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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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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袜子...挺可爱。”
江让下意识先缩回脚尖,随即才看向自己的脚踝。
一双蓝色的猫和老鼠同款卡通袜。
她觉得可爱!
“明天上午教我练会儿箭呗。”
他托着下巴等待着她的答复,可从一一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问句,她眯起眼:“你最近有点...不正常。”
听到这话,他有些心虚的坐直了身子,托着下巴的手也顺着耳朵滑向后脑勺,假装捋头发:“别转移话题,你就说教不教吧。”
呃...怎么还成她转移话题了。
不等她反应,江让就继续道:“我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们已经是朋友、甚至是兄弟了,哎,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迅速将目光投回手中的剧本,指尖反复掀动纸页,翻起又合上。
从一一无奈的撇了撇嘴,心想这人不愧是演员,自己真该抽空观摩一下他的影视作品。
“明天早上七点。”
“好嘞!”
她还得去趟县里,只能趁早上的空挡陪他练会儿了。
想着两个孩子都忙,达瓦卓玛不到六点就起床给他们做早饭,江让打着呵欠出来的时候,祖孙俩都已经吃罢早饭,坐在院子里放空。
“小江,先来吃早饭。”老太太拄着拐棍往堂屋走。
江让上前一步扶住老太太:“您慢点儿,我自己来就行。”
“早上现包的包子,香的很。”
江让迅速洗漱,然后拉根小板凳坐到灶台边就着酥油茶吃了整整五个包子,出来的时候,从一一已经弄好马鞍了,看他咬下最后一口包子,调侃道:“也不怕待会儿晃吐了。”
“你个臭小子。”他故意往前窜两步。
从一一勾着马鞍一个翻身就跑出去三米远。
看着两个人这种幼稚的小把戏,达瓦卓玛不自觉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要是扎西也在就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热热闹闹的多好。
江让骑着贝母,跟在从一一和珍珠后头,清晨的草场还带着露水,马蹄踏过便溅起细碎的水珠,两匹马一前一后跑到一处开阔地带,从一一勒住缰绳,珍珠听话地停下脚步,喷了个响鼻。
“先往地上来几箭,”她取下背上的弓箭,示意江让照做:“让马儿适应一下弓弦声,否则容易惊到它们。”
江让照做,头几箭贝母还会不安地踩踩蹄子,等适应了,果然不再躲闪,只是耳朵还会随着弦声轻轻抖动。
“可以了,慢慢来。”她双腿轻夹马腹,珍珠便小跑起来,在三十步开外突然转身,几乎同时,箭已离弦,正中树干。
“漂亮!”江让鼓掌,随即跟随她的脚步搭弓射箭,只可惜并没有中靶:“又没上靶,给我想想办法呗,你是怎么做到箭箭都中的?”
“骑射和步射不太一样,步射你瞄不准可以调,骑射说白了全凭肌肉记忆,也就是手感,没别的办法,就是一个练字。”
“还是练太少了呗。”
从一一点头:“你先跑会儿,跑累了练抛射。”
“行吧。”他俯身摸摸贝母的脸颊:“好兄弟,辛苦你陪哥练练了。”
从一一翻身下马找了颗矮树,靠坐在树下闭目养神,耳边传来规律的马蹄声,先是急促的哒哒声,接着是箭矢破空的轻啸,最后总伴着江让不甘心的轻叹。
日头渐渐大起来,草尖上的露珠蒸发殆尽,而当那串马蹄声也终于停下,她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江让一边走一边脱下外套。
他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猛灌了半瓶水:“得让贝母休息会儿了。”
贝母在一旁喷着鼻息,鬃毛都汗湿成绺,但眼睛还亮晶晶地望着主人,仿佛随时准备再跑一圈。
她挥了挥手,示意贝母可以休息了,枣红马这才循着珍珠的脚步吃草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江让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握着水瓶的右手上,从拇指到中指不是已经结痂的小伤口就是新剐的小豁口。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让笑着掰开右手大拇指:“看,这大茧。”他指着内侧厚厚的茧皮:“等长出肉扳指,就不需要用铜扳指了。”
从一一盯着那层泛黄的硬茧,微微蹙眉,皮相对一个演员来说不是很重要吗?这双手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儿看,若是真长出肉扳指,怕是永远都会留下痕迹。
“何必。”她轻叹一声。
江让放下水瓶,瞥她一眼:“怎么,”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又想说我练个花架子,拍出来好看就行了,何必这样?”
她撇撇嘴,不置可否。
“我告诉你,我不止要好看,我要成为甲央,”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你知道拍戏最有趣的是什么吗?”他抬起头,草场上的风拂过他的额发:“我可以透过剧本去成为另一个人,去过他的一生。”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继续道:“算了,换个说法,我现在连做梦都在练骑射,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马背上,我不仅要射的好看,我还要射的准,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惊艳所有人!”
