吃！"陈远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块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天啊，太好吃了！你们等等，我去放好，别被那群饿狼抢了。"

　　他匆匆跑回料理台，把纸袋小心翼翼地藏进一个保温箱里。李瑶用手肘捅了捅沈雨晴："自己烤饼干？你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就...随手做的。"沈雨晴低头掩饰泛红的脸颊。

　　陈远很快又跑了回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其他人。"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沈雨晴和李瑶认识了陈远的队友们和他们的女友。出乎沈雨晴意料的是，这群体育生虽然嗓门大、爱开玩笑，但都很友善，完全没有她担心的那种排外感。

　　"沈雨晴！"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热情地拉住她的手，"我是林小雨，田径队经理，陈远经常提起你。"

　　"他...提起我？"沈雨晴惊讶地问。

　　"是啊，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辅导，他这学期肯定挂科。"林小雨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个严肃的学霸姐姐呢，没想到这么可爱。"

　　沈雨晴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陈远及时出现解围："林小雨，别吓着人家。沈雨晴，来尝尝我烤的鸡翅？刚出炉的。"

　　他递过来一串金黄诱人的烤鸡翅，表面刷着一层晶莹的酱料。沈雨晴接过咬了一口，眼睛顿时睁大了——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这是...抹茶味的？"

　　陈远得意地笑了："特制抹茶蜜汁口味，只此一家。怎么样？"

　　"太好吃了！"沈雨晴由衷赞叹，"你从哪学的这么厉害的烧烤技术？"

　　"我爸以前开过烧烤店，我从小就在后厨帮忙。"陈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后来店关了，但手艺没丢。"

　　沈雨晴第一次听陈远提起家里的事，正想多问几句，却被一阵欢呼声打断了。

　　"游戏时间！"队长张毅大声宣布，"老规矩，情侣对抗赛！"

　　沈雨晴差点被鸡翅呛到。陈远连忙解释："别紧张，不是真的情侣。就是随机分组，两人三足之类的游戏。"

　　分组结果出来，沈雨晴和陈远一组，李瑶则和张毅一组。其他几对也是男女搭配。

　　"先说好，输的队伍要表演节目！"林小雨宣布规则。

　　第一个游戏是经典的两人三足。陈远蹲下身，用绳子把自己的右腿和沈雨晴的左腿绑在一起，他的手掌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小腿，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抱歉。"陈远低声说，耳朵尖红了。

　　"没、没关系。"沈雨晴结结巴巴地回答。

　　绑好后，陈远站起身，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沈雨晴的肩膀："我们练习一下节奏？先出绑着的腿，再出外面的腿。"

　　沈雨晴点点头，能清晰地感受到陈远身体的温度和力量。他们试着走了几步，出乎意料地默契。

　　"你们配合得不错嘛。"李瑶在一旁调侃，"像是练过似的。"

　　比赛开始，几组人歪歪扭扭地向前冲。沈雨晴全神贯注地配合着陈远的步伐，竟然越走越顺。到后半程，他们甚至小跑起来，率先冲过终点。

　　"赢了！"陈远兴奋地抱起沈雨晴转了一圈，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赶紧把她放下来，"呃...抱歉，太激动了。"

　　沈雨晴脸红得像个番茄，但嘴角忍不住上扬："没关系...我们确实赢了。"

　　接下来的几个游戏，他们配合得越来越好。在"背对背运球"环节，陈远的后背紧贴着沈雨晴的，两人默契地左右移动，再次获胜。围观的人开始起哄：

　　"陈远，你们这默契度不一般啊！"
　　"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练习过？"
　　"在一起！在一起！"

　　沈雨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陈远则笑着摆手："去去去，别乱喊。"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严词否认。

　　太阳渐渐西沉，烧烤派对进入了自由活动时间。有人弹起了吉他，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湖边聊天。李瑶早就和张毅他们打成一片，完全忘记了沈雨晴的存在。

　　沈雨晴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身后传来脚步声，陈远拿着两罐饮料走了过来。

　　"累了吗？"他在她身边坐下，递过一罐冰镇柠檬茶。

　　"有点。"沈雨晴接过饮料，指尖碰到陈远的手，又是一阵微妙的触电感，"不过很开心，谢谢你邀请我。"

　　陈远笑了笑，打开自己的饮料喝了一口："其实...我有点担心你不来。"

　　"为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陈远望着湖面，声音低沉了些，"你是文学院的学霸，整天泡在书堆里；我们是体育系的，除了训练就是疯玩。"

　　沈雨晴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给陈远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线条。此刻的他看起来和平时阳光活泼的形象有些不同，多了几分沉静和成熟。

　　"人是多面的。"沈雨晴轻声说，"比如我就不知道你这么会烧烤，还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陈远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你面前，我想展现最好的自己。"

　　这句话让沈雨晴心跳漏了一拍。她急忙喝了一口饮料掩饰自己的慌乱，却不小心呛到了。

　　"没事吧？"陈远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没事。"沈雨晴咳嗽着说，"饮料太冰了..."

