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偏执A疯了》溺舟

9、第九轮新月

　　别墅在六月初夏时有了些许生气。

　　黎朝一直没走，每次林郁禾下楼都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沙发坐的一丝不苟。

　　黎朝这个人并不讨人厌，只是想起江宴将他留在这里是为了监视他，林郁禾就会烦躁不安。
　　或者说，是想起江宴这个人，他就会有情绪上的变化。

　　他咨询过赵医生，赵医生建议道：“情绪变化在临床上属于正常现象，你可以记录下来，看情绪波动是否超过正常范畴。”

　　“你的病情不适宜情绪大起大落，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郁禾遵循医者不自医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依言照做。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记录。

　　6月11日
　　江宴派助理监视我。
　　感到平静。

　　林郁禾想了想，又在这件事之前增加一项。

　　5月20日
　　江宴在易感期时没有进行标记。

　　情绪变化一栏，林郁禾思忖许久，居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对于那天的痛苦，似乎随着易感期的结束，逐渐无法感知了。

　　林郁禾仔细回想，如实记录。

　　5月20日
　　江宴在易感期时没有对我进行标记。
　　痛苦。
　　想了想，他又在事件后，加了一项。

　　江宴在床上很凶。
　　这是林郁禾的隐私，于是他在为备忘录谨慎设置好密码。

　　江宴在市区有一套离公司很近的房子，来星澜湾的频率全凭他的心情。

　　如果心情好，或是需要他就会施舍他一点关注。

　　比如现在。

　　黎朝电话铃声响起，他接到一半，将电话递给林郁禾。

　　林郁禾接过，将耳朵贴近屏幕，没有先开口说话。

　　“林郁禾。”在沉默两秒后，对面的人忍不住先开口。
　　江宴嗓音沙哑，如同在沙漠行走三天三夜的旅人。

　　“有什么事。”林郁禾抓紧手机，这一刻竟贪婪想见到江宴。
　　可他们之前明明不欢而散。

　　“这周六江家会办酒会，你和我一起出席，需要准备的东西我已经交代给黎朝，有问题问他。”

　　“……”
　　看，之前林郁禾的反抗无效。

　　“好。”在对方出声前，林郁禾没忘记谨遵医嘱，利落答应。

　　林郁禾的痛快出乎江宴的预料，原本到嘴边的话收回去，只道：“酒会上中心实验室的负责人也会出席。”

　　“好。”林郁禾握紧手机，“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出差，后天回。”
　　对面没有声音，只有简单的呼吸声。
　　“好。”
　　对方挂断电话。

　　今天的林郁禾乖顺的要命，江宴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床上对他百依百顺的林郁禾，口干舌燥。

　　医院病房内，江宴闻着消毒水的气息强迫自己冷静。他挂断电话，另外一只手医生正在为他拔点滴针头。

　　病房门被猛地打开，贺岘风尘仆仆出现在江宴面前。

　　“我说你下次住院能不能先和我打声招呼。”贺岘说，“我现在看见保密住院心都停跳一分钟。”

　　“下次一定。”江宴挑眉。

　　贺岘苦笑，随之叹口气。之前的事给他留下深刻阴影，当事人却格外平静。

　　幸好他爸把Y市这家分院交给他负责，江宴能有个落脚地方。

　　“好端端的犯起老毛病来了，有艳遇？”贺岘问。

　　江宴在接收到匹配度极高，还正处在易感期Omega的信息素，就会诱发信息素紊乱，比平日易怒、暴躁，更容易被Omega吸引。
　　之前江宴靠打拳化解信息素压力，现在反而要顾及太多。

　　“不能好好说话就滚出去。”

　　“我现在走你舍得？”贺岘收起不正经，他单独来一趟自然不是为了嘲笑江宴。

　　“喏，你之前叫我查的内容。”贺岘拿出从一沓资料递给江宴，“当初林郁禾在参加准入考试体检时抽取过两次信息素，一管用于考试，另外一管有报废证明。当年负责检查的医生正好跳槽到家医院，他说他发现情况后立刻上报，至于后续如何处理，他并不清楚。”

