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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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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晴天。
三路公交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松桥三中,温槐序下车往里走。
小巷里外都支起了摊拉着车卖早点,一路走过去热气腾腾,包子豆浆的香气诱人。摊子前围了不少人,老板手脚利落打包迅速。
温槐序也挤进小摊买了杯豆浆和四个烧麦。
食物不允许带进校园,门口早早就带着红袖标的学生会人员站岗。
温槐序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东西装进书包里。豆浆不好放进包里怕洒,放在书包边的口袋正好。
她来得还挺早,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一边往嘴里塞早餐一边看书。
没想到的是简司年也来得早,按他昨天的行径来看,她还以为他每天都是踩着点或者迟到来学校。
也有可能昨天写过检讨之后学乖了,至少同样的错误不能连着两天犯。
这样也正好,温槐序从书包里拿出那袋烧麦,连带着热乎的豆浆一起放在他桌上。
简司年脚踩在桌腿间的横杆,整个人向后伸展,校服松垮垮地穿着,外套拉链没拉。凳子没有背靠,不然他能坐得更放松。他眼尾处微微泛红,看上去没怎么睡好,现在也是哈欠连天。
这份早餐来得猝不及防,莫名其妙。简司年抬了抬下巴,挑眉问:“什么意思?”
搭在桌上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他看了眼那份热腾腾的早餐,又扭头看向坐着整理书桌的温槐序。
桌上已经摆好了上课要用的书,温槐序眼皮轻轻抬起,看着他:“多给的三十当早饭钱了。”
简司年都要被她的坚持逗笑了,这人怎么这么轴?别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槐序倒好,非得替自己揽个麻烦活。
“你这个中间商是不是还得收点跑路费啊?”简司年坐直,说。
温槐序还认真想了一下:“哦,你提醒我了。”她随手从一边抓过草稿纸,在纸上算起来。
“一次算你五毛吧。”温槐序落下最后一个数字,问,“能接受吗?”
“你不如把这钱吞了。”简司年撕开吸管包装袋,插进去喝了一口。
“我不会贪污的。”温槐序坦诚地说。
简司年被豆浆呛了一下,边咳边说:“你……咳咳……你行……”
看来她这个新同桌很有当干部的觉悟啊。缓过来之后,简司年才继续吃着早饭。
烧麦外皮晶莹,紧皱皱地包裹着糯米,冒出的香热气息蹭过鼻尖。
温热的豆浆入肚,胃里久违地感受到一点暖意。他在吃食这块儿一向很随意,也很早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了,得不得胃病什么的也没那么在乎。
三五下解决完,胃里暖意渐浓,让他有片刻的不真实感。
温槐序余光确认他吃下最后一口烧麦后,注意力才重新聚焦在英语单词上。
路轶路过他座位时还调侃:“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见你吃早餐啊,我还以为你每天早上喝露水呢。”
简司年将装烧麦的塑料口袋塞进喝完的豆浆杯里,闻言瞥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声音难得有种饱足后的精气神:“对啊,我成仙了。”
随手一掷,豆浆杯稳稳地落进右后方的蓝色垃圾桶内。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早餐的缘故,简司年前两节课的精神状态都不错,难得没有趴在桌上睡觉。偶尔巡逻到后门的孔富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哟呵,走错班了吗?”