　　天色渐暗，派对也接近尾声。李瑶跑过来告诉沈雨晴，她要和张毅他们去KTV续摊。

　　"你去吗？"沈雨晴问。

　　李瑶看了看陈远，又看了看沈雨晴，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陈远，你负责把我们晴晴安全送回宿舍啊。"

　　"李瑶！"沈雨晴抗议道，但室友已经跑远了。

　　"我送你回去吧。"陈远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天快黑了。"

　　沈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陈远的手温暖而有力，轻轻一拉就把她带了起来。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温柔。

　　"看，星星出来了。"陈远突然指着天空说。

　　沈雨晴抬头，果然看到几颗明亮的星星点缀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星星。"陈远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我爸说，只要跑得够快，就能追上星星。"

　　"你爸爸...也是运动员吗？"沈雨晴小心翼翼地问。

　　陈远点点头："省队的，短跑。不过成绩一般，退役后开了家烧烤店。"他顿了顿，"他希望我能走得更远，成为职业运动员，甚至参加奥运会。"

　　"所以你那么拼命训练。"

　　"嗯。"陈远仰头看着星空，"有时候觉得很累，但一想到爸爸期待的眼神，就又有了动力。"

　　沈雨晴第一次听陈远这样坦露心声。在星空下，他不再是那个阳光开朗的校园明星，而是一个有梦想也有压力的普通男孩。

　　"你呢？"陈远问，"为什么选择文学？"

　　沈雨晴思考了一会儿："我喜欢文字构建的世界。在书里，一切都有逻辑，有因果...比现实世界简单多了。"

　　"因为现实太复杂？"

　　"嗯。我爸妈离婚后，我跟着妈妈生活。她工作很忙，书成了我最好的伙伴。"沈雨晴轻声说，惊讶于自己竟然向陈远透露这么多私事。

　　陈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沈雨晴没有抽开，任由自己的手指与他的交缠在一起。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但她的手心却暖暖的。

　　"到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站在了沈雨晴宿舍楼下。

　　沈雨晴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牵着手，连忙松开："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雨晴，"陈远突然认真地说，"下周学校要组织跨年晚会，你知道吗？"

　　"听说了，好像是文学院和体育系联合举办？"

　　"对。我被选为我们系的代表，负责协调工作。"陈远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听说文学院那边选的是你..."

　　"我？"沈雨晴惊讶地瞪大眼睛，"谁选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辅导员推荐的。林小雨告诉我的，她认识学生会的人。"陈远解释道，"所以...我们可能要一起工作了。"

　　沈雨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方面，她确实被选为了文学院代表；另一方面，和陈远一起工作意味着更多的相处时间...

　　"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推掉的。"陈远见她沉默，连忙说。

　　"不，我不是不愿意。"沈雨晴急忙解释，"只是有点意外...我会去确认一下的。"

　　"那...如果你真的被选中了，我们周一晚上开第一次筹备会？"陈远期待地问。

　　沈雨晴点点头："好。"

　　"太好了！"陈远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那...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陈远。"

　　沈雨晴转身上楼，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陈远还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她的方向。看到她回头，他用力挥了挥手。

　　回到宿舍，李瑶还没回来。沈雨晴刚放下包，手机就响了。是辅导员的短信，正式通知她被选为文学院代表，与体育系共同筹备跨年晚会，第一次会议定在周一晚上七点。

　　沈雨晴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点点滴滴——陈远专注烧烤的侧脸，游戏中两人的默契配合，星空下的谈心...还有那个自然而然的牵手。

　　手机又响了，是陈远发来的消息：
　　「确认了吗？我们真的要一起工作了！对了，你的曲奇被抢光了，大家都说好吃。能再给我留几块吗？我可以用烧烤秘方交换(????)」

　　沈雨晴笑着回复：
　　「刚确认了。周一见。曲奇...看你表现。」

　　发完这条有些俏皮的信息，沈雨晴把脸埋进枕头里。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体育生产生这样的交集，更没想过会期待与他共事的每一天。

　　窗外，星光依旧闪烁，就像她心中那颗悄然种下、正在发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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