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到初恋，这很坏了》空尽醉

2、第2章

　　段熙没傻愣到把住址告诉给第一次见面的人。他上车就随便报了一个商场的位置。
　　相亲对象懂他意思，也不强求，半路就停车让他自己回去了。

　　“聊得怎么样？”
　　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段母没睡觉，等段熙到家，听第一时间的反馈。

　　“还行。”段熙关上门，平淡地说。

　　“不好就算了。你自己开心最重要。”
　　段母很想得通，对段熙没什么人生要求。她就尝试一下做媒，不会有第二次了。

　　见母亲就要回卧室，段熙反而出声，疑惑道：“我看起来不开心吗？那人挺不错的。不过，我觉得相亲有点没意思。”

　　段母微微颔首：“你自己拿主意。”

　　段熙留在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喝下。酒吧的饮料太甜，让他嘴里腻得慌。

　　好吧。偶遇前任，还看见前任现在日子过得挺甜蜜，谁能不膈应？

　　段熙将心里的不爽归结为“人之常情”，然后又轻叹一声。
　　其实也算不上意外，已经分开几年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他所期望的。
　　他只是有点怨自己没心理准备，回想起来表现也太不自然了。

　　相亲对象都察觉到他微妙的不对劲，递出“是不是困了”的台阶。

　　段熙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就他习惯于昼夜颠倒的作息，怎么可能困。
　　虽然他在休假期会尽量调整成健康模式，但今晚显然难有睡意。

　　段熙又倒了一杯水，带回房间，坐到电脑前。
　　他打开一款射击游戏，想了想，又开了直播。

　　段熙并不喜欢直播。往年都是把合同规定的时长播完就不会再开。

　　今年还差两小时。他原本想等考虑清楚后，开最后一场直播，和粉丝们聊天道别。

　　但他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认真道别的人，总归是心存不舍，渴望再有重逢。
　　可他决定不再留恋。反正退役后也不做面对公众的工作。

　　段熙沉默不语，快速地点击鼠标。
　　随便播完吧。然后就再也不见了。

　　直播间刚一开，观众数就飞快增长，挂在了网站首页热门。

　　正是转会期的时候，每天都有新八卦。
　　粉丝忧愁，路人看热闹，营销号等着蹭流量。

　　选手签约战队的信息能在相关平台上查到。大多数选手已经敲定了明年的去向。

　　而距离Bright的身份显示为自由人，也整整过去了一周。
　　据说圈内人脉去打听，透露出的消息只有一个摇头表情包。
　　无论是退役，还是出走老东家，都足够令人好奇。

　　段熙身处话题中心，知道弹幕肯定乱七八糟，但也就瞥了一眼，继续专注操作。

　　他开镜，射击，点了远处敌方的三个头。

　　弹幕从统一惊讶开播的问号变成了胡乱的吵群架。
　　【？？？挂！】
　　【什么挂！Bright就是玩任何游戏都很强！】
　　【主播你说句话啊！我害怕！】
　　【熙哥你明年到底去哪个队？？】
　　【装什么谜语人。没战队要，还播这个了，不就是准备退役当主播讨饭咯。】
　　【瞎讲！Bright这状态是要换游戏再夺冠！】

　　段熙打职业玩的是一款MOBA游戏。
　　一张地图分三路，五打五。他走中路位置。
　　他现在纯粹就是想换换心情，开/枪/射击，即时解压。

　　可房管压力大了，忙着封那些言论不善的账号。
　　没封几个号，突然冒出一个“叛徒”。

　　【[房管]用户521521：Bright不续约】
　　花钱的特效弹幕明晃晃挂在屏幕顶端。

　　直播间的普通弹幕停顿一秒，又瞬间奔涌起来。

　　【有人脉？真不续约了？】
　　【这哪个房管？从没见过。怎么上来就带Bright节奏。】
　　【数字哥！你居然还在！】

　　特效弹幕像不要钱似的回：
　　【[房管]用户521521：没打完，按错发出去了】
　　【[房管]用户521521：Bright不续约了？去别的队还是要退役？为什么？】
　　【[房管]用户521521：哟，这号还是房管呢。】
　　【[房管]用户521521：谢谢关心。我当然健在。】

　　段熙移动着人物躲在角落补血量，抽空看弹幕，瞄见id，搭在鼠标上的手指一僵。

　　他怎么忘了把这个账号移除权限。

　　等看清楚问题，段熙心底冒起一股无名的火。
　　我不续约，想退役就退役。哪有为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还轮得到你管呢？

　　但他在直播，可不能口无遮拦。

　　段熙抿了抿嘴唇，只说：“等官宣。”

