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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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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校领导一致决定,给予简司年同学开除学籍的处罚。”
校长办公室内,大家都没有说话,最终的审判已经敲定。
孙母轻哼一声,似乎觉得这个处理结果还不够大快人心。
杨素琴站在边上,眉间始终紧绷,试图求情:“校长——”
“咚咚咚——”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静了两秒,靠门最近的简司年开了门。
是温槐序。
她面色冷静,冲他微微点头,侧过身进门。
“校长。”她上前,手机屏幕里是一段录音,“您听听这个。”
孙海威几乎是立马应激,瞳孔放大。
孙母还浑然不知,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要干什么。
“我是松桥三中高二一班的孙海威,对于偷拍这一行径我深感忏悔,我发誓删除相机里的所有偷拍照片,并再次道歉……”
“以此录音为证。”
手机的音量被拉到最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了这段证词。孙海威更是在一边脸色惨白,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妈。
孙母震惊地说不出话,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这段录音是AI合成的呢。一扭头,看见孙海威缩着一声不吭的样子,她的心彻底凉了。
“这跟我儿子被推下楼有什么关系……”孙母声音虚弱,目光看向温槐序。
“当然有关系。”温槐序正眼对上她,“您儿子并非您口中的纯真善良,他才是那个谎话连篇,不知悔改的败类。”
孙母动作一滞,而后扬起手。简司年几乎下意识挡上前,怕是又一巴掌。
但这巴掌落在了孙海威的脸上。
“妈……”孙海威真的慌了,挤出两滴泪。
孙母没理会他,稳住气息转身指着简司年:“刚才的录音暂且不谈,他推我儿子可是被监控拍得一清二楚,一码归一码,这件事得有个交代吧?”
“我没有推您儿子。”身边的人给了他安心,简司年再次强调,“我当时确实伸手了,因为孙海威想抓我,但我没有去推他,我的话绝无谎言。”
“您了解您儿子吗?”温槐序抬眼,“亲情让您无条件偏袒自己的孩子,理性呢?您为什么只相信您儿子的一面之词,因为他成绩好,所以就会什么都好,是这样吗?”
孙母险些站不稳,手扶着椅把。
这场质问很快被校长制止。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孙海威总算承认他没有被简司年推下楼。
“但是我看了简司年同学之前的记录,违纪违规行为也很多,所以退学……”
“六百名。”一直沉默的孔富开口。
“什么?”校长愣住。
“下次月考他要是能考进年级前六百名,再给他一次机会,留校观察。”
杨素琴也回神,求情:“校长,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吧,他不是个特别差劲的学生。”
“嗯……”校长撑着下巴,斟酌着,“可以,我会向校委会争取的。”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孔富和杨素琴被留了下来。
出办公室,看见湛蓝的天,简司年第一次觉得,学校特别好。
但是这个六百名,真的不好说,毕竟距离下次月考只有八天了。
“六百名,我不可能……”
“能。”
温槐序打断他丧气的话。
“你能。”认真的目光看着他。
只是她的一个眼神,简司年都能感受到力量。
不可能这个词温槐序听得太多了,可她偏偏就是从不可能的缝隙里爬出来的。不可能的是他们,不是她。
“从今天开始,我会为你制定每科的复习计划。”拐歪进班,温槐序在门口停住,睫毛颤了颤,“迈出的第一步,叫新生。”
重回正轨,复习冲刺计划正式开始。
姚雪期间来过一次,即道歉又道谢。
路轶几人知道简司年的目标后,都上赶着给他灌输知识点。
上厕所。
“快问快答,误导是哪个单词。”
“Mislead。”简司年眼皮跳了跳,“你别在上厕所的时候问知识点啊!”
