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饲养炸毛猫注意事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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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像融化的银箔，铺在两人回家的路上。沈温临的手指还残留着猫咪胡须轻蹭的触感，酥酥痒痒的。
"喂。"沈温临突然踢飞一粒石子，"你手机里到底存了我多少黑历史？"
云屿安正低头看路，闻言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出蝴蝶振翅般的阴影："从我有手机开始。"
"云屿安！"沈温临扑过去锁他喉咙，却被对方一个侧身避开。他踉跄两步，撞进弥漫着薄荷香的气息里，云屿安的手稳稳扶住他手肘。
路灯"滋啦"一声亮起来，照亮云屿安手机屏幕上未退出的备忘录界面。沈温临瞥见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温临不吃胡萝卜（但会偷偷挑给我）」
「怕黑（自称是夜盲症）」
「数学最后大题习惯性跳过先做第二问（要提醒他检查）」
"这是什么？"沈温临去抢手机，指尖碰到云屿安的手背，对方突然握上来。
云屿安的指节卡进他指缝，像解题时严丝合缝的公式代入："用户手册。"
"啊？"
"《饲养炸毛猫注意事项》。"云屿安晃了晃交握的手，笑得像偷到奶油的猫，"第十八条：牵手时要握紧，否则会跑掉。"
沈温临想甩开，却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回握。云屿安的虎口有常年握笔的薄茧，磨得他不舒服。
"说谁是猫呢？需要你牵着吗？还有，谁要你养..."他鼓起腮帮子，看似有些生气，目光落在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上。
转过街角时，云屿安突然停下。梧桐树的阴影里，他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流动的光："一定要报同一所学校哦。"
沈温临怔住。他看见月光在云屿安锁骨上，那里还沾着晚饭时自己溅上去的饭粒。
"我知道了。"他伸手捻掉那粒米，"你真的很烦，很粘人。"
云屿安眼睛亮起来，像小时候他们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亮的星空。沈温临突然踮脚，鼻尖擦过对方微凉的耳垂："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控分..."他恶狠狠咬字，"我就告诉祝阿姨你初二还尿床。"
“你这明明是诽谤。”夜风卷走云屿安的笑声。
他从口袋摸出一颗水果糖，是一个薄荷味的："明天志愿表..."
"说好了一所学校，如果你敢填不同学校你就死定了。"沈温临瞪着他。
云屿安突然凑近，薄荷气息拂过他唇角："遵命，我的年级第二。"
"滚！"沈温临踹他小腿，却在对方吃痛弯腰时扶住他肩膀，梧桐叶沙沙作响。
“什么你的年级第二？我迟早去拿个年级第一给你打趴下。”沈温临瞪着他，似乎他更在意的是这个称呼。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揉成一团。远处传来家长的呼唤，他们开始加快脚步。
"屿安！临临！"江雪站在小区门口挥手，"快来吃西瓜——"
"等等！"沈温临突然拽住云屿安的衣角，，"这个'饲养手册'...你记了多久？"
云屿安转回身时，月光正好落在他睫毛上，碎成星星点点的光。他低头划动手机屏幕，备忘录界面不断上滑——2016年2月14日「沈温临收到别人的情书会耳朵红」、2017年9月3日「体育课跑完步要喝温水」、2018年12月25日「平安果只收我送的」...
"秘密。"云屿安的声音很轻，"现在能去吃西瓜了吗？年级第二。"
沈温临瞪了他一眼:“再叫一个我就揍你。”
他抢过云屿安手里剩下的薄荷糖，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塞进嘴里，清凉的甜味在口腔炸开。
"难吃死了，果然我还是不喜欢糖什么的，还不如吃水果呢。"他皱着鼻子吐舌头，却看见云屿安喉结滚动了一下。
梧桐叶的影子在地上摇晃，云屿安突然伸手，拇指擦过沈温临唇角："糖渣。"他的指腹有钢笔磨出的茧。
远处传来江雪又一声呼唤。沈温临一不小心，后脑勺却撞上树干。云屿安的手及时垫在他脑后，掌心温度透过发丝，让他没有磕痛。
"笨。"云屿安的声音带着笑，呼吸间薄荷糖的气息缠绕上来，"这么大人了还..."
