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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该寻一个愿意停留之人去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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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二人乘车来到城主府,漠白把轻水安顿到自己院中的偏殿。
轻水半笑“城主府今日客人很多吗,需得我跟城主挤一座院落。”
“这院子原是你以前住过的,后我搬进来了,里面你的东西我都命人好生保管,你住在这里,用什么东西都很方便。”漠白道。
“只怕我会打扰城主大人清净啊。”
“无妨,我只有一个要求。”漠白看了看轻水道。
“什么要求?”
“好生休息,莫要伤身。”漠白一边说一边拉紧轻水的斗篷,“快到了,外面冷。”
二人下车用了晚膳,各自休息了。
后面的日子轻水便开始对那些白城收集到的草药进行研究,漠白派丙肆听她调遣。
一日二人在药房对草药进行习性记录,“乙柒呢?”轻水漫不经心的问。
“他,,,有别的任务。”丙肆吞吞吐吐答道。
“当真?”轻水玩味的看着他,“你主人将你指派给我调遣,你不会为他的命,对我说谎吧。”
丙肆有些心虚,道“大人别为难属下了,乙柒的事是主人的命令,属下不能说。”
轻水想了想说“不需要你说,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丙肆点了点头。
“乙柒是还在极地是吗?”
“是。”
“他是你家主人最重视的护卫,既然在极地,却不在白城。”轻水试探的说,“他是在某处受罚吗?”
“是”丙肆声音沉了下去。
轻水看炸出来一些信息,便装作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道“是因为受罚是吗?”
丙肆赶紧跪下,道“大人言重了,属下请罪,乙柒的是事与大人无关,是他自己管不住嘴,乱说话,主人才罚他的。”
轻水让他起来,道“他在何处受罚?”
“极地之极。”丙肆低声道,“主人罚他看护漠白家的墓室。”
我知道了。
“乙柒的事确实是他自己的错,请大人莫要向主人提起,否则”丙肆抬头看了看轻水道“否则属下也要去配乙柒去看守陵墓了,我们二人自小跟随主人,从未全部远离主人。”
轻水故作漫不经心,一边翻习性记录册,一边说“知道了,不会叫你为难的。”
晚膳时分。
轻水拿着习性记录册坐在餐桌前等漠白,这些时日他们白天很少见面,只是晚上一起用膳,轻水顺便给漠白把脉,二人聊些日常。
漠白进来的时候看到轻水正在认真的翻一本册子,道“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轻水抬头,合上册子,道“今日怎么那么晚,都跟你说了要按时三餐的,不然可白瞎我开的那些药,乙柒也不提醒你吗。”
漠白笑了笑“事多,下次不会再让你等了。”一边说一边拿起轻水刚刚放下的册子。
“记录很详细,就算不做大夫,凭你的细心也能做个一等掌事,只是···”漠白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啊。”轻水露出不解的表情。
漠白拿着册子指给轻水看,“只是这画的,外行人太不太懂。”
轻水抢过来,道“我是大夫,有不是画师,要是之前那个文书在就好了,他的画工很好好。”
轻水指的文书就是三年前为轻水和封儿画画的那位。
漠白没有说话,轻水放下册子去给漠白号脉,道“脉象正常,只是不能太过操劳,要按时三餐,按时休息,这些话我都说烂了,你从来都不听。”然后轻水拿起筷子说,“吃饭吧。”
漠白笑了笑,给轻水夹了一块鱼,道“这次真的记得了,别生气。”
轻水放下筷子,道“我不是生气,我见过很多不听医嘱的人,做大夫的只能行医治病,确实管不了本人的衣食住行,你身边的人固然会提醒你,但是你是城主,他们也不敢违你的意。”耸了耸肩继续道“说了也是白说。”
漠白只是陪笑道歉,看的旁边的丙肆目瞪口呆,方才听到轻水提及乙柒,心提到嗓子眼。再者他七岁跟随主人,从未见主人对谁如此,这一晚上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后面几日漠白总是早早的在餐室等着轻水用膳,轻水看他如此,也不再生气。