　　【[房管]用户521521：哦】
　　此人好像并不在乎段熙的回答，更在意居然有网友敢质疑他凭什么资格当房管。

　　用户521521开始不停地刷礼物。
　　花里胡哨的特效一个接一个放，万把块钱就随便丢。

　　段熙：“？”
　　他不好直说别刷礼物，也更不想说谢谢。

　　段熙不管游戏了，切出屏幕，要亲自把用户521521的房管职位卸了，永久禁言，踢出直播间。可他太久没进后台管理，一时找不到在哪里设置。

　　宛如心有灵犀。

　　【[房管]用户521521：别费劲踢我了。这号今晚就注销。】

　　随后，礼物特效停止了。
　　用户521521退出了直播间。

　　聪明的营销号已经东拼西凑了画质包浆的旧物料，用户521521刚走，就立刻发送了添加直播片段的视频——[Bright确定退役？上古房管都急了！]。

　　Bright打职业前，做过小主播。数字哥是最早的粉丝也是第一个房管。
　　那时候，Bright不说话，不开摄像头，都是数字哥在帮他和观众唠嗑，带动氛围，感谢礼物。
　　用户521521活跃到Bright第一次夺冠，就销声匿迹了。现在Bright疑似要退役把这位老粉丝惊到诈尸。
　　视频末尾附上一个投票“Bright今年会退役吗？”

　　更火上浇油的是，有人顺势透露一位新人中单已签订合同加入Bright的“前”战队。

　　电脑屏幕灰暗，角色因为站在原地不动，被击杀出局。
　　段熙彻底失去了打游戏的心情。

　　“还有一些时长。过几天再播。”段熙想直接退出，可看见粉丝们在坚持发晚安，又轻声回道，“你们也晚安。拜拜。”

　　他关掉电脑，闭眼仰靠了椅子一会儿，再拿起手机。

　　微信消息提醒在通知栏里层层叠叠。
　　段熙划开一看，已退役的前队友发来大乱斗邀请，关系好的敌队选手在扣问号。

　　最过分的还是方经理。
　　年近四十的大哥给他发流泪猫猫头卖萌。

　　【方经理：回来吧Bright！我最骄傲的信仰！#流泪】
　　【段熙：。】
　　【方经理：不是帮战队做说客。我个人真想看你继续打。#龇牙】
　　【段熙：其实我还没想好。】
　　【方经理：不急，还有半个月。等你好消息。#握手】
　　【方经理：哦对。用户521521看着态度不太正常。你和他加微信了吗？】
　　【方经理：就算是早期老粉，他如果找你麻烦，做过激的事，你放心告诉我，战队会去处理。千万不要自己出面。】

　　段熙：“…………”
　　以前是好友，然后拉黑了。这能算加微信吗？

　　反正是无人知晓的过往，他选择继续隐瞒。

　　【段熙：没加微信。就以前直播连过麦。后来很久没在直播间见过他。】
　　【方经理：行。】

　　网络世界纷纷扰扰，段熙依旧刻意断网躲清净。
　　过了两天，他主动约那个精英高管再吃一顿晚饭。

　　段熙喜欢将一切都分得很清，不愿意欠别人。
　　第一次见面，是相亲对象买的单，挺贵的。回去后也总找他聊天。
　　可他看见相亲对象的消息，就想到偶遇陆秉衡的尴尬，燃不起一星半点的暧昧心思。

　　段熙说明了他没恋爱的想法。

　　相亲对象表示遗憾，又问：虽然不会聊了，但能不能保留微信好友？我也算加上世界冠军了。

　　段熙点头。
　　他不发朋友圈，留着也没关系。

　　饭局结束很快，时间还早。
　　段熙目送相亲对象坐车离开，寒风钻进衣领，他不禁瑟缩，忽然又想去一趟上次的酒吧。

　　段熙坐在同样的桌位，低头琢磨酒水单，略过故作神秘的取名，直接要了一杯提醒慎点、酒精度高的特殊款。

　　段熙没骗相亲对象，他确实不喜欢喝酒，但酒量挺深。
　　他曾经关起门来，试图灌醉自己，结果只是喝得有点想吐都不晕。之后，为了保证竞技状态，段熙坚决不碰酒。

　　但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了，尝试找一下醉酒的限度。

　　“嗨。你一个人？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段熙刚抿了一口酒，抬眼看见一个黄毛自说自话就坐到了对面，冲他贼兮兮地笑。

　　“……”段熙拧起眉毛，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停住。

　　又有人走过来了。

　　“让让。这我的座。”

　　陆秉衡毫不客气地踢了踢黄毛坐的椅子，目光紧紧盯着段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