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与师妹谈情》好想吃牛杂

7、第 7 章

　　众僧念罢经文，正想休息时，却听得树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智修警惕，已经提起了法杖，就要应战。
　　可众人没想到的是，从那林中的出现的，是个坐着轮椅，满脸皱纹的白发老太婆。
　　老太婆见到有人，激动得咳嗽了几声，才开口道：“哎哟，可算是遇到人了。我那家仆，在半路上遇到了蛇，就自己跑了，丢下我这老太婆一个人，在这山里转啊转，转到天都黑了。我真是要渴死了，你们这些和尚赶紧分我些水，还有吃的。”
　　元卿一眼就知道这老太是夜淮霜假扮的，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坐着个轮椅，除了师姐还能是谁。自己看着她演的还真有有七分像，那嘴角已控制不住地扬到了天上。好在和尚们的注意力都在夜淮霜身上，并未注意到她此刻的笑意。
　　没想到夜淮霜当真听了她的传音，还来找她了。元卿心下自然是开心得不行，看来她这回不会死得莫名其妙了。
　　智灵上前，将水袋和干粮皆分给了这老太，果然那老太急急接过，又只能细嚼慢咽，当真把她憋坏了。
　　智灵递水时，低头看到了那老太双腿下接的假肢，应该不像有假。只是这老太穿得一身锦衣素袍，看上去多半个富贵人家。
　　“请问老人家你家在何方，天亮后我们便把你送你回去。”
　　夜淮霜只是摇头：“我家在林州，离这可远了，你们要是能捎我一程，我再联系我女儿来接我。”
　　那普灵寺不就正在林州附近吗，众僧人只觉凑巧，但这老太大半夜突然出现，又道自己家在林州，几人自然也多了些心眼。
　　智灵知道众人多有疑虑，但他们毕竟都是出家人，需得行善积德，便是这山林里的豺狼野兽受了伤，需带回去修养，他自然也会带回。
　　“现在天色晚了，我们打算在此休息一晚，如若不嫌弃，明日天亮后，我们带您回普灵寺，如何？”
　　“普灵寺？这可太好，原来你们是普灵寺的和尚啊！哎呀，那不是离林州近得很嘛！”夜淮霜演得可真是活灵活现，还开始喃喃自己见过的和尚，在普灵寺许过的愿，活脱脱就是一唠叨老太太，惹得这几个和尚都连连摇头。
　　只有元卿自己才知道憋笑有多难受，平日自己都不曾知道原来师姐还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这下可真不知是她本性如此，还是她这演得太入戏了。
　　“不过你们这些和尚，为何要把那姑娘一起带着？”说着，她便随意指了指元卿。
　　众僧一阵语塞，智灵只能解释道：“这位姑娘也是在林中迷了路，明日同我们一起回普灵寺的。”
　　“呀，看着姑娘水灵水灵的，怎么会这么轻易迷了路呢？”夜淮霜连连啧声，“这大姑娘家的，和一群僧人呆在一块，大晚上的，也不太好吧。”
　　元卿生怕自己漏了陷，只能紧紧咬着下唇，假装说不出话。实际上心里已经在笑个不停，她现在只希望没人察觉到她神色有异，不然师姐这拙劣的骗术，一会就得露馅。
　　众僧人只想着能不能让这老太不多管闲事，再多说下去，只怕是越描越黑。
　　“这位姑娘……也算是老朽的一位故友，因此在这山中遇到后，便同路而行了。”智灵只能如此解释道。
　　夜淮霜也不好再追问，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她今晨起床后，便收到了元卿的传音。这人说得自己好像就要去赴死一般，怕这一趟有来无回，死得莫名其妙。
　　夜淮霜只是觉得无奈，她一个化神期剑修，怎么有人能轻易杀她。
　　这段时日元卿只要闲下来，便给她传音，大多都是些自言自语的喃喃。夜淮霜听得无奈，也不知该如何回她，只能听罢后把那传音石放到一旁。
　　只是到了午时过后，元卿再次传音来。
　　“我已拿到山河剑，但现下只能弃剑保命，若师姐你收到此信，可在苍山悬崖下寻到山河剑。”
　　却是让她去寻剑。
　　那剑可有她自己的命重要？夜淮霜只能动身往苍山来。
　　她到苍山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在这山中寻人只怕是极难的事情，但心中担忧元卿的安危，她也不愿放弃。正在发愁时，她听到了那群和尚念经的声音。
　　走近那光亮处，夜淮霜在暗处观察了一会，终于是见着那白衣仙子了。只是现下元卿的处境有些微妙，虽然她身上并未被束缚，但看得明白，那群和尚将她围困其中，就是要以她现下的自由作为要挟，好得知那山河剑的下落。
　　此时贸然动手是万万不可，不如将计就计，和这些和尚到普灵寺看看，他们究竟要这山河剑作何。

