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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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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跑道被烈日灼烤,一股闷人的塑料味混杂着热浪。
今天天气热,体育课又被安排在下午第一节。好在体育老师通情达理,没怎么折腾他们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吃冰吗?”人群散场后,谈研熙找过来。
温槐序眯眼看了看烈阳:“好。”
小卖部人不少,都是成群结队下了体育课来买冷饮的。
打开冰柜,凉意顺着手臂爬上来,谈研熙一边找自己想吃的,一边招呼温槐序过来选。
冰柜围了不少人,温槐序退了两步腾出位置,转身从后面的冰柜里挑了两罐葡萄汽水。
谈研熙最后买了杯绿豆沙冰,插着吸管吸了一口,两人并肩走过操场。
只有一些不怕热的男生还在打篮球,汗液黏在手臂上反光,明明已经热得把短袖卷成了无袖,那群人还是顶着烈阳飞奔起跳。
也有女生坐在阴凉的树下看,人手一块各式各样的雪糕,边看边聊起天。
温槐序注意到对面看台上的女生,她白得突出,额头光洁只有几缕别在耳后,丸子头扎得很完美,哪怕是休息坐着也仪态端庄。
上半身挺得很直,手里拿着瓶矿泉水。
谈研熙看她望得出神,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姚雪啊。”谈研熙吸了一口绿豆沙冰,有些感慨地说,“十五班学播音的,运动会开幕式文艺汇演都是她在主持,我们年级的名人。”
“姚雪。”温槐序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温槐序又继续看向台阶上坐着的姚雪,阳光之下她的皮肤白皙,还当真是雪一样的女生。
和温槐序身上的疏离感不同,姚雪自带清冷气质,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望而却之。
“哎,不行了。”谈研熙突然捂着肚子,脸色一变,“肚子有点疼。”
“你帮我扔一下垃圾,我去上个厕所,不用等我了。”
温槐序接过她递过来的空绿豆沙冰杯子,环顾一圈,垃圾桶在前面一点儿的地方。
“那个就是简司年啊?脸上还有伤,好可怕。”一个咬着冰棒的女生开口。
温槐序脚步停下来。
同伴挖了一勺冰淇淋送到嘴边,说:“就是他,去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连一班的尖子生都敢打,真是自己是烂人还要去糟蹋别人。”
“跟他做同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的上一任同桌就是……”
“咳咳。”
温槐序刻意地打断这场议论。
两人扭头看向她。
温槐序笑了笑:”同学,你这个冰棒什么口味的?好吃吗?”
“葡萄味儿的,巨好吃!来一个?”路轶刚从小卖部出来,拿着一袋冰球往简司年旁边凑。
简司年瞥了眼包装袋,说:“不好吃。”
“咦——”路轶怜惜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含着冰球,“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路轶含糊不清说了句。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简司年白了他一眼,揣好手机站起身。
“你这就走了?”路轶脸颊被撑起一个大鼓包,葡萄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你要继续晒日光浴我没意见。”简司年越过他,扔下这句后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扔完垃圾,温槐序再看向对面的看台时,姚雪没了人影,简司年也没了人影。
温槐序往教学楼走,边走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下课。
楼道内还挺凉快,有很轻的风吹过。
冰凉的葡萄汽水贴着手臂,在空气中融化了外壳的薄霜,水珠滑过皮肤,有点痒。
到四楼拐角,一个没注意,她差点和拐弯出来的人撞上。
头不可避免地稍稍碰了一下,也不是很疼。
姚雪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这一撞倒让她回了神,扶墙站稳后她才带着歉意开口:“抱歉,没有撞到你吧?”
对方一双透亮的真诚眼,稍稍不注意就会跌入她的温柔漩涡。
“没。”温槐序看着她,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你好漂亮。”
人总是喜欢欣赏美丽的食物。美食,美景,还有……
美人。
姚雪愣了一下,但很快扬起嘴角:“谢谢,女孩子都很漂亮。”
一场小插曲让两个女孩子关系拉近不少,至少以后再见算得上点头之交。
教室的风扇还在呼呼地吹,一些同学坐在位置上用自带的小风扇吹风,嘴里含着冰块,跟前后左右的人相互分享。
温槐序坐下,将手里的葡萄汽水推了一罐过去。
简司年还低着头玩手机,一个紫色的东西出现在余光里,他微微怔愣,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旁边人。
“你不喜欢这个口味吗?”温槐序对上他的视线。
“没。”简司年食指敲打着易拉罐瓶口,说,“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温槐序总给他一种很关心自己的感觉,无论是第一天的创可贴还是之后每天不断的早餐,亦或者是昨晚让他笑笑的安慰。
原因呢?
