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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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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漫过老宅的垂花门,吴邪蹲在青石台阶上拆包裹,青铜簋的绿锈蹭了满手。王胖子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天真你悠着点,这玩意儿搁潘家园能换一车大腰子!"
三人是昨天晚上到的,开车从杭州去福建,顺道来给林砚送东西。"鎏金烫银博山炉,"张起灵将乌木匣搁在葡萄架下石桌上,指尖划过匣面暗纹,"给林先生的。"他忽然偏头看向西厢房,竹帘轻响处张日山披着松烟灰大氅走出来“你又给那家伙带了什么?”张日山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门口“…我饿了”
“今日凌晨有个人犯了急症,顺道带了早点回来”林砚手里拎着几个袋子从回廊转出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我要的东西呢?”林砚把袋子放在葡萄架下的桌子上,招呼几人过来吃饭。
“林大夫要的东西哪能忘啊,”胖子从厨房探出个头来“放厨房了,去年酿的桑葚酒,这东西要找别人还没有嘞。”
吴邪抬眼瞧见林砚手指抚到那个匣子上,站起来回了一句,"上个月收拾库房翻出来的。"接着摸出根烟来在指间转,火星子都没溅就把话头截住,"小哥说这玩意儿跟你们药房供的铜炉是一对儿,就顺道儿一块送过来了"他忽然朝张日山挑眉笑,"原来当初拍下那枚天启通宝钱的是林大夫啊。"
药香突然浓了几分。林砚捏着匣盖转向张日山:"元徐天启通宝折三篆书。"他指尖抹过新月纹,"当时路过那,总觉得他会喜欢就顺便买了。"
王胖子端着几个瓷碗蹿出来,把林砚带回来的早点摆桌上:"要胖爷说,您二位这情趣真是够别致的。什么时候胖爷我也能这么潇洒一回。"
张日山慢条斯理的搅着药茶,铜钱坠子磕在碗沿上叮咚作响:"吴邪当年用鬼玺压泡面,倒是深得物尽其用的道理。"他突然捂住嘴呛咳两声,指缝间漏出半声闷哼。林砚已经起身到了他背后,掌心贴着脊骨往下推:"昨日还是扰到你了……"
"打住打住!"王胖子往张起灵背后躲,"你们这俩比天真跟小哥还腻乎。"吴邪拿起个油条作势要打他,胖子赶忙端着碗躲到小哥身后,忽然瞥见林砚白大褂内袋露出半截红绳——分明是跟张会长手腕上的是同一种编法,小声嘟囔了一句,“林大夫这小情趣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午后的阳光晒暖了抄手游廊。张起灵盘坐在药碾旁挑枸杞,袖口卷起露出墨色麒麟。吴邪瘫在藤椅里无聊的翻医案,忽然拎起张泛黄纸笺:"1943年惊蛰方?这字迹怎么这么眼熟?"
"张大佛爷的脉案。"林砚抱着晒药匾经过,陈皮的香气扑了吴邪满脸,"当年佛爷在红府咳血,二月红先生亲手抄的方子。"他说着忽然朝西厢房抬了抬下巴,"里头那位嫌药苦,偷着往里头添了三钱甘草。"
张日山在窗下摆弄着铜炉,闻言将白玉镇纸往案上一磕:"陈皮炒焦了。"手腕上的铜钱随着动作滑进袖口,露出半截缠着银铃铛的红绳。林砚笑着隔着窗户往他嘴里塞了块蜜渍川贝,指尖顺势勾了下他腕间的铃铛:"是是是,哪里比得上会长在矿山煮咖啡的手艺。"
夕阳的余光染红屋脊时,王胖子在院里支起铜锅。张起灵拎着两尾活鱼从月洞门转进来,裤脚还沾着山塘的水藻。吴邪凑在药炉前煽火,忽然捅捅林砚:"我们仨在雨村新开了个农家乐,要不要带着张会长来住些日子?也换换环境,会长这样的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着九门呐。"林砚放锅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应。
热气蒸腾中,张日山披着林砚的驼绒大衣出来,腕间的红绳浸了水汽显得愈发鲜亮。林砚盛了碗羊肉汤往他跟前递:"当年佛爷在北平养病,是不是也这么围着铜锅训人?"
"他训人用马鞭。"张日山吹散汤面上的香菜,铜钱坠子突然被林砚勾住,"不过现在..."尾音消弭在交缠的呼吸间,吴邪等人起哄声惊飞了檐下了几只麻雀,林砚得到了一个红了耳尖的副官。
夜露深重,张起灵在厢房的屋顶上望月亮。底下传来王胖子醉醺醺的哼唱,混着林砚捣药的声音。张日山腕间铜钱不知何时缠在了林砚腰间玉佩上的流苏,月光淌过新月纹,像一道跨越了八十年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