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花期》杂稚yy

11、Surprise

　　Victory！"

　　手机屏幕跳出胜利标志时，鹿鸣山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床垫被他这一跳震得上下晃动。他挥舞着拳头，声音压得很低却掩饰不住兴奋："林哥！我们赢了！你最后那波五杀简直神了！对面猴子都被你打自闭了！"

　　林唯青把手机扔在床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路灯的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再来一把？"鹿鸣山意犹未尽地晃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亮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不来了。"林唯青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立刻填满了桌面一角，"你作业写完了？"

　　鹿鸣山妈妈买回来的练习册，还是他们初三的时候买的，到现在还有好几本没写。

　　但也没事，初中高中一体化，不怕写不完。

　　"呃..."鹿鸣山挠挠头，蓬松的头发被他抓得更乱了，"数学还有两道题...不过都是简单的大题，应该很快！"

　　林唯青从书包里抽出练习册，头也不抬地说："写完再睡。"

　　"啊——"鹿鸣山哀嚎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瘫在床上打滚，"林哥你比我妈还严格！这才周一晚上啊！才开学第一天啊！"

　　房门被轻轻叩响，肖彩艳端着两杯热牛奶进来，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别玩太晚，明天还要上学。"她看了眼摊在床上的儿子和端坐在书桌前的林唯青，忍不住笑道，"小青啊，你得多带带我们家这皮猴。"

　　林唯青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热度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谢谢阿姨。"

　　等肖彩艳关上门，鹿鸣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双腿盘在床上，捧着牛奶喝了一大口，嘴边立刻多了一圈白色的"胡子"。他舔了舔嘴唇，突然压低声音："林哥，你刚才听见我爸说的没？秀芝哥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朋友啊？"

　　林唯青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牛奶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的表情。他盯着杯子里微微晃动的乳白色液体，沉默了几秒："不知道。"

　　哥哥从没有和自己说过。

　　"会不会是医院的医生？或者病友？"鹿鸣山咬着笔帽，脑洞大开，"你说会不会是..."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两根食指相对着碰了碰。

　　"写你的作业。"林唯青打断他，声音比平时更冷几分，眼神锐利得像把刀。

　　鹿鸣山缩了缩脖子，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乖乖趴到书桌前。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林唯青盯着练习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哥哥林秀芝自从确诊中度抑郁后，几乎断绝了所有社交。那个突然出现的"又高又帅"的男性朋友，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那封情书仿佛还在原处，硌着他的大腿。杨鸿知那句"我是Gay"再次在耳边响起，又和鹿叔叔描述的那个陪在哥哥身边的男人形象重叠在一起。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猛地合上练习册，力道大得发出"啪"的一声响。

　　"我去洗澡。"他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

　　鹿鸣山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啊？现在？作业..."

　　"我不管你。我早写完了。"林唯青头也不回地走出鹿鸣山的房间，轻轻带上门。

　　浴室里，水流声掩盖了外面的一切声响。林唯青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落，流过精瘦的腰线。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闪回下午教室里杨鸿知那双执着的眼睛，和那句"我喜欢你"。

　　"操。"他狠狠抹了把脸，关掉水龙头，仿佛这样就能冲走那些烦人的思绪。

　　回到房间时，鹿鸣山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数学练习册摊开在胸前，铅笔还松松地攥在手里。林唯青轻手轻脚地抽出自己的练习册，瞥了眼鹿鸣山练习册上面歪歪扭扭的解题过程，叹了口气，拿起红笔开始改。

　　台灯的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批改完最后一道题，他抱着自己的练习册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他看了眼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来自"哥"：

　　【小青，这周末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林唯青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回复：

　　【有空。就我们两个？】

　　消息发出去后，他立刻后悔了。这个问题太刻意，太明显。果然，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很久，才回过来：

　　【还有个朋友一起，介绍你认识。】

　　朋友。

　　林唯青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那个被鹿叔叔形容为"又高又帅"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他最终只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灯没关，刺得他眼睛发酸。他抬手遮住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可能性。哥哥的朋友...是个男的。而且是被特意介绍认识的。这意味着什么？

　　他甩了甩头。

　　该死的，该死的杨鸿知。。

　　还要去看房...和不熟的人一起。这个念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却感觉那封情书在黑暗中像块烙铁，烫得他无法忽视。

　　话说，鹿鸣山找到人了没？。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林唯青比闹钟先醒，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尽量不吵醒对门还在睡的鹿鸣山。

　　厨房里，肖彩艳正在准备早餐，煎蛋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看到林唯青，她惊讶地挑眉："今天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嗯，有点事。"林唯青接过她手里的锅铲，"阿姨我来吧。"

　　肖彩艳笑着让开位置，从冰箱里拿出培根："你这孩子，比我们家那个勤快多了。小鹿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烧高香了。"

　　当鹿鸣山顶着一头乱发打着哈欠出现在厨房时，早餐已经整齐地摆在桌上了。他揉着眼睛，校服领口歪到一边，露出锁骨，一屁股坐在林唯青对面："林哥，你今天怎么..."话没说完，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闭嘴，吃饭。"林唯青头也不抬地往他碗里夹了个煎蛋，金黄的蛋黄微微颤动，刚好是他喜欢的溏心程度。