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这么好。
这些微小的举动让他感觉很奇怪,像在心里扎了根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全身蔓延。
更何况她还是有男朋友的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一问一答。
温槐序没再回答,单手扣动易拉罐的拉罐。
“哧——”
冒出点气泡。
她举起汽水,对着简司年那罐轻轻碰了一下。
“请你听气泡的声音。”她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简司年一下午都在捣鼓这事儿,温槐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几个意思。
我没几个意思。
两个小人在他脑海里拌嘴,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中文好难懂。
孔富偶然巡逻到他们班后门时还诧异,简司年一没有睡觉,二没有翘课。
“好!”孔富突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十分欣慰地说出这个憋在心里已久的字。
简司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肘击身后的人,幸好脑子反应快,手臂抬了一下没甩出。
孔富拍完右边的人又去看左边的温槐序。
她安静地写着练习题,手握着笔在草稿本上不停演算,密密麻麻的过程写了一页。
专注于数学题的温槐序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年级主任。
孔富满意地点了点头,背手昂着一颗脑袋就走了,皮鞋在地上踩得哒哒响。
最后一节课的课间,温槐序抽空去了趟厕所。
路过的刘洋洋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当当当!”刘洋洋从后门进来,把手里的牌摊在简司年桌上。
简司年看了眼金灿灿的牌,问:“这什么?”
“塔罗牌啊。”刘洋洋把三张牌摆正,说,“我同桌最近在研究这个,我找他占卜了一下。”
“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路轶也凑过来,一脸好奇。
刘洋洋一副神秘的样子,缓缓道来:“这三张牌分别是——算了,我忘了。反正意思是让我大胆去做,遵从自己的内心。”
“然后呢?”路轶问。
刘洋洋:“然后我就往游戏里充了一个198拿下新皮肤,我馋好久了一直犹豫不定。”
简司年扬眉:“就这?”
他的反应和刘洋洋同桌一样。
“198数目不小了!我攒了好久呢。”刘洋洋撇嘴,继续说,“反正我觉得挺准的,这还是个限定皮肤不返场,现在不买以后一定后悔。”
简司年一脸无语。
搞半天搁这儿讨论游戏皮肤。
路轶也觉得小题大做。
刘洋洋梗着一张脖子:“你们不懂。”
“我同桌还帮忙占卜其他呢,什么运势啊,事业啊,爱情啊……”
刘洋洋还在絮絮叨叨,路轶已经转过去做自己的事了。
“司年你有没有想知道的,我让我同桌帮你占卜一下,不过得给东西交换,不然影响她运气。”刘洋洋追问,“感兴趣吗?感兴趣吗?”
“不。”简司年冷冷吐出一个字。
“唉……”刘洋洋预料到了这种结果,自讨没趣收起卡牌就要走。
“等会儿——”简司年叫住他。
刘洋洋又兴奋起来:“怎么?现在有兴趣了?”
简司年:“你刚刚说能占卜什么来着?”
刘洋洋扒着手指数:“运势啊,事业啊,爱情……”
“好了,你可以走了。”简司年无情地冲他摆手。
刘洋洋:“嘤。”
“塔罗占卜。”简司年在浏览器搜索引擎打出这几个字。
温槐序回来的时候就见简司年单手撑脸,四十五度仰望黑板。
看见她坐下,他睫毛轻轻扫了下。
直到放学,简司年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拿起草稿本照例去孔富办公室抄校规。
孔富正在和旁边桌的老师聊天,看见他难得破天荒地大手一挥:“你走吧,今天就不罚你抄了,以后也不用来了。让你抄校规就是给你长个记性,规规矩矩当个本分高中生多好。”
他嘴巴一张一合,最后还是应下了。
夕阳,走廊,微风。
教学楼空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赶着吃完饭回来上晚自习。
他走到教室后门,看见自己的位置旁站着个人。
那男生高个子,戴着眼镜一副书卷气。
温槐序坐着,拿着笔在试卷上勾画着什么。
章文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解的啊,我看明白了。”
温槐序把笔盖盖好放在旁边,说:“这道大题跟数竞营里练过的一道很像,需要分类讨论。”
“还得是你,话说下次月考你就能来我们班了吧。”章文勋收好试卷,边笑边问。
“大概吧,不过……”话没说完,她起身看见了后门口站着的简司年。
简司年耸耸肩:“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一时间空气凝固,只有风扇还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