一日晚膳,漠白又是早早在餐室等待,看到轻水姗姗来迟,笑道“看看今日备了什么。“
“桂花糕。”轻水惊喜,“平日里你总是说晚膳不能过于甜腻,今天是什么日子,可以吃的如此甜腻了。”
“平日了让你少吃,只是怕你贪食,也怕你吃多了便腻了这桂花糕,今日是腊八,白城的新年从今日便开始了,今日我们过节,你想吃什么都行。”漠白看着轻水吃着桂花糕,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接着又说“你不是说没有好的画师吗,乙柒是我白城画工最好的侍卫,明日便可回到白城,到时候让他帮你把记录重新绘制一遍,你的这些记录以后很可能流传后世的,那么丑的话,后人可认不得是什么。”
轻水浅笑,站起来行了个礼道“多谢城主大人替我考虑周全。”然后回身看了一眼丙肆道“乙柒给我了,那让丙肆回去跟你吧,我可不敢将白城最优秀的两位侍卫全都留在身边。”后头又对漠白笑说“而且他的字,写的也一般,会影响我流传后世的。”
漠白笑道“轻水大人都说你的字不好看,以后罚你每日都描两贴字帖。”
丙肆行礼,道“是”。
“别了,人家是侍卫,又不是文书,再说我也不会长久的在这里,干嘛为难他练字。”
漠白的笑容淡去,道“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轻水便开始吃了起来,完全没有察觉漠白的情绪变化。
倒是旁边的丙肆对主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家主人喜欢轻水大人,但轻水大人不会长留白城,轻水大人离开白城之时,主人又会很悲伤,像三年前轻水大人不辞而别的那次一样悲伤,或者,更悲伤。因为这短时间丙肆看得出来主人很开心,他看着轻水大人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
晚饭之后,漠白说“腊八之后白城每晚都有灯会,改日闲了,一起去看吧。
轻水顿了顿,说“不了,我不喜欢人多。”
“你没见过白城的灯会,与其他地方的都不同,而且等会上是带着面具的,别人也不会认出你。”漠白声音很慢很温柔,与平时那个城主完全不一样。
轻水夹了最后一块桂花糕道“听你的,只不过我这几日有些忙,十五晚上吧,那时我的事就全部能做完了。”
“好。”漠白浅笑。
次日乙柒回来,轻水威逼利诱让乙柒说出他受罚的原因,“你若不说我就告诉你家主人你对我不敬。”轻水坐在乙柒旁边喋喋不休。
“大人您就别为难属下了,你吵的属下都不能好好画画了。”乙柒很是无耐道。
“你的事情我要不是很想管,可是既然和我有关,我肯定是要了解的,你只需告诉我你为什么受罚,我保证不再为难你。”
“因为属下去接您来白城时,私自告诉大人我家主人身体不适,这才被罚。”乙柒又道,“属下感念大人帮我回到白城,所以不免再多说一句,我家主人····还有白城的所有百姓都敬重您,希望您常来白城,或者····留在白城。”
轻水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白天轻水忙于处理寒寒草,如今已经腊月初九了,她必须在十五之前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晚的话就来不及赶回去过年了,两个月没回家,不知道阿善把家里打理得如何了,那些花花草草是不是还活着。而且这里一天冷似一天,虽然漠白将她活动的地方增加双倍的碳火,但是她还是总是不自觉的打寒颤。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留在这里过年,她的师傅长眠于此,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像她保证的那样好好生活,她现在的样子会让他失望的。
晚上轻水越过窗户看到墙外的红梅红梅开的正艳,便披着斗篷走了出去。
她站在红梅旁边虽然觉得很冷,但是在寒梅的芳香中不自觉的出了神,想到与师傅经历的种种。
“你若喜欢,让人移去你园中。”身后传来漠白的声音,他披着黑棕色的斗篷,朝轻水走来。
轻水回神,发现这里是漠白的园子,笑道“你不在,我替你看看这梅。你是刚回来?”