他说这话时眼睛望着远山,瞳孔里映着高原永不褪色的蓝天。
声音虽然平稳,可字句间分明有什么在发烫,像埋在灰烬深处的炭火,不张扬,却足够炙热。
从一一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参加世锦赛的前夕,那是她首次作为单打种子选手出战世界大赛,正值队伍新老交替的关键时期,教练的目光、队友的期待、媒体的镜头,全都聚焦在她身上,等着看她究竟能不能扛起这份重担
整个封闭训练期间,她一天三练,就像现在的江让一样,连做梦都在打球,她还记得当时唯一的念头:只要让她站上世锦赛的赛场,就一定会用实力惊艳所有人!
“在想什么?”刚那句话,既是他本身的想法,也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她摇头,双手撑地站起来:“练抛射了。”
“臭小子,我才坐了两分钟!”
“快点儿,我下午还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
“还练不练。”
他伸手:“拉我一把。”
“磨叽!”她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
小小的手掌握住自己的大手,江让强忍下嘴角的笑意:“下午去干嘛,跟我说说呗。”
回应他的是一个天大的白眼!
下午,江让要配合村委拍助农视频,这回,村委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除了班觉村长、彭东、负责摄影的马琴,还来了一位负责打光的占堆,他举着个比脸还大的反光板,走哪儿照哪儿。
班觉一进院子就热络地握住江让的手上下猛摇:“小江!好久不见咯!照顾卓玛辛苦咯哦!”
江让紧紧回握住:“村长您客气了,阿依对我像亲孙子,我自然也拿她当亲奶奶。”说完赶紧转身去冲酥油茶,生怕班觉再摇下去自己胳膊得脱臼。
彭东接过酥油茶介绍道:“让哥,这位是占堆,村委的,负责打光。”
占堆憨厚一笑,手里的打光灯“啪”地亮起,直接给江让来了个正面暴击,晃得他眼前一片雪白。
江让捂着眼睛摆手:“其实不用打光,自然光就行,不然太刻意了……”
班觉一拍大腿:“那杂要的!我专门买的最高级的打光灯!”他抢过占堆手里的灯,对着江让的脸左右比划:“保证把你打得比雪山顶上的太阳还耀眼!”
马琴噗嗤一笑:“人家江老师本来就帅,再打光怕是要闪瞎观众咯。”
江让掀开门帘,指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您看,这光线够亮了,再加灯我怕是得戴墨镜拍了。”
班觉顿时肉疼地摸了摸荷包:“哎呀,早说嘛!这灯花了我三百多呢……”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行,你是专业的,听你的!”
阿依一个人在家无聊,决定跟着他们一块儿去拍视频,有江让照顾,从一一倒也放心,她把书包甩到肩头:“阿依,我去县城练车了。”
卓玛阿依顿了顿,瞄了一眼她背后的书包:“练不练球诶?”
看她点了点头,才笑着嘱咐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从一一也叮嘱:“青稞您放着,我明天就去磨粉。”
老太太拄着拐棍送她出门,一路都在嘱咐她要好好儿打球,看她要走,江让也追出了院门:“去哪儿?”
“县上。”
他瞥一眼她背上的书包,没再问是去干什么,只叮嘱了一句:“早点儿回来吃饭,晚上我下厨。”
“嗯,你照顾好阿依。”
“放心。”
只是很稀松平常的对话,可往村头走的路上,从一一却一直在回味,这些话太平常了,平常到仔细琢磨起来反而显出几分不寻常,就像阿依说的,江让和她们相处的很自然,就像一家人。
她踢开路边的小石子。
她和江让之间的那层隔阂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去镇上?”
陡然出现的声音吓她一跳,她回眸,是央吉。
“正好要去拉饲料,捎你一段?”
“我去县上。”
“哟!”央吉眼睛一亮:“我陪你打两局?”
“别霍霍我。”从一一坐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一想到她是去练球,央吉心里就高兴:“对了,记得买两盒乒乓球回来。”
“嗯?”她摘下覆面。
“那个卖猪饲料的要给整个莫多县的村子捐运动器材。”央吉得意地拍拍方向盘:“有张乒乓球台!就装在村委会院子里。”
“谁陪我打?”
“哎呀,你买个自动发球机嘛。”
从一一眉峰微挑,央吉这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水平,自动发球机有个球用。
央吉也算着她的禁赛期呢,还有半年,想到这儿,他就又想起了扎西,忍不住问到:“嗯...十一哦,扎西有消息了不嘛。”
听到问话,她偏过脑袋看向窗外,装作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