吃午饭。
“东船西舫悄无言的下一句是什么?”刘洋洋饭都没来得及咽下,问道。
“唯见江心秋月白。你先喝口汤,别噎死了。”简司年哭笑不得。
大课间。
“听懂了吗?”温槐序用笔在练习册上敲了敲。
“懂了。”
“那你再讲一遍。”
“……”简司年礼貌微笑,“好吧,其实我没懂。”
这些天给简司年讲题,一旁的宋恺也连带吸收了不少知识点。
“用辅助角公式对吧?”他插了一句。
“对。”温槐序点头。
简司年迷茫地看着那行题目。
他初中那会儿成绩还行,也算是学了。
高中是真的不行了,一点没学。
早知道就不该当忧郁颓废青年的。
除了每天正常的上课,下了晚自习,大家都去路轶家补课。
孟茹萍偶尔上楼给他们送饮料水果,一脸不可思议。
“你们这这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路轶上道地把东西端进来,然后把他妈推出去,义正词严道:“妈,我们在复习,下次别送了。”
孟茹萍怔怔点头,转身下楼跑到后厨。
揪一把路爸的手臂。
“你儿子在复习。”
路爸吃疼,但后厨人多,他硬生生忍住没叫出来,眼角疼出泪花。
“这是好事啊……”路爸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可怜的手臂正在遭受伤害。
孟茹萍没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你说路轶以后上华清还是京大好?”
路爸默默抽回手,犹豫道:“也许是某职业技术学院?”
孟茹萍踹了他一脚。
众人复习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饭馆门口分别。
临走之际,孟茹萍饱含热泪握住温槐序的手:“槐序啊,以后一定常来玩,常来啊。”
温槐序笑着应下。
复习的日子转瞬即逝,月考前一天,温槐序在家最后过了一遍练习题。
十一月末的气温只低不升,打开窗户,刺冷的寒风扑面,让人清醒几分。
看了眼手机,十分钟前有通微信语音,那时她还在复习,手机静音并没有接到。
看见对方发来的睡了吗表情包,温槐序重新回拨语音通话。
对面秒接。
悉悉索索一阵,简司年扭捏开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我还没睡。”温槐序将窗户虚掩,坐到床边。
“哦……”
简司年这会儿倒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其实想在考试前再听点心灵鸡汤,但电话一通,对面的声音自带安抚功效一般。心里那点儿紧张,焦虑和不安都退散,他只觉得安心。
“我想跟你聊聊天……”简司年的声音渐小。
温槐序忽而笑了,轻飘飘的笑声就这么扫过他耳边,痒痒的。
“聊什么?”她把话题抛出去。
“不知道。”简司年后仰躺在床上,四肢大咧咧展开。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电话里是浅浅的呼吸声。
“你戒烟多久了。”
这个问题很突然,简司年紧张迅速地回忆着,他好像没漏过什么马脚,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抽过烟的?
犹豫的时间长了点,简司年心里虚得不行,说话底气尽失:“一……一年?”
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但一年还是有的。那会儿他刚刚认识路轶,对方被吞吐云烟的氛围吸引,说什么也要学着来一口。
简司年这人缺根筋,跟二百五似的。不过还是递了根给他。
路轶只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不止:“不中了,像抽油烟机在我肺里运转。”
他还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的男主角一样,从容深沉。现实给他上了一课,这玩意儿就是来驯化人类的。只有那些装货才会爱上看似逼格哄哄实际一无是处还伤人肺的香烟。
路轶痛斥一阵。
简司年靠着墙壁笑起来,转而自己叼上一根,点火,问:“这样装吗?”
但他没装起来就被孔富当场抓获,人烟并捕。
此后他就成为了孔富的重点关注对象。
现在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简司年自己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像那会儿真有点无病呻吟。
对面良久没出声,简司年以为她生气了,连忙找补:“其实我——”
“烟瘾大吗?”温槐序轻声问。
握着手机的食指松了松,简司年偏了偏头,眼眸暗下来:“分时候吧。”
“我有时候回家,看见我爸他们,心里烦。就躲在房间偷偷抽,一根,两根……”
温槐序认真听着。
每一个烟火点燃的夜晚,都是他无可奈何撕心裂肺的时刻。
她想起那间不太敞亮的网吧,夜晚的灯光昏暗,他点燃一支烟,在云雾中看不清脸,烟到尽头,他捻灭,往自己小臂上烫。
靠外物麻痹自己,靠伤痕清醒自己。
半梦半醒间,浑浑噩噩,不知生死。
温槐序起身拉开抽屉,重新敞开窗户,冷空气卷入。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按动大拇指,“噔——”
“你在干什么?”简司年翻身蹲在床边,他清楚地听见了对面拨动打火机的声音。
心一紧,他暗道不妙:“你别学我啊,抽烟——”
“许个愿吧。”少女的声音划破夜空,她说,“我替你吹蜡烛,我替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