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冷水阳光》秋雅蓝

17、今天，天气晴

　　“欢迎来到虚拟的世界。”
　　随着露露这句话音落地。侠客感觉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震动了。
　　四处溅飞若雨的碎片，像被肉眼看不见的冲击波直接扫荡而过。一切都变成别无杂质的微尘四散消失。
　　之后，世界重新组合。新的实体将他围拢。

　　极为宽敞的大厅。像镜面一样光滑的地板。270度透明落地玻璃墙。有阳光直接射入。窗外似无尽头的草坪，再往远处有几座突出的山峰。崖是白色。秀美之中夹杂着一丝绝然之气。而在这些白色峰壁的映衬下，竟然有一列绿皮火车，像飞机一样，缓缓降落……
　　……靠！真的假的，……这也太科幻了吧！
　　“早上好！”露露盯着他的脸招呼。
　　固定在空中的侠客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愣了愣后莫名回答：“好。”然后，他看到露露眉眼间全是执着的坚定。这种坚定，像是抱着送死，又或者说死里求生的决心。

　　侠客觉得莫名其妙之余，心里浮现出一个他觉得格外不可思议的猜测——他能看见她，然而，她看的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他。
　　换而言之，他与这少女被一条看不见的线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紧接着，他的这个世界随着她的招呼过后，开始变得只有纯粹抽象概念一般，没有颜色的空间。一片空白。一无所见。

　　露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她注视对面站着那位身穿墨绿色军服的黑发青年。很高。冷峻倨傲。给人压迫感。
　　零，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早上好，露露。我知道你能有意识地去架构空间，但没想到花的时间这么短。你很不错。”
　　“我不需要被夸奖。”露露直接进入正题，“你现在能送菲回去吗？”
　　露露问得很直接，零回答得也很直接。“当然，不能。”
　　露露睁着她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漂亮近妖的男人：“人类的维生系统，你应该很清楚，他这样，很难活下去。我不是威胁你，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只选择我，但我建议你最好满足我的要求。”
　　零眼帘微垂，视线落在她身侧白皙秀气的手上，缓缓说道：“不够强大。怎么有资格提出要求。”

　　露露愣了愣。不够强就没资格提要求？这是什么见鬼的思维逻辑。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是有求于人的一方。
　　哼！
　　当她是有求必应！
　　今天让你明白一句古话，人在屋檐下一定得低头。
　　世上人这么多，只选她，这就证明，她奇货可居。
　　“我可以让自己死去。”露露用很平直简单的语调叙述这句话。因为简单而显得格外可信。
　　零似笑非笑地注视她的脸。“你不会这么做。我很了解你的思想。你确实不怕死，但在死亡真正来临之前，只要有一点机会，你都会及顽强地活下去，你有强大的自信能活下去，所以，除了确认自己必死无疑，你不会自杀。”

　　露露耸耸肩，快速回答：“你应该知道，人类总是要死的，这是必然。而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用必然的死去博一把，并不算太亏本的生意。”
　　略一停顿。
　　她继续道：“你让我提升实力，你不想让我死，我于你，必定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不然你管我死活做什么，大不了吸干生命力后换一个就是。”
　　零不含感情地“唔”一声。
　　露露换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零，我是弱小，但，我能做到，你需要什么，我就让你得不到什么。”
　　“其实你没有必要赌这一把。” 说罢，零仰起头看着透明的穹顶。不再出声。

　　露露看他那么专注地望着天空，还以为有不是自己架构的东西出现，也扬起脸开始张望。蓝天，白云，……好蓝的天，好白的云，话说他到底在看什么！
　　零久久缄默不语。露露老老实实等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时间流逝慢得让她难以忍受。她不想再等下去了。于是，她开口说道：“你说没必要赌，什么意思？”
　　“你用死威胁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如非必要，我也不想这么做。”露露断然说道。
　　“虽然你威胁我，可我依然想恭喜你。”零清澈而有张力的声音在大厅中大大回荡开来。“的确如你所说。你本身很有价值。”
　　“现在我有资格和你提出什么要求了吧。”露露静静地望着身形挺直的零，“你要知道，我见你一面很不容易。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解决掉。”

