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承乙女】假装不良》金美杜莎

16、梦

　　承太郎坐在沙发上，你坐在凳子上。
　　你低头看自己的睡衣，有点想责备自己，但睡衣无错，穿着睡衣在家游荡更没错，所以有错的是他！你怨恨地抬头，他翘着二郎腿，手肘靠扶手，不知从哪拿了本书看着。
　　“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
　　一段寂静，仿佛在思考，“做客。”
　　你没好气地抱胸，他默默翻页，书页窸窣。长久的沉默熄灭了你的恼火，你坐到他旁边，坐下的动作带着怨气，惹得沙发嘎吱响了一声。
　　他不抬头，“漫画，要看吗？”
　　为了不得近视，也为了看得舒服点，你按下沙发旁的灯光按钮，“要。”
　　于是一连好几天他都来做客，最多遇见你父母不工作的日子待得少一点，最后摸透了直接工作日来。
　　后来你父母知道了，点点头说“年轻人是需要点自己的空间”，没了后文。
　　你有点不明白这家伙要干什么了。但他不吵不闹像个花瓶，还是会给你带漫画书的很好看的花瓶，不给他开门就执着地不走的花瓶，你只能大度的原谅他。
　　有时他会拿着海洋书籍做客。你瘫在他旁边，没有漫画蹭，中午看这书又犯困。正午的光明晃晃打进房间，眼角困倦的泪将光散射，拖长出一道尾巴，你却执着于此，半眯盯着窗外寂寥的天。如果时间是一匹白马，那它现在跑得应该很慢，慢到马背的晃动像摇篮，摇晕了你。你不想睡着，只好打扰最近的家伙。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并不面向他，用不大的声音问，暗想他不会回答的，再用另一句话掩盖上句话的痕迹，“好无聊，理我。”
　　“呀勒呀勒…要睡上去睡，别在我面前睡。”
　　这句话引得你的脑子编撰出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他把你抱进去的剧情，你被吓醒了。
　　你挺直背坐起来，“我不困了。”他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回应你。
　　但懒惰还在。没多久你的头回到靠背最上方，有些毛绒的沙发蹭到脸上，客厅空调呼呼开着。一段完美的插入无用垃圾话的时间，你又开始烦他，“为什么来的时候不给我带冰可乐？”
　　“你又没说你要。”
　　“为什么看海洋书籍？”
　　“我喜欢。”
　　“帽子和头发是怎么连起来的？”
　　“废话真多…”
　　你伸手去摸后半部分的帽子，他惊得松开眉眼，偏头拍开你的手，“别碰。”看到你茫然的眼神又叹了声气。
　　那声叹气在你耳里像投降，“那我摸咯？”
　　他调整书的方向，一个侧脸都不给你留，“随便你。”
　　你继续rua，从最顶端一下子摸下去感受细发扫动，又或者在尖尖上揉搓发尖，搓出一个钻头出来再松开，稍卷的发尾缓慢归位，或者悄悄把指尖伸进去，看看到底通不通头皮，还是说里面其实还有一层网？如果没有网，那头发的厚度又有多少？探完之后嘿嘿笑两声，给他捋一捋作补偿。手指圈起发梢尝试绕起，但发尖太短总是失败，你寻找能卷起来的头发，从最上方，到近后脑勺部分，那些差点躺上胎记的长发也不放过，你逐一试过去。
　　侧脸是不给你了，可耳尖还能看到，但你终究没有看到，你怕他走了，你放弃终于绕起的发丝，收回手。
　　沙发还算长，你躺下来，头朝着他却没碰到他——兴许头发末梢碰到了，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房间中间的小风扇摇摇晃晃，慢慢扇风，慵懒的风从正面轻轻吹来，你盯着它正中间，唐突地叫他名字：“承太郎。”
　　“怎么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像从梦里或者海里传来。
　　“海里有什么？”
　　“问这么多…海星，海豚，虎鲸…你睡着了？”“像上次我给你带的发夹那么多吧。”
　　“应该比那还要多。”
　　他的声音逐渐隐去，你好像沉入海底了，眼睛一睁一闭，褪色的发丝刺在脸上，不痛不痒，想说的话吐出时成了气泡，飘往虚无的岸上，你沉没到底，海里寂静，却有他的呼吸声。
　　他在哪呢？在虚无的海面之上，与人对峙，暂停的时间开始流逝，海里光线变化愈来愈快，长久的亿万年乘着白马加速冲向名为天堂的终点，你终于看清从海面上落下来的人…
　　你突然踩空，随着身体一震，你睁眼。
　　也许是你的错觉？他的声音也不像寻常，“…你做噩梦了？”
　　“不是，只是惊醒了。”你坐起身，隐约间竟然有失而复得感，不知何时打开的灯光被循环风扇切断，变换的光线大概就是从这来的吧？你终于安下心，“我说梦话了吗？”
　　“没有。”他的目光放回字里行间。
　　你的心因为他的话又飘起来，“你居然没给我盖被子什么的。”说完这句话，醉后的事情跳回你的脑袋给了你一击，你祈祷他不会提起这件事。
　　“你没睡多久。”他的声音快埋进书里了。
　　“没睡多久就没被子盖，我好可怜。”死嘴快闭嘴啊，那件事情要是提起来，会当场死掉的啊！大人有大量，说句真是够了咱就忘了这件事吧！
　　“早说过要睡上去睡…”一如既往，你松了口气，装着满不在乎地笑起来耸耸肩。
　　他犹豫的嘴里终于吐出后半句：“…我怕站起来弄醒你。”
　　你想开口，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搪塞过去，但他的言语里带着某些阻止你发声的东西，它闪闪发光，不容亵渎，在很久以后，你猜想那是他的真心。
　　想接的话消失在你肺腔，他仍旧没有看你，视线溺死在书里，不肯出来。
　　很久很久，无人说话，翻页声清晰无比。外面的阳光照在榻榻米上，灰尘飞舞。
　　他的眉头随你凝视的时间变长越来越紧，干脆关上书，压低帽檐瞪回你，“别盯着我。”
　　那股隐秘的不安被他的怒气遣散，你笑出声，识相的拉走视线，拨开自己脸上错位的发丝，抬头看天，又看看钟，景色似乎有变化，但你睡前没看时间。
　　“等下雨了，要不要出去玩？”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