　　“我的权限只能追查到这里。”贺岘摊手。

　　“到这里就够了。”江宴翻开资料，第一张是林郁禾在高中时的准考证。白底照片上的人大而圆的眼睛弯起，唇边露出两个浅淡的梨涡，干净又漂亮。

　　江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张照片上打圈。

　　“当年你信息素失控的事不是意外？”贺岘严肃道。

　　江宴信息素在毕业那年失控过一次，这对于已经成年的alpha来说是精神上和□□上的双重重创。

　　按江家作风来说，这件事绝不会让外人知晓。偏偏江宴在他家医院治疗，家里人说漏了嘴。

　　贺岘叫季知时一起偷偷探望江宴，季知时见到江宴哭的稀里哗啦，以为这是见江宴最后一面。

　　当年简直就是要至江宴于死地。

　　江宴找到幕后之人，贺岘都得递刀子的程度。

　　“还缺少证据，需要顺着这管信息素向上查。”江宴手指停下动作，将资料合上。

　　贺岘坐在江宴对面，看着他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事情已经发生这么多年，很多痕迹都被抹去。”

　　“除非……”

　　除非当初的人自己善后，消灭当初没能毁掉的证据。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贺岘翘起二郎腿：“要是好了赶紧从我医院出去，我可不想让你爸找我。”

　　江宴话锋一转，“你呢？”

　　“过来把我表弟抓回去。”

　　“现在你那表弟像个人了吗？”

　　“这叫什么话。”贺岘在包庇弟弟这方面还是很像当哥哥的，“比之前老实多了，现在不折腾家里人，开始折磨家教老师，一个礼拜气走三个家教老师。”
　　“要是有合适的，我重金聘请。”

　　“我还真有一个合适人选。”
　　“谁？”
　　“林郁禾。”

　　第一回看见给自己小情人找罪受的。
　　贺岘心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

　　林郁禾好久没有出门走走，正巧小钱给他发消息，邀请他去看常规赛。

　　AAA拳馆金牌销售小钱：最近常规赛客人不多，我都快加入保洁组了。

　　AAA拳馆金牌销售小钱：可能是看我太闲了，老板让我整理以前拳手比赛资料，还不如去保洁。

　　……
　　小钱巴巴说了不少话，白色对话框占满整个屏幕，林郁禾拉到最后，看到最新一条消息。

　　AAA拳馆金牌销售小钱：小林哥，我看见之前比赛时候你那个熟人帅哥了！他问你最近有没有来看比赛。
　　没等林郁禾回复，新消息提示响起。

　　周明舒：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看拳赛？
　　周明舒：[图片]
　　周明舒：今年最新版的《信息素医疗指南》，需要的话我可以带给你。

　　短短几句话，仿佛回到大学时光，各类医学参考书难找的、孤本的，周明舒都能有办法找到。

　　林郁禾：谢谢，我还需要这几本，你能找到吗？
　　周明舒：我爸那儿应该有，我什么时候拿给你？
　　林郁禾：今晚比赛见。

　　出门时黎朝在和秦妈争论巧克力草莓锅包肉，林郁禾关别墅门时都是轻悄悄的。

　　常规赛的拳馆要比之前春季决赛热度小得多，观众席随处可见空位。林郁禾没去VIP室，和周明舒一起坐观众席。

　　日常的比赛选手们攒积分，台上比赛不像决赛拼死拼活，节奏把握松弛。
　　林郁禾和周明舒还有时间可以聊聊近况。

　　“学校实习把我安排在张老师手底下，连休息日都在赶工。”周明舒说，“今天终于抽出时间来看拳赛。”

　　脱离学校太久，林郁禾听着周明舒吐槽张老师的压榨，到医院病人的八卦，加上周明舒有意思的讲解，他听得认真。

　　在周明舒提到十九楼特护病房时，林郁禾愣住：“你在明德医院实习吗？”

