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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寻医启途 ...

  •   孙鹤医师屏气敛息,将全部心神倾注于江临川的伤势救治。他先以温水缓缓涤净伤口周边血污,动作轻柔至极,生怕稍有差池,便会让大少爷徒增痛苦。随后,他轻捻一枚银针,目光如炬,精准刺入江临川周身几处关键大穴,试图以此激发其体内生机,遏制失血势头。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豆大的汗珠从孙鹤额头滚落,洇湿了他的鬓发。他一边有条不紊地施针,一边对身旁协助的家丁吩咐:“快,将那特制的金疮药递来。” 接过药瓶,孙鹤倾出些许药粉,均匀撒在江临川深可见骨的伤口之上,伤口瞬间被一层米黄色的药粉覆盖,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却又带着几分奇异的药香。孙鹤手法娴熟,迅速拿起绷带,一圈又一圈细致地缠绕在江临川伤口处,每一圈都蕴含着他对生命的祈愿与守护。
      一番忙碌后,孙鹤终于直起腰,神色凝重,长舒一口气。他转身面向焦急等候的江曜溟与江月璃,声音微微发沉:“老爷,大小姐,大少爷的外伤已初步处理妥当,只是失血过多,元气大伤。我用了几味珍稀草药与独特针法,暂时稳住了伤势。但接下来就看今晚了,若能熬过这一夜,性命或可无忧,只是…… 只是能否醒来,还尚未可知。若是挺不过…… 还望老爷与大小姐早做打算。”
      江月璃听闻,眼眶中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她微微欠身,双手交叠置于腰际,行了个端庄的礼,泣声道:“孙医师,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兄,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好起来,我江家定当重重酬谢。” 孙鹤赶忙回礼,一脸无奈与悲悯:“大小姐莫要如此,医者仁心,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大少爷此番伤势过重,人力有时而尽,还需看他自身的造化。”
      江曜溟面色如铁,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沉声道:“孙医师,有劳你了。若我儿能平安无事,江府定不会亏待你。今夜,你便守在我儿身旁,若有任何变故,即刻通知我。” 孙鹤微微颔首,应道:“老爷放心,小人定当寸步不离。” 说罢,他又转身回到江临川床边,仔细查看其脉象,准备迎接这决定生死的漫漫长夜。江府上下,因孙鹤这番话,再度被阴霾笼罩,每个人都在心底默默祈祷,盼着大少爷能熬过这生死难关。
      翠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手中稳稳端着一个漆木托盘,上头摆放着精致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弥漫在屋内,却无法驱散这一室的愁云惨雾。她瞧着蜷缩在床边、仍在低声抽泣的江月璃,心中满是心疼。
      “小姐” 翠儿柔声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关切,“您莫要再哭了,瞧瞧这眼睛,都哭得红肿不堪了。大少爷向来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您都整整一天没进食了,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好歹现在吃点儿,垫垫肚子。” 说着,翠儿将托盘轻轻搁在一旁的桌上,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握住江月璃的手。
      江月璃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眸哭得通红,满是血丝,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伤与忧虑。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虚弱:“翠儿,你把这些都端下去吧,我现在实在没有半分心情吃饭。只要哥哥一天不醒,我便食不知味。” 她的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煎熬与痛苦。
      翠儿咬了咬嘴唇,眼眶也微微泛红,她再次劝道:“小姐,您这样可不行啊。您要是把自己的身子熬垮了,等大少爷醒来,瞧见您这模样,该多心疼呐。您就当是为了大少爷,多少吃一点。”
      江月璃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翠儿,你不懂,我只要一想到哥哥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我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我怎么可能吃得下东西?我只恨自己不能替哥哥承受这些痛苦。”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哭得愈发伤心。
      翠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重新端起托盘:“那好吧,小姐。等您什么时候有胃口了,再唤我,我立马给您准备热乎的饭菜。” 她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江月璃,这才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度陷入寂静,唯有江月璃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昏暗的空间里回荡。她将头靠在床边,凝视着昏迷中的江临川,眼神中满是期盼与坚定:“哥哥,你一定要快点醒来,妹妹还等着你呢……”
