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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鲛人汐月 ...

  •   “师父!”
      大早上,禾然风风火火敲响云眠房间的大门,“汐月不见了!”

      云眠翻个身,挣扎了一下没起来,索性继续躺在床上。

      “人家有自己的空间,想去哪里都很正常。”她懒洋洋的,话锋一转,“今天早饭吃什么?”

      禾然跳起来,也不敲门了,她的鱼汤还在锅里炖着呢,可不能烧糊了!

      门外没了动静。

      云眠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信:

      云眠道长,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打算去给他扫下墓。
      读到这里你或许会嘲笑我:妖怪怎么也学起人类那一套了。
      当然,也可能不会,一切都是我把人心想的太坏。
      这并不怪我,你说对吗?
      活着的人要替死去的人继续活下去,死去的人要替活着的人背负罪行。
      这片海太大了,显得仅剩的十二只鲛人太过渺小。
      如今我们也要好好活。

      ……

      云眠把信折好,重新放了回去。

      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找人算账去了吗?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云眠打开门,凌绝站在门口,身子挺拔:“师父,我要去阻止她吗?”

      看来他也收到了那封信。

      云眠倚着门框,目光越过他,落在庭院里那棵正抽新芽的珊瑚树上。

      “为什么要阻止?”她语气松散,像在说一件寻常事,“鲛人扫墓,也该有花。”

      凌绝微怔,随即明白了什么,唇角极淡地扬了扬:“厨房有新熬的桂花蜜,可要带去?”

      “不必。”

      云眠转身,从窗台上拿起一只小小的陶罐,里面是前几日晒干的浅紫色海星花,“这个就好。”

      两人走到海边时,雾已散尽。潮水退去的沙滩上,留着汐月鱼尾拖出的细长痕迹,蜿蜒着通向远处一片墨绿的礁岩林。

      他们不紧不慢地跟着。

      礁岩深处有片背阴的浅湾,汐月果然在那里。她背对他们,面前是一座极简单的石冢,没有碑,只嵌着一枚温润的青色贝壳。

      她正将一串用海草穿起的白色小螺,轻轻挂在礁石缝隙里。风一吹,小螺彼此轻碰,发出空空灵灵的声响,像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潮音。

      云眠没有走近,只在几丈外停下,将陶罐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

      海星花细碎的花瓣被海风卷起几片,打着旋,落在汐月脚边的水洼里。

      汐月没有回头。

      “我父亲常说,”她声音很轻,几乎融进海浪里,“海里的墓,不用祭品,只要记得潮汐的声音,他就听得见。”

      凌绝静静看着那枚青贝。阳光透过水波,在贝壳表面投下晃动的光纹,仿佛它仍在呼吸。

      “疤脸的人,”汐月忽然说,“昨夜在雾区外徘徊。他们找到了一条绕过主阵眼的暗流。”

      云眠摘下一片石莼,在指间慢慢捻着:“所以,你是在这里等他们?”

      “嗯。”汐月终于转过身来,神色坚毅,“这里干净。有些事,该在这里了结。”

      远处海面上,隐约出现了两个黑点,正缓缓靠近。

      汐月尾巴轻轻一摆,滑入水中,再浮起时,手里多了一柄细长的、由珊瑚骨磨成的短刺。

      “师父,”她看向云眠,“请替我看着这墓。别让我的鲜血,脏了这片水。”

      云眠点点头,在岩石上坐下,甚至悠闲地晃了晃脚。

      “去吧。”她说,“打完记得回来喝鱼汤。禾然炖了一早上,该出味了。”

      “它们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同类好吧?”汐月摇头。
      云眠浅笑:“不喜欢?”
      汐月又摇头:“不,我很喜欢。”

      汐月转身,迎向那两道越来越近的阴影。鱼尾划开水面,荡起激荡的水流。

      禾然从礁石后突然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汤勺:“师父,真的不用帮忙吗?”

      “你怎么来了?”云眠惊讶。

      “嘿嘿。”禾然笑嘻嘻的,“我盛好汤给师父送饭来着,突然就发现您和小师弟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一好奇这不就跟上来了吗?”

      回答完问题,她不死心继续问:“真的不用帮忙吗?”

      她不想看到汐月受伤……

      “不用。”

      云眠接过她手里的勺子,舀了点鱼汤尝了尝,“咸了。”

      “啊?”
      禾然愣住,“我是说汐月……”

      “有些事只能她自己来,旁人只需要作为围观她胜利的观众就好了。”云眠把勺子还给她,“下次少放盐。”

      凌绝站在稍高处,目光落在海面。那两艘船已清晰可见,船身漆黑,帆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块。

      汐月在水下游得极快,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她绕过船底,珊瑚刺在木头上轻轻一划——船底立刻漏了,水流嘶嘶地涌入。

      “敌袭!”
      船上的人反应很快。
      “老七去探探路。”船上的人互相推搡。

      '“扑通——”

      老七跳下水,手里握着泛绿的匕首,直刺汐月。他兴奋的大叫:“是鲛人!找到鲛人了!”

      汐月尾巴一拍,拍掉他手中的匕首,尾巴卷起男人,缠了几圈,猛然砸向一块巨石。

      解决掉一个。
      汐月的视线落到一艘小艇上。

      潜水艇里面三个人,为首的是个独眼,脸上有道狰狞的疤。

      疤脸!
      汐月全身鳞片微微炸开,视线死死盯着他。

      “果然是你。”疤脸的声音粗哑,“小鲛人,你父亲的珠子,我用得很顺手。”

      汐月浮出水面,眼睛在日光下是透亮的琥珀色。

      “还给我。”她说。

      疤脸大笑,从怀里掏出一颗青色的珠子——它本该莹润,此刻却蒙着层污浊的血光。

      “有本事来拿。”

      汐月没动。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哼起歌来。

      那调子很奇怪,不成曲,更像潮水拍岸的节奏,又像风穿过珊瑚丛的呜咽。可疤脸手里的鲛珠,忽然开始震动,发出低低的嗡鸣。

      它浮到半空,表面的污秽一层层剥落,露出原本温润的青光。然后,它缓缓飞向汐月,轻轻落在她掌心。

      疤脸脸色没变。

      他笑得很得意。

      大笑声在海里回荡:“你完了!你完了!你会被这颗珠子永远缠上。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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