　　“是啊。”周明舒说。

　　周明舒实习的医院和他爸居然是一个医院。
　　也该想到的，S大定向实习的地方，只是这几年一直没有碰到。

　　比赛结束，周明舒提议一起吃饭，上次拒绝过一次，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最后定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家火锅店。店铺地摊的模式，规模不大，加上正赶上饭点，没什么空位。

　　等位的时候林郁禾顺手将带着的药喝掉。

　　“你生病了？”林郁禾喝药非常熟练迅速，眉头没皱一下，周明舒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药。

　　“一点小病。”想起那张正常不能再正常的报告单，林郁禾语调平静。

　　“你上学时吃药没这么痛快。”周明舒边说边从书包里找着什么，递给他一块菠萝糖。

　　“吃药嘴巴会发苦，要吃糖才不会苦。”周明舒说。

　　那颗糖静静躺在周明舒宽大的掌心，似曾相识。

　　大一时，林郁禾兼职回宿舍时淋了雨，第二天发起烧来，拼命三郎第一次请假没有去上课。
　　周明舒带着药去宿舍找林郁禾，林郁禾脸颊烧起来红红的，鼻音很重。

　　“放在桌上我一会儿就吃。”林郁禾说。
　　周明舒真信了他的话，去食堂吃完饭回来他的药还放在桌子上。

　　“为什么没吃药？”周明舒看着烧得迷糊的林郁禾，手里还拿着给病号带的粥。

　　“太苦。”林郁禾在宿舍有限的床位上，把自己裹成球。

　　周明舒苦口婆心劝也没能劝动林郁禾。最后烧到迷糊的林郁禾，眼神涣散着说：“吃药嘴巴会发苦，要吃糖才不会苦。”

　　那时候也是周明舒这样将一颗菠萝糖递到他眼前。

　　“现在好了，我可以开不苦的药了。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来找小周医生，小周医生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周明舒说着锤锤自己的胸口，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啊，小周医生。”林郁禾笑答，“那如果我的病你治不了怎么办。”

　　“那我只能摇张老师了。”小周医生撇嘴，“再不行就摇老师的老师。”

　　之前在大学时，周明舒因为一个赌约输掉剃光头发，成为医学院唯一一个板寸头，幸好他长得阳光帅气，依旧不缺Omega给他递情书。

　　几年过去，曾经说话还会脸红的青春男大学生都快要当医生了。

　　帅气阳光的alpha和漂亮的Omega的确会惹眼，在吃饭时，老板还问他们情侣坐同侧还是对面。

　　周明舒脸红，急忙双手摇摆：“我们是同学。”

　　一顿饭有周明舒就不会枯燥，这家店也确实好吃，林郁禾吃了很多。

　　在结束聚餐时，周明舒接到一个电话，对面中气十足的嗓音林郁禾在一旁也能听到。

　　“你这个小崽子又跑哪儿去了！有病例赶紧回来！”

　　“张老师，我马上回。”周明舒手忙脚乱起来。

　　对面立刻将电话挂掉。

　　“幸好今天离医院不远。”周明舒松口气。

　　在离开时，周明舒小跑回医院，林郁禾在门口等车。
　　不多时，周明舒又小跑回来把手里的背包塞给林郁禾：“里面是书，包下次给我就好。”

　　说完快速离开，根本没有等林郁禾反映。

　　林郁禾一个人在路灯下打开背包，除了他借的几本书之外，还有一大包东西。

　　林郁禾拿出其中一盒观察，是针对Omega所开的补剂。
　　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好好照顾自己。

　　字迹规整方正，一看就是周明舒的手笔。

　　林郁禾将东西装好，在回到别墅后，他避开黎朝，一个人偷偷把东西放进客卧的衣柜中。

　　做完这一切，林郁禾怔愣看向自己的双手，本能要求他这么做，但脑海里又格外清晰。

　　他现在好像一个在外面偷情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