      孙鹤站在江临川的床边,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沉默良久后,缓缓转身面向江曜溟与江月璃。他拱手作揖,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老爷,大小姐,大少爷的性命已然保住,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他如今陷入昏迷,以我目前的医术,实在无力再施救治。还望江府另请高明,或有转机。”
      江曜溟听闻,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怒声吼道:“孙鹤,你在江府行医多年,我江家待你不薄。如今我儿性命攸关,你竟说无能为力?” 孙鹤扑通一声跪地,额头触地,惶恐说道:“老爷息怒,小人自当倾尽全力。只是大少爷此番伤势过重,伤及心脉与颅脑,我所用之法皆已无效。这几日,小人彻夜查阅医书,遍寻古籍良方,依旧无计可施。城内诸多医馆,小人也暗中走访打听,无人敢应下这棘手病症。老爷若不信,可派人彻查小人所言真假。”
      江曜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沉声道:“起来吧。我知你已尽力,此事不怪你。只是我儿……”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江临川,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慈爱。
      管家赵福遵照江曜溟的吩咐,神色恭敬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走到孙鹤身旁,轻声说道:“孙医师,请吧。” 孙鹤微微颔首,再次望向昏迷不醒的江临川,眼中满是无奈与愧疚,而后转身,随着赵福缓缓离去。
      待孙鹤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江曜溟仿佛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鬓角的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不过短短几日,却好似苍老了好几岁。
      江月璃走到父亲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泪光闪烁:“父亲……” 江曜溟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疲惫与哀伤,他紧紧握住江月璃的手,声音略带哽咽:“月璃啊,为父已经失去了你母亲,她走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护好你们兄妹。如今你兄长这般,我…… 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江月璃咬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用力地点点头:“父亲,我明白,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曜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我打算遍访名山,带着川儿去寻找能救治你兄长的医师。哪怕踏破铁鞋,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江月璃一听,连忙说道:“父亲,我与您一同去,我放心不下您,也想为哥哥出份力。” 江曜溟轻轻摇头,抬手抚摸着江月璃的脸颊:“月璃,你留下。这一路山高水远,艰险重重,为父怎能让你涉险。你兄长已经昏迷了,我不希望你也出事。”
      说罢,江曜溟转头看向翠儿,神色凝重地吩咐道:“翠儿,你跟随小姐多年,我信得过你。往后这段日子,你务必悉心照顾好小姐。若小姐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唯你是问。” 翠儿连忙跪地,声音坚定:“老爷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若有差错,甘愿受罚。”
      江曜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而后稳步走向昏迷中的江临川。他俯身凝视着儿子,目光仿若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满溢着眷恋与慈爱,似要将这些深情都传递给沉睡的江临川。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轻轻抱起江临川,动作轻柔得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
      他抱着儿子迈出房间,管家赵福早已在庭院中备好马车,车旁还放置着几个包袱,里头装着精心准备的细软,有路上所需的衣物、干粮,以及为江临川备用的药材和被褥。江曜溟抱着江临川走近马车,车夫见状,连忙上前打开车门,放下踏板。江曜溟一步一步稳稳地登上马车,将江临川轻轻安置在铺着厚厚褥子的车厢内,为他仔细盖好被子,确保他躺得舒适安稳。
      随后,江曜溟自己也在车厢内坐定,接过赵福递来的包袱,放置在一旁。他透过车窗,对赵福叮嘱道:“府中事务,便全权交由你与大小姐打理。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任何闪失。” 赵福拱手应道:“老爷放心,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江曜溟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对车夫说道:“启程吧。” 车夫扬起马鞭,轻轻一挥,马车缓缓启动。江曜溟透过车窗,再次回望了一眼江府,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绝,而后毅然转过头,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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