虽然还是随意地坐着没个正形,但见他手里拿着笔,桌上摊开着书,孔富还是无比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接着背着手又去转下一个班。
孔富前脚刚走,后脚简司年数独玩累了。他把数独本反扣扔到一边,桌面被收拾得一本书也没有,曲臂将脸埋进去,又开始睡了。
下午依旧是艳阳天,太阳光刺眼。
这节是体育课,带他们的是个胖胖的男老师,啤酒肚小平头,说话沙哑。看着挺和蔼的一个人,没怎么折腾大家,只让跑了三圈拉伸身体后就自己活动了。
操场还有几个班的人也在上体育课,他们还没散场,稀稀拉拉站在为数不多的阴凉地儿等待口令。
路轶上前两步勾住简司年的脖子:“走啊,小卖部买水去。”
“别搭我身上,也不嫌热。”简司年曲肘推开他,“你先去吧,我上个厕所。”
路轶点头:“行,上操场等你。”
体育老师站在遮阴的树下和别的老师聊天,路轶从他们后面绕过去,无意间听见了几个词。
“学霸。”
“挖过来的。”
“竞赛。”
这个形容让他脑海里有了一个人的轮廓。路轶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老师们浑然不觉,聊着聊着还摆摆头,不知道是感概还是怎么着。
“矿泉水,我没买冰的。”路轶喝了一口,下巴抬了抬示意他那瓶的位置。
简司年就着他旁边的台阶坐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着下面活动的人。
上操场面积小很多,大概只有四百米跑道面积的一半不到。场地里安了四个个羽毛球围栏,两个乒乓球台,夹在高二高一教学楼间,学生们下课十分钟的运动基本都在这里,平时有什么小型活动也在这举行。
“哎,我跟你说——”路轶抹了把嘴,把刚才听见的几个词脑补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你同桌是被咱们学校花重金挖过来的,我就说嘛,怎么有人想不开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简司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考上之前可不是这么说它的。”
考上之前可谓是求神拜佛,跪求老天爷让自己上个普高。结果真考上了又不满意了,骂天骂地骂领导。
除了学校的花草树木,连砖头都得被学生们拎出来说上两句。
忘本大概就是这样。
“这是一回事儿吗?”路轶啧一声,“我还是很爱我们学校的。”
简司年笑了笑,小臂搭在膝盖上,两根手指夹着矿泉水瓶头轻轻晃了两下。
瓶子里的水左右晃动一阵后重归平静,温槐序盯着包装外壳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操场。
有人在打羽毛球,起抛,挥杆,砰。
空中一道白色的流星滑落,徐绘丽上前几步接上,一来一回打得你来我往。
“你会打羽毛球吗?”谈研熙盖上瓶盖,问。
“会一点吧。”温槐序视线始终跟随羽毛球,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
其实她之前挺不喜欢的运动的,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比起在红绿塑料跑道上跑得满头大汗,头发丝贴着黏腻腻的皮肤,她还是喜欢呆在自己的精神小屋。
运动这一点,温槐序受云知的影响很大。
球一直在球网两边来回,清脆的拍打声还挺催眠,温槐序舒出一口气,双腿伸展。
“打会儿吗?”谈研熙说,“反正还有十分钟下课。”
温槐序点头。
谈研熙找徐绘丽她们借了球拍,两人已经打得满脸通红,刚好下场休息会儿。
球拍很轻,温槐序握着拍柄挥了挥,利索的风声穿过网面,有种手握长剑的感觉。
习惯性正手发高球,温槐序第一个球用力过猛,直接超过了场地范围。
“抱歉啊。”隔着网,她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路轶一只手搭在简司年肩上,“夫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能真让你请家长。”
孔富从高一起就特别关注简司年,堪称管教重点分子。也没办法,他之前干的事儿确实很难不让人在意,就算他真的从良了,孔富也只会把他翻来覆去看个遍说他是不是在憋什么鬼主意。
简司年没搭话,捞起脚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台阶之下的羽毛球场地换了人,他正好斜对着温槐序,能清楚地看见女生飞扬的马尾和衣摆。
“看啥呢?”路轶也望过去,“哎哟,稀奇啊,我还以为学霸都是争分夺秒连体育课的空闲时间都会在教室里刷题的呢。”
至少他们年级的尖子班就是这样,生怕别人打扰,连教室都安排在最顶楼——五楼。五楼楼道下课也没什么人出来,基本都在教室里学习,无形中笼罩着一层压力,死气沉沉的。
矿泉水瓶里的水就快见底了,塑料瓶身凑到眼前,简司年透过这点蓝去看斜对面那人。
“不像埋头死读书的。”简司年冒了句。
按照她之前的行径来看,她倒觉得这人是头披着羊皮的狼外婆。
“啥?”路轶没反应过来,“谁?你同桌吗?”
简司年就笑:“不然?”
温槐序很快察觉到了台阶上的视线,目光扫过,她看见简司年和路轶在说着什么,前者时不时笑笑,后者偶尔脸色迷茫。
还有一分钟就下课了,温槐序低头看了眼表,准备发最后一个球。
同样是正手球,只是这次的球连方向都改变了。白色流星在空中滑过一个弧形,接着直直朝台阶上那人去。
路轶眼皮跳了跳:“我靠——”
“什么——”
话没说完,简司年扭头,那枚羽毛球正好打在他眉心。
飞镖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