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冷水阳光》秋雅蓝

16、科幻慢镜头

　　侠客也停下脚步，回头。刚准备发问。就看到绚丽的紫色念力——全无预兆的——从她的身-体-内喷涌而出。如同燃烧的火焰，汹涌着喷向明亮的大厅上空。
　　下一刻。
　　她身周的空气一阵扭曲变形。
　　侠客本能地松手。脚下一蹬。整个人疾速退开四、五米。

　　因为没有感觉出恶意。侠客只是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她。右手微悬。保持着随时攻击的姿式。露露站得笔直，双手紧紧地攥成两个小拳头，目光死死地盯视油画。紫色的念气势越来越磅礴。
　　侠客心中震惊不已。
　　修炼才几天，念量竟然如此惊人！
　　更令人震惊的是——
　　她浑身上下紫色光芒越来越强烈！翻卷着仿若暴乱的火焰！疯狂四射！似乎没有极限！
　　侠客那双永远笑眯眯，显得亲切无比的眼眸，已经没有了一点笑意。他一时间也猜不出女孩儿的目的。除了站在那疯魔一般地飚念，没有任何动作。难道，平日被欺压狠了，宣泄一下？……肯定不是。

　　此刻，还是清晨时分。宽阔空敞的大厅里只有他及她。空荡荡的。
　　四周一片安静。
　　侠客清晰地听到楼上走廊里高跟鞋快速碰击地面的声音，是派克。
　　“发生了什么事？”随着清冷的女声响起，身穿墨绿色西装套裙的派克出现在楼梯转角平台。
　　侠客艰难地移开停在露露身上的视线，仰起头望向派克，同时朝她摊开手心。“我也不知道。刚走到这里，忽然就这样了。”
　　他的话音一落，露露动了。一步一步向着油画那面墙壁走。步伐十分沉稳。随着她的步伐。她整个人发出的念，像一首激昂的乐曲，又像草原奔跑的野牛，毫不讲究地从体-内喷薄而出，肆意射向四周！

　　侠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从没想到她的念可以强到这个地步。她有点像对着空气或者油画在做什么。
　　更准确的来讲——她似乎没有看他能看见的东西，而是在看他看不见的东西。
　　这个大厅所有的物品，包括墙壁在内，都是号称被三百年前最强的念能力者用念加持过的古物。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究竟要做什么？她那么坚持地要出来，为的不是找机会逃跑？这幅画到底有什么古怪？
　　一股强烈的不安占据了侠客的全身，让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先操控再说，剩下的问题交给飞坦来问。
　　侠客脚下一蹬，跃起！身形化为一条幻影直接扑向女孩！

　　这一跃，惊天地！

　　侠客蹬过的大理石地面，嗞嗞地裂开。不规则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快速四散。数百平方米的石质地面，转眼间碎裂成乱七八糟的后现代图。接着，穹顶上的水晶吊灯、吧台上的玻璃杯，地板上的绿色盆栽，开始嗡嗡地震动。
　　下一秒。
　　整个大厅就像被扔进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炸弹。五彩玻璃窗全部震碎，无数的碎片叮当作响，飞舞于空间之中。
　　紧接着——
　　吊灯、杯子、植物、雕塑、墙壁、油画……视野范围内的所有物品，寸寸支离破碎，四下飞溅。
　　侠客控制不住的心神恍惚。这……看上去……像是电影里面常见的科幻慢镜头。

　　坍塌的世界！
　　崩裂的世界！
　　迸！迸！迸！

　　感觉上像是很慢，实际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飞溅的碎片就像弹片一般凌厉激射。侠客飘逸地腾在半空中，将‘发’迅速转换成‘坚’。视线紧紧地盯着正前方那个还在使劲飚念的少女。
　　只见她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一动不动。根本不管那些危险的碎片擦着她的脑袋飞过。
　　她就那么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像一枝傲然不驯的梅，站出了一种任天空雪云大动、暴雪袭身不屑动的气势。
　　侠客拿着天线的手握成拳头，又紧了紧，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惊艳。

　　他与她的距离——近了！
　　两米！
　　一米！
　　侠客手持天线，闪电般刺向女孩的右肩。
　　他心里想着，露露这个人学习能力惊人，念力强悍而提升速度可怕，但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临战经验都为零。所以，控制她这种事，还真能手到擒来……怎么，刺不下去？？？
　　天线的尖端停在她的肩膀上方，就差那么三厘米。硬生生地卡住了！
　　卡住的刹那。侠客落到了地面上。顾不得思考其他，猛然一蹬地面，借力向后方飞跃。然而，刚离地而起，侠客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固定了似的，动弹不得！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露露没动一样的站在原地。可是他却怎么发力也动不了一丝。侠客心中的惊骇绝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这是怎样的能力啊？？

　　就在他隐隐抓住某种头绪的时候，露露转过身，扑面而来的，竟然是一种冷冷的摄人的杀气。
　　在这一瞬，侠客的握着天线手颤抖了一丝。
　　有一种说法，杀人多了身上有杀气。
　　侠客想这种说法，大抵是不准确的。杀气——只不过是见多了生死，见多了大场面，自然能做到——视白骨为枕，视活人为尸，气吞万里如猛虎。心静明月照大江。
　　什么事情都看得淡了，自然无所畏惧，自然令人敬畏。因此——
　　杀气，说到底就是一种看透生死、一往无前的气势！
　　团长看人……真的很准……！
　　这个看似无害的柔弱少女，骨子里却藏着谁也抹不去的冷色调。

　　她扬着脸。看着他。默不作声。清澈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黑发散落在光滑额前，将她眼眸中的澄静划成了好几片。这种从容平静的眼光，让侠客感到了极大地压力。
　　如果说平时的露露，是一个有些骄傲，有些冷静，有些无趣的孱弱少女，那此刻的露露，就是一个天生就拥有某种气势的怪物。

　　沉默！
　　压抑的沉默！
　　侠客觉得时间慢得叫人难以忍受！
　　他以为女孩二话不说，便会动手。然而——
　　她仰视着他——笑了！
　　不是那种阳光播洒的笑容。她的双眼眯得就像夜空里美丽的弯月。整齐洁白的牙齿。像流星街冬天的雪一般干净。
　　“欢迎来到虚拟的世界。”她的声音带着欢愉的笑意。

　　纵然她笑出花来，静若水去，语气没有一丝负面色彩，侠客仿佛依然能嗅着冷血的味道，看见那恶魔的角。
　　动弹不了索性就省点力气。
　　侠客也笑了起来。很久了，很久没有事物让他生出如此强烈的兴趣了！
　　她在他面前不再刻意扮演某种人物。清直的眉毛间透着股酷意。配上她那笔挺的身姿，格外有一种铁血魅力……？
　　……铁血的露露？
　　侠客的眼睛亮了起来。里面有隐隐的忌惮、兴奋、紧张。侠客感觉自己一步步走到她的故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