“事多,夜深风寒,快进屋吧,你若喜欢我明日便让人移去你园中。”
“我畏寒,应该寻春夏的花去喜欢,而不是喜欢冬日的花,然后移它去暖阁供我欣赏。夜深了,我回去了,你也早日休息。”轻水笑着转身离开了。
漠白听了此话,看着轻水的背影,呆呆地站了很久,直到丙肆叫了他两声,他才回神。
后面几日两人都很忙,晚膳都是由厨房送去各自房中去吃,直到十五日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餐室。
“忙完了?”两人看到彼此,同时说。
乙柒和丙肆看到这个场景相视不言。
“我听乙柒说灯会上有很多吃的,所以我让他们少做些餐食,我们待会去灯会再吃一顿。”轻水说到。
漠白看了看乙柒,对轻水说“听你的。”
二人带着面具去了灯会,灯会上人很多,轻水紧紧的抓住漠白的衣角,道“我们从哪里开始逛起啊。”
漠白带轻水从街头逛到巷尾,从女儿家的发饰衣裙,到过年孩童玩的灯笼炮仗,再到文人用的笔墨纸砚,然后到各种极地的美食小吃,最后他们最后巷尾石桥等看烟花的时候,二人手里没有一点空闲拿多余的东西了。
乙柒和丙肆接过他们手中的小物件,便告辞回府了,留下二人在石桥上等看烟花。
“白城的灯会好热闹,你从小就经常来吗?”轻水问。
“小时候常来,后来接任之后就没时间了。”漠白看着天边皎洁的明月,像是在回答,也像是自言自语。
“你是个很出色的城主,因为你,很多孩子也能从小参加那么热闹的灯会。”轻水看着那些嬉闹的孩子,继续说“你爱白城,特别爱。”
漠白转身面对轻水,看着轻水的眼睛,道“轻水,我······”
砰,砰砰····
“烟花,快看烟花。”轻水用手把漠白的头转向烟花初。
烟花结束后代表着今夜的灯会结束了,石桥上的人渐渐散去,轻水打了个寒战说,“我们也会去吧。”
漠白点点头,然后解下面具说,“轻水,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轻水浅笑,一边笑一边解下面具道“你先说吧。”
漠白从怀里拿出一个簪子戴在轻水头上,说“我喜欢你,从你救了白城时开始,我便喜欢你,你有你的事要做,我知道你不会留在白城,但是我想对你说,我会等你,不管等到什么时候,白城的城主夫人之位,只要你愿意····”
“漠白,我不愿意,也不愿意你等我,你该寻一个愿意停留之人去爱,而不是去爱一个人,等待着她为你停留,你有你的责任。”轻水温柔的看着漠白。
“白城是我的责任,我为它放弃了很多,都是我自愿的,但是和谁共度余生这件事,我想听自己的心。”漠白的声音很无耐,也很坚定“这个簪子是我母亲留下的,她希望我把它戴在我心爱的姑娘的头上。
轻水听到此话连忙去摸头上的簪子,漠白握住她的手腕说,我不是要让你答应什么,只是希望你留下这个簪子而已,我想告诉先母,我找到了那个想共度余生的人,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很难,即使不共度余生,能找到这样的人也很幸福了。
轻水垂下手,道“谢谢,你的簪子,和····你的喜欢,但是···”
漠白捂住她的嘴,苦笑道“我知道,但是别说出来好吗。”
“你是个很直执着的人,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事。”又接着说,“我明天就走了,这段时间承蒙关照。”
漠白沉默了一会说“什么时辰走。”
轻水笑着说,“我不喜欢告别。”
两个在夜色中朝城主府走去,一路上轻水叮嘱漠白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按时服药·····漠白每一句都应着,然后说“给我写信好吗。”
“我很忙的,哪有时间写信,你也很忙,哪有时间看信。”
“我有时间看的,抽空给我写好吗,一两句也行。”漠白平静且温柔的说。
“我尽量吧。”
轻水回去便开始收拾东西。
漠白送轻水回去之后便去了城楼,在城楼上站着,向远方望去,就如等待轻水来的那天一样。
“主人原来在这,乙柒说轻水大人在收拾行装,命他准备马车了,主人去送送吗?”丙肆气喘吁吁道,他是从城主府跑过来告诉漠白这个消息的。
“不去了。”漠白淡淡地说。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天色蒙蒙亮,丙肆看乙柒赶着马车出了城,他知道马车里面的人是轻水大人,他悄悄看着他的主人。
漠白面色不变,只是视线一直跟着马车,直至马车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他还站着不动。就这样一直站到日出。
丙肆看着平时喜怒不行于色主人如此伤身,他知道轻水大人应该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