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原罪之懒惰》绯缺落

4、前传（1）

　　神界的晨光总是从东天门的琉璃瓦开始流淌，漫过七十二座白玉廊桥，最后洒在凌霄殿的金顶之上。

　　今日的朝会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却又处处透着微妙。

　　“北境雪妖作乱之事已派战神前往处置。”文曲星手持玉笏，声音不疾不徐，“南海龙王请求延期上缴今年的水系灵珠，说是潮汐有异，需多留些神力稳定海疆。”

　　“准。”天帝微微颌首，目光扫过殿中众神，“诸位卿家还有何事要奏？”

　　殿内一时寂静。众神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平静，却在不经意间交换着隐晦的眼神。直到司命星君轻咳一声，缓步出列。

　　“陛下，近日星辰轨迹有异，紫微垣光芒暗淡，恐有不祥之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那位……已沉睡九千九百年了。”

　　一阵无形的战栗掠过凌霄殿。众神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身体，仿佛‘那位’的名字是什么不可提及的禁忌。

　　天帝也是心中发颤，但面上不改其色，只是指尖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三下，方才沉声发问：“永恒之渊可有异动？”

　　“回陛下，一切如常。”负责看守的神将出列，“结界完好，守门人每日巡查，未见苏醒迹象。”

　　“再增派一队天兵巡视。”天帝下令，随即转向另一侧，“新选的神兽可已就位？”

　　太白金星上前一步：“今日正是谢允那孩子前往永恒之渊接任的日子。”

　　“谢允？”西王母微微蹙眉，“就是那只在昆仑山修行千年，以凡兽之身渡劫成神的白泽后裔？”

　　“正是。”太白金星捋须微笑，“此子心性纯良，天赋异禀，百年间已掌握三十六般变化，更难得的是对神力波动极为敏感，正是看守的最佳人选。”

　　天帝目光深远：“希望如此。距离万年之期只剩百年，不容有失。”

　　朝会散去，众神三三两两离开凌霄殿，火神旭凤追上太白金星，红唇紧抿：“老师为何推荐谢允？那孩子单纯如白纸，根本不知永恒之渊里沉睡的是什么！”

　　“正因不知，才不会心怀恐惧。”太白金星望着远处翻腾的云海，轻叹一声：“你可曾想过，或许我们对时影陛下的‘认知’本身，就是一道最坚固的牢笼？”

　　与此同时，云海的另一端，一只通体雪白、背生双翼的神兽正踏着虹桥向神界最幽深的角落走去。

　　谢允化为人形，是个约莫凡人二十出头的俊朗青年。乌黑长发半束半散，额前几缕碎发随风轻扬，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角含着三分笑意，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清亮如星的眼睛。

　　“这就是永恒之渊？”谢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越来越浓的雾气，指尖划过结界边缘泛起的涟漪，喃喃自语：“怎么感觉像是被整个神界遗忘的角落？”

　　领路的老神兽嗤笑一声：“被遗忘？小子，这里可是众神夜不能寐时第一个想起的地方。”他指着前方隐没在浓雾中的黑色山脉，“那里就是时影神君的沉眠之地，你的任务就是每日巡查结界，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进或出。”

　　谢允正想询问更多，老神兽却已经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记住，别靠近中央祭坛，别碰任何发光的东西，日落前必须回到入口处的神殿。”

　　感觉出老神兽避之惟恐不及的态度，看着他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消失在雾中，谢允怀揣着满腹的疑问，转向那片黑暗山脉，展开双翼飞去。

　　山脉中央是个巨大的圆形深渊，边缘用黑色的晶石铺成，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谢允落在深渊边缘的平台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地方冷得邪门，连他这身白泽皮毛都找不住。

　　谢允裹了裹自身皮毛幻化的衣物，可惜收效甚微，最后也只能从袖里乾坤取出太白金星临行前塞给他的斗篷，嘴里嘟囔着：“说是来看守，也不用带着我在这里逛一圈吗？不怕我没领悟，犯了这里的忌讳？”

　　谢允往深渊里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座简朴的石殿，谢允猜测，这里想必就是时影神君沉睡的居所了。

　　但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深渊中央若隐若现的一点微光。

　　微光闪了闪，像是只调皮的眼睛在对他眨了又眨。谢允不自觉间把尾巴露了出来，还甩了甩。这是他思考时的坏习惯，虽然是你说过八百遍“神兽要有神兽的体面”，但他改不了，就像改不了对发光物体的好奇心。

　　“别碰任何发光的东西？”谢允蹲在深渊边缘，盯着下方漂浮的光点，自言自语：“可要是危险物品，不该收起来吗？放在这儿多不专业……”

　　他的指尖刚触到结界，那层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就水波般漾开。谢允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白泽印记在发光——原来这结界对神兽是开放的。

　　他犹豫了三秒，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下落的过程比想象中漫长。

　　四周的黑暗越来越浓，仿佛要将他吞噬。谢允指尖凝聚神力，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的石殿悬浮在虚空之中。

　　他轻巧地落在殿前，石阶上覆着一层薄霜，踩上去发出细微的脆响。殿门半掩，缝隙间透出幽蓝色的微光，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谢允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殿内空荡寂静，唯有中央悬浮着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棺，棺身流转着淡淡的银辉，宛如月光凝结而成。

　　而冰棺之中，躺着一个人。

　　谢允的呼吸一滞。

　　——那是时影。

　　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时影闭着眼，墨发如瀑，铺散在冰棺之中，衬得肤色近乎透明。他的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色极淡，却莫名让人想起初春的薄樱。一袭玄衣如夜色般流淌，衣襟处绣着暗金色的纹路，似龙非龙，似云非云，隐约透着古老而尊贵的气息。

　　谢允不自觉地走近，指尖几乎要贴上冰棺。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君。

　　九千九百年过去，神界早已更迭数代，可他的容颜却仿佛被时光遗忘，仍旧如当年一般，风华绝代。

　　谢允怔怔地望着他，心跳莫名加快。

　　冰棺中的时影，安静得像是画中仙，可谢允却莫名觉得，他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用那双传说中的寒星般的眸子注视自己。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冰棺。

　　“……真好看。”他低声喃喃。

　　话音刚落，冰棺内的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谢允一惊，猛地收回手。

　　是错觉吗？

　　谢允屏住呼吸，盯着时影的脸，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可时影仍旧沉睡，连睫毛都未曾颤动。

　　谢允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