　　一夜过去，无人能安稳睡着，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
　　此时天已蒙蒙亮，夜淮霜昨夜在轮椅上坐了太久，身子骨都有些酸痛了。
　　她朝元卿伸手招呼道：“那个小姑娘，过来扶我起来走走。”
　　元卿好不容易眯了一会，这会恍惚中听到师姐声音，一个磕头醒了。
　　她看了一眼智灵，这老和尚无甚反应，看来是同意了。
　　元卿起身朝夜淮霜走去。
　　已是离她越来越近。
　　心不知道为何越跳越快，离夜淮霜近一分，那心跳便跟着快了几分。
　　天际处微曚的光亮映在地上，好似眼前所有的事物都看不太真切。
　　不知自己怎么已牵住了师姐的左手，低头看了一眼，那上面还缠着一些白色绷带，似乎是她最近划伤了左臂，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在这一瞬，夜淮霜已在元卿手心塞了一张符纸，再抬头时，已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快，扶我去走走。”元卿已经发愣太久，夜淮霜只能开口催促，免得那群和尚生了疑。
　　“二位施主请勿走远。”见得如此，智灵开口提醒道。
　　料想元卿应该也不会这么跑了，若是她真的想跑，还有这么多人盯着呢，她自己应该明了。
　　夜淮霜费力地站了起来，嘴上还在一直呻吟抱怨，终于是可以舒展一下了。二人默契地往远离人群的地方走了些距离，还保持在那些和尚的视线内，只是这距离足以让和尚们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元卿扶着这位颤巍巍的老人家，还得抬头看她，心里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人就是没了腿怎么还是这么高。
　　“他们没有伤着你罢？”夜淮霜认真从头把尾把元卿打量了一遍，看起来应该是没受什么外伤。
　　看来师姐还是关心自己的，元卿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元卿抓紧时间，把昨日遇到剑痴和山河剑的事和夜淮霜大致说清楚了。
　　普灵寺众僧一心要抢剑，必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二人心下都同意要去这普灵寺探探情况。
　　夜淮霜听得她说了这些，心里已经了然，这山河剑只怕是认了主。只是当年师父曾私下告诉自己，这剑其实本是魔族之物，是不可能轻易认主的，难道……
　　“二位施主，我们该动身了。”
　　和尚们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
　　元卿二人也不再多谈，她把夜淮霜扶回了轮椅坐好。
　　虽然现在夜淮霜在元卿面前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可在那群老和尚眼里，她还是个老太，于是她故意拉扯着元卿又念叨道：“这水灵灵的姑娘可太让人喜欢了，要是你同我回家，家里那些个姑娘肯定都会喜欢你。”
　　元卿只是笑着，一边帮她推着轮椅，一边应道：“好啊，那我可太开心了。”
　　智灵听得如此，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所想。
　　本不应该把元卿真人拉入这淌浑水之中，可现在他们也已无路可选，只能如此继续了。

　　苍山到普灵寺还要往南再走一些路程。和尚们此次出门，自然是乘飞舟而行。元卿已是许久没坐这飞舟了，在云海之上穿行，倒是惬意得紧。
　　只是和尚们无时无刻都担心她跑了，连让她离开船仓都不许，倒是让她觉得好生无趣。
　　不过那群和尚倒也不想寸步不离守着她，便让她自己一人在房间内呆着了。
　　想起早些师姐递给她的那张符纸，元卿拿出来看了看，那上面的符文似乎在鬼王那见过。
　　难道师姐和鬼王也有联系？当年鬼王将她带走后，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这些是仍困扰着元卿的谜团。
　　房门被人打开，来的人是那位自己已熟知的高僧，智灵。
　　进门后，他已把门关上，显然是有些悄悄话想对元卿说。
　　“这两日多有得罪真人，但恐怕真人也已明了，此去普灵寺，多半是有去无回。”
　　元卿已听出他话中意，只是现下智灵想给她什么选择呢？
　　“所以，智灵大师是想放我一马？”
　　智灵岂敢明说，他只是低声道：“普灵寺的念经阁后，有一个小门，直通后山，后山可直接有路离开。”
　　“阿弥陀佛，那门是弟子下山买菜时必经之路，需得注意时辰。”
　　“数十年前，玉清真人曾与我有救命之恩，老朽无以为报，如今只能将此恩情报答与真人。”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似乎不曾来过。
　　元卿摸着腰间的传音石，刚才智灵所言，师姐应该也听到了。接下来她们需得在寺里分开行动。

