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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鲛人汐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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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月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听到这话，她眼神有点无措。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
“我和他们没关系……”
禾然茫然地眨眨眼：“师父，什么一伙的？”
云眠看着汐月，目光平静，像是随口问了个普通问题。语气很平淡，跟向禾然询问今天吃什么，没有任何区别。
“丢的人去哪了？你吃了他们？”
“我不知道……”汐月瑟缩了一下。
旁边的几只小鲛人瞬间围了上来，眼神警惕。
“我说了——”云眠抽出剑，“要么告诉我，要么死在这。”
剑尖指着汐月的咽喉。
汐月脸色煞白。她看着云眠，又看看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眠目光始终落在汐月脸上，“我再问一次，那些人去哪了？”
洞穴里安静得可怕。水波轻轻拍打石壁，发出空洞的回响。
汐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有眼泪，不再有怯懦，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他们，”她慢慢说，“在我肚子里。”
禾然捂住嘴，倒退一步。
凌绝的剑立刻出鞘，横在身前。
汐月笑了，“你们以为我是吃人的妖怪？对，我是。那些进雾区的人，一个都没出去。他们的船回去了，人没了，为什么？因为我吃了他们。”
她站起身，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但我只吃该吃的人。”
“什么叫该吃的人？”凌绝冷声问。
汐月看了他一眼，转身游向洞穴深处。那里有一片堆积的杂物——破渔网、生锈的铁锚、还有几个木箱。她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扔给云眠。
“自己看。”
云眠接住册子，翻开。禾然凑过去看。
册子很旧，纸页发黄，但字迹还算清晰。上面记录的是临海村这些年发生的事：某年某月，谁家媳妇被逼跳海；某年某月，谁家老人被赶出家门饿死；某年某月，谁勾结外人，把村里姑娘卖到外地……
每一页都写着一个名字，后面跟着简短的罪行。
最后一页，是最近失踪的那些人：王老五，去年冬天把邻居家的渔船凿沉，害得那家三口冻死在海上；李大柱，专门在雾天劫掠落单的渔船，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赵三，贩卖孩童，村里丢的三个孩子都是他干的……
禾然看得浑身发冷。
“这些人，”汐月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都是该死之人。我替天行道，有错吗？”
云眠合上册子：“谁给你的这个？”
“我父亲。”汐月游回来，眼神黯淡，“他以前也是鲛人，但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就是我母亲。他为她上岸，变成人，在村里生活。他以为能过上普通日子。”
她停顿片刻，声音更轻：“但他错了。村里人发现他的身份后，把我母亲绑在柱子上烧死，把我父亲剥皮抽筋，取走鲛珠。那年我七岁，躲在珊瑚丛里，看着这一切。”
洞穴里只有水声。
“我活下来，守着这片海，守着父亲的遗物——这本册子。”汐月说，“我发誓，要让每一个伤害过我家人的人付出代价。所以布下雾阵，诱他们进来，然后……”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凌绝握剑的手松了些，但没完全放下。
云眠把册子递还给汐月：“所以，你只杀册子上的人？”
“对。”汐月接过册子，抱在怀里，“其他人，我只是困住他们，吓唬一顿就放走。所以村里只是失踪了几个恶人，大部分人都没事。”
禾然小声问：“那……那些猎妖人……”
“他们不一样。”汐月摇头，“他们是冲着鲛珠来的。我父亲的鲛珠被抢走后，流落到黑市，引来了这些人。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是觉得这片海域可能有鲛人。”
她看向云眠：“你刚才说对了，我和刚才那伙人确实……有交易。我给他们假消息，让他们以为这里有鲛人，等他们来了，我假装被抓，然后找机会反杀。这样既能除掉他们，又能继续隐藏身份。”
云眠点点头：“计划不错，但漏洞太多。”
汐月笑着点头：“我知道。但我一个人……只能想到这么多。”
沉默再次降临。
过了许久，云眠收起剑：“带我们去看看那些人的东西。”
汐月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她带着众人来到洞穴另一侧。这里堆着更多杂物：衣服、鞋子、钱袋、还有几件兵器。最显眼的是一个小木箱，里面装着金银和几颗暗淡的珍珠——显然是抢来的。
“这些，”汐月说，“都是我从那些人身上取下的。钱我留着，以后或许有用。其他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禾然看着那些衣物，心情复杂。
这些人确实该死，但看到他们的遗物，又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云眠翻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父亲的鲛珠，现在在谁手里？”
汐月眼神一凛：“一个叫‘疤脸’的人。他是猎妖人的头目，我父亲……就是死在他手里。”
“他在哪？”
“不知道。”汐月摇头，“我只知道他还活着，而且一直在找我。刚才那伙人，就是他派来的先锋。”
凌绝忽然开口：“所以，你吃那些人，不只是报仇。”
汐月看向他。
“你在积蓄力量。”凌绝说得很平静，“鲛人可以通过吞噬……增强修为。你想变强，然后找疤脸报仇。”
汐月没有否认：“是。”
洞穴里又安静了。
这次是云眠先开口：“你的方法错了。”
汐月抬头看她。
“吃人，终究是邪道。”云眠说，“就算那些人该死，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时间久了，你会迷失自己。”
汐月咬着嘴唇：“那我该怎么办？等吗？等疤脸找上门，把我和弟弟妹妹都杀了吗？”
“不。”云眠摇头，“我们帮你。”
汐月愣住。
“但有个条件。”云眠继续说，“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吃人。报仇可以，但要用正当的方法。”
汐月眼睛红了：“你们……真的愿意帮我？”
“不是帮你报仇。”云眠纠正她，“是帮你活下去，帮你保护想保护的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顺便，我们也想会会那个疤脸。听说他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汐月用力点头：“好！我答应你！”
事情说开，气氛缓和了许多。
众人回到木屋，汐月重新泡了茶。这次茶是热的，冒着袅袅白气。
禾然捧着茶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汐月姐姐，那些被你……的人，他们的家人……”
“我都处理好了。”汐月知道她想问什么，“钱，我匿名送到他们家人手里。如果他们有冤屈，我也帮忙澄清。王老五害死的那家，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让他们搬到别处重新生活。”
她低下头：“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什么……。”
禾然点点头，没再说话。
凌绝忽然问：“你的雾阵，能维持多久？”
“如果没有干扰，可以一直维持。”汐月说，“但我最近感觉……阵法的力量在减弱。可能是因为我修为不够，也可能是因为……”
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
因为她吃人，走了邪道，所以正道的阵法开始排斥她。
云眠站起身：“明天开始，重新布阵。用正当的方法。”
汐月眼睛亮了：“您会教我？”
“不会。”云眠很诚实，“我懒得教。让凌绝教你，他最近正好没事。”
凌绝：“……”
计划定下，众人各自休息。
夜里，禾然又失眠了。她走出屋子，看见汐月坐在礁石上，望着大海。
“汐月姐姐。”
汐月回头，对她笑了笑：“又睡不着？”
“ 嗯。”禾然在她身边坐下，“我在想……那些人虽然坏，但他们的家人……”
“是无辜的。”汐月接话，“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想，等这一切结束后，我要怎么补偿他们。”
她顿了顿，轻声说：“我父亲以前常说，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他让我不要报仇，好好活着。但我……没听他的话。”
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现在，”汐月看向木屋的方向，“或许还有机会改变。”
月光下，她的侧脸很是柔和。
云朵笼罩了过来，明明灭灭，影影绰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