沈温临抬脚踩住云屿安的影子："闭嘴！"他故意用力碾了碾，"再叫年级第二就踩碎你影子。"
路灯"啪"地熄灭又亮起。在明灭的光线里，沈温临突然抓住他手腕向前跑去。夜风灌满衬衫，云屿安看见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飞掠而过，时而重叠时而分离，像小时候玩的手影戏。
"抓到你了。"沈温临在拐角处突然转身，云屿安猝不及防和他撞了个满怀。他听见对方心跳快得不像话，"现在谁是年级第二？"
云屿安笑着，刚想开口，却被小区门口突然亮起的灯光打断。江雪举着手电筒，光影里她的表情从担忧变成惊讶——两个少年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云屿安的手还环在沈温临腰后，而沈温临的指尖正揪着对方前襟。
"你们..."江雪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我们比赛谁先跑到家门口。"沈温临平静的回答。
云屿安配合地点头："他赢了。"
祝容端着西瓜从沈温临家里探出头："快进来，冰镇的，还剩一个喽。"
空调凉气扑面而来时，沈温临发现茶几上只剩最后一块西瓜。他和云屿安同时伸手，指尖在冰凉的瓜皮上相触。
"石头剪刀布。"云屿安小声提议。
沈温临出剪刀的手突然转向，抢过西瓜塞进嘴里。汁水溢出嘴角时，云屿安也没惯着，突然凑近，就着他咬过的位置也咬了一口。
"云屿安！你要死啊！"沈温临瞪大眼睛看着他，却看见对方舔着唇上的西瓜汁，笑得像偷腥的猫。
祝容突然轻咳一声。两个少年同时僵住，发现四位家长不知何时都停下了交谈，目光微妙地落在他们身上。
"年轻真好。"沈爸爸突然感叹，被江雪用手肘捅了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只有沈温临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索性他也没多想，低头继续吃着西瓜，听见云屿安在耳边用气音说："《饲养手册》第十九条——"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偷吃西瓜时要记得擦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沈温临似乎并不在意刚刚的举动，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感觉。
云屿安也没指望他能懂多少，他只觉得能在他身边陪着他，成为他的好朋友也是不错的。
云屿安要回家的时候和沈温临说:“明天我来叫你一起填志愿。”
“哦哦好的，拜拜。”
第二天早晨，沈温临被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云屿安的名字。
"喂..."他拖着长音接起电话。
"还在睡？"云屿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清爽，"不是说好一起去填志愿吗？"
沈温临猛地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打了三个电话。"云屿安无奈地说，"给你十分钟，我在你家楼下。"
沈温临手忙脚乱地洗漱换衣，冲下楼时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云屿安靠在自行车上，手里拿着两杯豆浆。
"慢点。"他递过一杯，"还没到截止时间。"
沈温临接过豆浆，他低头咬住吸管:"谢谢。"
填报志愿的学校离得不远，两人决定骑车过去。夏日的风拂过脸颊，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沈温临看着前方云屿安被风扬起的衣角，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到了。"云屿安刹住车，单脚撑地。
填报处已经排起了长队，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的初中毕业生，身边跟着家长。沈温临和云屿安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叫号。
"你想好报哪个班了吗？"沈温临问。
云屿安翻看着招生简章："理科实验班吧，你呢？"
"我也是。"沈温临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下意识跟随了云屿安的选择。他懊恼地补充，"不过我要看看哪个班的师资更好..."