　　飞舟落地后，几个僧人把元卿带到了智灵所说的念经阁，将她关了起来。
　　夜淮霜则假装联系了家中人，让她们来接自己。
　　和尚们暂且让她在一处院落住下，只是这院落与念经房离得并不近，要想去到那儿，需得想些办法才行。
　　白天人多眼杂，夜淮霜只能等天黑了再出门。
　　已有大半日没有见到元卿，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自己与她十年未见，心中的忧虑也不及这几日的多。
　　不见却也不相思。
　　自己就是偏偏见了她，才又想起许多旧事。其实早该忘了，不是么？
　　自己早已不愿再做元霜真人，却还是放不下她。
　　寺中已经安静下来，趁夜深人静，夜淮霜速速往念经阁赶去。
　　这念经阁有三层高，四周有弟子巡视，戒备森严。此时一二楼已经黑乎乎的一片，顶楼却还亮着灯，夜淮霜看准弟子巡视间的缝隙，趁着机会小心翼翼地跃上屋顶。
　　此时整个普灵寺里，只有走道有点烛的光亮，除了这念经阁外，也看不到人影走动的痕迹。
　　夜淮霜听得顶楼有人声传来，她便掀起一块瓦片，看看那屋内发生了什么。
　　只见两个老和尚正在讨论，如何弄醒一旁昏睡不醒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衣衫褴褛，上面几乎都已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这人定是受了重伤。
　　夜淮霜认得那男子，记得在那苍山的洞府中，就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才让允信混乱之中发了狂，误伤了柳叶。
　　可她当时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法出手阻止。
　　因为那时候她正被人用匕首架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那人现下也出现在了眼前。
　　只见一个年轻些的中年和尚上了楼，那二人同他行了礼。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魔族余孽故意受了我一掌，从半空中跌落，摔得半死不活的。也算是他命大，就这样还能撑着一口气，让我带了回来。”
　　那中年和尚便是智灵的大弟子，空回，只听得他严肃道：“需得让他活着，这是掌门的命令。”
　　那两个老僧只能应是。
　　夜淮霜心中暗暗皱眉，空回只是这寺中长老的弟子，为何他竟能命令其他长老，让其他人对他这般尊重？
　　此刻又听得空回继续道：“山河剑和这男人缺一不可，如果元卿真人再不说出剑的下落，便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二人再次应是后，空回便离开了。
　　夜淮霜心中已料到几分，但没想到这和尚竟要赶尽杀绝。
　　他要这剑，和这魔族男子缺一不可，难道是为了要认主的山河剑为他所用？
　　这山河剑究竟和魔族之间还藏着什么秘密？
　　百思不得其解。
　　那两个和尚很快也离开了。
　　夜淮霜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阁中，在一楼找到了元卿。
　　她虽然快睡着了，但还是警觉得很，听得有人接近，便急忙抬眼看去，果然是夜淮霜来了。
　　心下一甜，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
　　“我这就带你出去。”
　　夜淮霜正帮她解开捆住双手的绳子，元卿却连连发出“嘘”的声音，她急忙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我听得那些和尚说，他们过一会便要从后门下山，我们现在出去，必然会让人发现，还需再等一会。”
　　元卿话音刚落，正门突然便传来脚步声，她赶紧回头看夜淮霜，发现师姐躲得飞快，现下已经藏好了。
　　夜巡的弟子推门而入，四处看了一眼，感觉无异样后便离开了。
　　这弟子每隔半个时辰便会进来查看一次，二人需得迅速找好时间离开。
　　又过了一会，阁外果然传来了不少弟子交谈的声音。待那声音安静后，夜淮霜立即上前解开了元卿背后的绳索，飞速拉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