　　鹿建国一边看早报一边喝豆浆，突然抬头："对了，你们学校昨天下午为什么提前放学？"

　　鹿鸣山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含混不清地说："爸！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啊？"

　　"安全检查。"林唯青简短地回答，用筷子轻轻敲了敲鹿鸣山的碗沿，示意他别喷得到处都是，"全校排查安全隐患。"

　　"哦..."鹿建国点点头，报纸翻过一页，又转向儿子，"你今天放学直接回家，别又跑出去野。上周你妈说你去网吧了？"

　　鹿鸣山撇撇嘴，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林唯青的脚，挤眉弄眼。林唯青面无表情地踩了回去，疼得鹿鸣山龇牙咧嘴，又不敢出声，只能做口型："疼啊！"

　　出门前，林唯青犹豫了一下，站在玄关处换鞋时开口道："阿姨，叔叔，我今天放学可能晚点回来。"

　　"有事？"肖彩艳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抹布。

　　"嗯，去看房子。"林唯青轻描淡写地说，余光瞥见鹿鸣山在后面疯狂使眼色的滑稽表情。

　　鹿建国放下报纸，眼镜滑到鼻梁上："你要搬出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林唯青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只是先看看。"

　　"哦..."鹿建国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了几秒，"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叔叔。"林唯青微微低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我会照顾好自己。"

　　肖彩艳擦了擦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青啊，阿姨不是要拦你。就是...你一个人住，吃饭什么的..."

　　"我会做饭。"林唯青轻声说，"而且离学校很近。"

　　鹿建国叹了口气："行吧，年轻人想独立是好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叔叔。"

　　一路上，鹿鸣山像只聒噪的麻雀，围着林唯青蹦蹦跳跳："林哥！你怎么突然就说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偷偷搬走呢！吓我一跳！"

　　"迟早要知道。"林唯青目视前方，脚步不停，校服外套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那...你真的决定要搬了？"鹿鸣山的语气突然低落下来，脚步也放慢了，"不能...再等等吗？"

　　林唯青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嗯。"

　　校园里已经陆续有学生到来，虽然是周末，但高三补习班的学生还是不少。他们刚走到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林唯青停住脚步。

　　杨鸿知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楼上下来，校服外套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看到他们，眼睛一亮："林同学，鹿同学，早。"

　　"班长早啊！"鹿鸣山热情地打招呼，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这么早就来学校？"

　　杨鸿知微笑着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林唯青身上："数学老师让我帮忙整理一下我们班的数学竞赛资料。"他犹豫了一下，"林同学，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唯青的脊背瞬间绷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没空。"

　　"就一分钟。"杨鸿知坚持道，眼神诚恳得让人无法拒绝，"关于租房的事。"

　　鹿鸣山立刻识趣地后退两步，夸张地看了看手表："啊！我想起来周驰约我打球！你们聊你们聊！"说完一溜烟跑了。

　　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杨鸿知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比林唯青高出小半个头，此刻却微微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昨天的事，抱歉。我不该那么突然。"

　　林唯青别过脸，盯着墙上的一张海报："没什么好说的。"

　　"但我不会收回那些话。"杨鸿知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不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林唯青猛地抬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他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却突兀地响起——

　　"上课了。"他转身就走，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耳尖微微发热。

　　杨鸿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却清晰："下午两点，校门口见。好吗？"

　　林唯青没有回头，脚步却微不可察地乱了半拍。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教室里，鹿鸣山已经坐在位置上，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班长找你干嘛？他要租房？"

　　"闭嘴。"林唯青一个眼刀甩过去，鹿鸣山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睛里闪烁的好奇光芒丝毫未减。

　　一上午的课程林唯青都心不在焉。午休时间，鹿鸣山被篮球队的人拉走了，走前还冲他挤眼睛："我去打球啦！周驰说新开了家奶茶店..."声音渐渐远去。

　　林唯青独自坐在座位上，盯着手机里哥哥发来的餐厅地址发呆。明天中午，他将见到那个神秘的"朋友"。这个念头让他胃部微微发紧。

　　"林同学。"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杨鸿知站在他桌前，手里拿着两盒牛奶："给你的。"

　　林唯青皱眉："我不..."

　　"就当是道歉。"杨鸿知把牛奶放在桌上，草莓味的给鹿鸣山，原味的给他，"听说你喜欢原味的。"

　　林唯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谁告诉你的？"

　　"鹿鸣山。"杨鸿知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顺便，听说你在找合租的人？"

　　林唯青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又是鹿鸣山？"

　　"他在班里问了一圈。"杨鸿知坦然道，"我正好也在找房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林唯青冷硬地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尖锐，引得周围几个同学好奇地看过来。

　　杨鸿知点点头，似乎早有预料："没关系。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他指了指牛奶，"记得喝，补钙的。"

　　看着杨鸿知离开的背影，林唯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那盒牛奶推到一边。他拿出手机，给鹿鸣山发了条消息：

　　【你告诉杨鸿知我在找合租？】

　　鹿鸣山秒回：

　　【啊？我就随口问了下班里谁想租房...怎么了？他真的要跟你合租？！】

　　后面跟了一连串震惊的表情包。

　　林唯青没再回复，把手机扔回桌洞。他盯着那盒牛奶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甜得发腻，就像某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