云屿安嘴角微微上扬，但没有拆穿他。
叫到云屿安的号码时，沈温临正在看手机。"我去去就回。"云屿安拍拍他的肩膀。
沈温临点点头，继续刷着社交媒体。十分钟过去了，云屿安还没回来。他抬头张望，正好看到云屿安从填报室出来，手里拿着确认单。
"怎么这么久？"沈温临站起身。
"人多。"云屿安简短地回答，把确认单折好塞进口袋，"到你了。"
沈温临走进填报室，在老师的指导下填写表格，他写下"市一中理科实验班"。
沈温临将确认单对折两次，指尖在纸面上压出一道笔直的痕。
走出填报室时，阳光正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玻璃窗，云屿安站在光柱里低头看手机，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好了？"云屿安抬头时，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市一中校园论坛的页面。沈温临瞥见标题写着《理科实验班历年升学数据》。
回程的自行车道两侧栽满法国梧桐，蝉鸣声里，云屿安突然刹住车。沈温临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忙按住车把的瞬间，听见前方传来"咔嚓"一声——云屿安用手机拍下了爬满藤蔓的红砖墙，墙上贴着已经褪色的光荣榜。
"咋回事？拍这个干什么？"沈温临凑过去，闻到对方身上上淡淡的薄荷味。
"等三年后再来拍同样的位置。"云屿安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看光荣榜上会不会有我们的名字。"
沈温临调侃道:“哇塞这么自信？”
"不自信可不行啊。"云屿安蹬动脚踏板，背影融进摇曳的树影里，"反正你要跟上我的步伐，如果不想被超过的话。"
沈温临突然想起初三那年午休，他们躲在实验楼后门分食一包跳跳糖，云屿安突然说"我们考同一所高中吧"，糖粒正在他舌尖噼啪炸开。
他那时候好像跟现在一样拒绝了，但没想到两个人还是报了一个学校。
谁能想到年级第一第二躲在实验楼后门吃跳跳糖呢？虽然沈温临觉得那糖很难吃。
一一一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
去拿的时候，暴雨来得毫无预兆。沈温临攥着烫金封面的录取通知书冲进楼道时，衬衫已经湿透，发梢滴水，信封却被他护在怀里，半点没湿。
云屿安撑着伞从楼上下来，黑发微湿，手里捏着同样的信封。
"你——"沈温临刚要开口，一滴水珠从云屿安的发梢滑落，砸在他的鼻尖上。
两封录取通知书并排摊开——沈温临、云屿安，市一中·理科实验班。油墨未干的名字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晕染，像被雨水洇开的约定。
"跑那么急干什么？"云屿安的声音带着笑，拇指蹭过沈温临湿漉漉的耳垂，"我又不会不等你。"
“我也不需要你等好不好！”沈温临扭过头不看他。
“好好好，”云屿安笑着，“听说奥子也进了我们这个班，好像还是压着分数线进来的。”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把云屿安的笑声浸在黑暗里。沈温临听见他折叠雨伞时弹簧卡扣的轻响。
"奥子说他妈要在开学的时候给他准备三个行李箱。"云屿安突然凑近，沈温临闻到熟悉的薄荷气息混着雨水的腥涩，"你猜他第一箱会装什么？"
"装他的宝贝相机呗。"沈温临把通知书塞进背包夹层，塑料膜擦过指尖发出脆响。
云屿安忽然伸手捏他后颈："你耳朵怎么红了。"
"放屁！"沈温临猛地后退，后脑勺撞上消防栓。疼痛炸开的瞬间，他看见云屿安瞳孔收缩了一下——和初三那年他在操场摔破膝盖时一样，这人总是先于他自己察觉所有疼痛。
雨声忽然变大，云屿安展开的伞面在楼道划出半圆阴影。
"走了。"云屿安把伞柄塞进他手里，"我妈应该煮了姜汤。"转身时白衬衫后背透出隐约的肩胛骨轮廓，像在生物书上看到的蝶骨标本。
声控灯再次亮起。沈温临睫毛上的雨珠在暖光里变成琥珀色，这让云屿安想起他们第一次去天文馆，这人指着双星系统模型说："看起来最近的两颗星，其实隔着好几光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饲养炸毛猫注意事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