　　“你只花几天时间就见到了我，但是我却花了无数年，才找到你。”零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
　　露露略略蹙起眉头。即便这个大厅安静空旷到风过有声，她还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没听清。能再重复一遍么？”她问。
　　零淡淡一笑：“我说，你别用这种小白兔眼神看我。你打算对一切逆来顺受也没有用。关于送菲德内尔•威廉回地球，这个并不是我能做出选择或决定的事情。”
　　“什么？！”露露的声音又重又跳跃，“你能弄过来，不能送回去？！你唬谁？！”
　　“你提升的这点实力连我日常活动消耗都不够。穿越时空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听到这句话，露露的身体蓦然僵住。虽然先前已经有所猜测，把菲弄回地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却怎么也没想到跟她的实力有关。这提升水平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菲，怎么等得了那么久？
　　猛然间，露露觉得从玻璃幕墙渗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她心中生出一丝心慌。一点淡淡的绝望。
　　绝望是因为她错误判断了这个事情的难易程度。心慌是她被这个坏消息炸得有些惘然无措。
　　冷静一定要冷静！
　　脸愈发苍白。
　　但她没有盲目地冲昏头脑。
　　她心里想着：零吃的是生命力……念能力等于生命力。
　　“我给你抓几只强大的念能力者，行不行？”
　　这个疑问在心里搁了很多天，她知道这大概是行不通的，不然对方也不会找上她。只是心里这么想着，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不行。”零毫不留情地击破她的希望。
　　“同样都是念能力，你为什么只对我有兴趣呢？”
　　“为什么呢，现在我也解释不好。不过，可以给你打个比方，如果你是汽油的话，他们就是绿茶，你觉得汽车喝绿茶管用吗？”
　　露露怔怔地听着，总觉得心底深处有一股悲哀一直往上冒。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哥哥，再接着是父母，如今又或许……将要失去……。‘失去菲’这个三个字，光是想想，心里就疼得厉害。
　　“现在汽油这么贵，你改喝绿茶也不错。至少绿茶管饱。”她苦涩地笑了笑，试图缓解这种浓郁的心伤还有失望。
　　对此零没有回答。他以沉默告诉她：别开玩笑了。

　　两个人都不再出声。各有所思。大概二十秒，或者三十秒后。
　　露露再次苦笑。“只有绝望的人，没有不通的路。所有事情总归都是有办法的，就看做不做得到。零，你肯定知道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请你告诉我。”

　　零没有看她。他依旧仰望晴朗朗的天空，压低声音，就像是跟某个虚拟的人说话。“喂！她比你说的还固执。你确定不要我告诉她？刚过易折。等到她自己去发现真相，十有八九承受不起。”
　　随后，他忽然听到什么似的转向露露，依然小声地说：“我想要保护的东西，跟你不一样。”

　　露露再次皱起眉头：“零，我听不清楚你讲的什么？”
　　零看着她脸，琥珀色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菲德内尔•威廉对你就那么重要？”
　　露露愣。
　　他这句话里的情绪很不对劲，有一种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怒意。不对！违和的地方不在这里。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脸，想从表情里看出些什么。然而，什么也看不出来。

　　零轻轻一笑，一双修眉宛如画中的竹叶般清朗。“我不过是问了个问题，你就这么凶的瞪着我，眼神就像两把小飞刀似的。看来你确实有跟菲德内尔•威廉有共死之心。”

　　听到这句话，露露眯细眼睛。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抓住了一些什么。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新鲜的血腥味。
　　她的眼瞳忽然猛地一缩，飞速地抬手捂住唇鼻。
　　然而，还是慢了。
　　她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
　　精神也开始剧烈波动。
　　于是——
　　阔大光滑的地面像是烤透的饼干表面一样，脆裂，掀开，翻卷着，绞动着，向四周侵伐！

　　她跌坐在地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清亮的黑眸瞬间失去神采。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
　　但在跌坐下去的前一刹那，露露想明白了一件事——
　　零，是怎么知道菲的全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