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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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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雨与沈砚之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行了许久,才终于望见那家透着昏黄灯光的客栈。一路奔波,林时雨早已疲惫不堪,身上满是尘土与血腥气,那股刺鼻的味道令他难受得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行,浑身没有一处舒坦的地方。
刚踏入客栈,沈砚之便扬声唤来店里的小二,言辞简洁地吩咐道:“速备热水,送至客房。”言罢,他转头看向林时雨,温和说道:“小师弟,随我来。”说罢,带着林时雨登上二楼。在二楼的廊道上,沈砚之用修长的手指,指向最里面倒数第二间房:“这间便是你的客房。”
林时雨听闻,瞬间眼睛一亮,匆匆向大师兄拱手作别。脚下像生了风一般,朝着客房一路狂奔。
房门甫一关上,他便火急火燎地奔向浴桶,将自己狠狠浸入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水中。
一番畅快淋漓的清洗后,蒸腾的水汽渐渐消散,他缓缓起身,水珠顺着他线条优美的身体滑落,在肌理分明的线条间蜿蜒游走,最后滴落在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伸手从架子上取下沈砚之提前备好的衣物,衣料入手柔软,同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钻进鼻腔,不难闻,甚至称得上好闻。
穿戴妥当,林时雨的目光开始在房间里徐徐游走。客房的布置极为素净,一张雕花的木质床铺靠墙安置,半掩的床帏给这素淡的空间添了几分朦胧。床边摆着一张木桌,上面一把古朴的茶壶放得端端正正,壶嘴处凝着一滴水珠,颤颤巍巍,似落未落。
床的一侧是扇雕花窗棂,林时雨走上前推开窗,本以为会看到热闹街市,入目的却是一片漆黑。大街小巷都被黑暗吞噬,死寂沉沉,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他小声嘟囔着:“奇了怪了,这间客栈位置挺中心的啊,怎么跟鬼城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时雨抬手,轻轻将窗户掩上,木质窗棂闭合的刹那,发出一声细微而干涩的“嘎吱”响,窗外夜色如墨,几缕寒风顺着窗缝悄然钻了进来,轻柔地撩拨着他额前的发丝。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床的后方。一张雕花妆台静静伫立。妆台上的铜镜覆着一层薄灰。
林时雨信步至妆台前,从容落座,目光自然地投向铜镜,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他的长相深受母亲影响,面庞白皙细腻,轮廓柔和。柳叶般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犹如春日的湖水,波光潋滟。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红润,唇角微微上扬,自带三分笑意,透着温婉气质。
身材倒是遗传了父亲,身姿挺拔修长,线条流畅。宽肩窄腰,身形矫健又不失优雅。
如此出众的他,站在人群中,绝对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不少女子见了,都会在心底暗叹自己稍逊一筹。
不过,林时雨有个极为特别之处——他生就一双异瞳 。
林时雨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逐渐失焦,思绪不受控地飘回几个小时前。当时,自家系统小白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代理系统126,林时雨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飞。
没别的意义,就单纯想这样叫,顺口,之前他就有一只田园犬也是叫小飞来着。
不过小飞和小白完全不一样。小白总是看起来亲切又可爱,可小飞连个具体的样子都没有,就是一团发着蓝光的数据,像晃来晃去的水波纹,一直在那儿闪啊变啊的。
它一开口,那机械合成的声音,生硬又冰冷,听得林时雨浑身不自在。也难怪会这样,毕竟长久以来,他听惯了小白那娇俏甜腻的“夹子音”。
林时雨一想到小白和小飞判若云泥的声音,他就忍俊不禁,嘴角上扬,心说小白真是个活宝。
“您好宿主,我是系统——003的代理系统——126,由于003受到违规处置,已被世界之主召回,后续由我来接管,为宿主服务。”
“警告!!!本次任务为身穿模式,宿主需时刻保持高度警觉。一旦在这个世界死亡,现实世界中的生命也将同步终结!”
“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现在发布剧本任务:其一,找出这个世界的关键道具;其二,逆转海棠师尊主角受的悲惨结局;其三,在剧情推进至三分之一前,查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世。”
“请宿主务必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林时雨嘴巴微张,刚挤出一个“你”字,小飞那团蓝色数据便“嗖”的一下消失不见,那一刻,他内心又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林时雨从思绪中抽离,低下头看向身上这件大师兄给的弟子服。他顺手把衣服的边角拎起来,这才发现上面有隐隐约约的花纹,他将衣服拉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好家伙,竟是用银丝与金线绣就。这些丝线隐匿得极为巧妙,若不是特意凑近,仔仔细细地瞧,压根还发现不了。
林时雨一边用手指摩挲着衣服上精美的刺绣,一边在心里暗戳戳吐槽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鳖。
恰在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沈砚之温润的声音悠悠从门外飘进:“小师弟,是我,大师兄。肚子饿了没?下楼和我们一道吃些,可千万别饿着。”
“好嘞,大师兄,我这就来!”林时雨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一听吃饭,瞬间来了精神。他麻溜地随便收拾了下,起身前去开门,一脸雀跃,“大师兄,咱吃饭去吧!”在他心里,不积极干饭的孩子可不是啥乖孩子,说不定脑子还不太灵光呢。
刚出门,林时雨就撞上大师兄沈砚之直勾勾的目光,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怪异。林时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疑惑道:“大师兄,我脸上是沾了啥东西吗?一直这么盯着我看。”
沈砚之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解释:“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师弟你怎么没束发就出来了?不打紧,你回去收拾下,我就在这儿等你。”
林时雨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头发此刻还松松垮垮地披散着,模样别提多随意了。
“那还请大师兄在等我一下!”林时雨又跑回房间,一把抄起桌上的梳子,手忙脚乱地梳理着头发,而后随便扯过一根发带,三两下将头发扎了起来。
动作看似利落,实则毫无章法 。
等他收拾完,对着镜子一瞧,这发型歪歪扭扭,发带也系得松松垮垮,一缕缕碎发耷拉在脸颊边,怎么看都像顶了个鸡窝。林时雨嘴角抽了抽,第一个想法就是能不能把这个头发给剪了,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最后,还是大师兄进来帮忙重新束发,不得不说,沈砚之的双手比起他的真的没话说,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林时雨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惊叹与佩服,心里直呼:大师兄这手艺,实在是太牛了!
大堂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桌丰盛的菜肴。林时雨望着面前的食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桌上好多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烧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还有那清爽可口的翡翠白菜,脆嫩欲滴。他哪里还顾得上矜持,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一碗接着一碗,转眼间就吃了好几大碗米饭。
就在林时雨吃得正香的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如同一把利刃,“嗖”地一下直直刺入他的耳中:“你是头猪吗,遇到那种事情了还怎么能吃?” 林时雨闻声一怔,停下了手中的碗筷。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师兄,沈楸。
林时雨只是淡淡地瞥了沈楸一眼,心中暗自腹诽:哼,爱咋咋的吧,我要是猪,那你沈楸就是头蛮不讲理的牛。
这般想着,他索性不再理会沈楸,自顾自地又夹起一筷子菜,继续吃了起来,仿佛刚才那刺耳的话语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这二师兄乃是大师兄的臭表弟,平日里就骄横跋扈惯了,此刻正坐在林时雨对面,满脸的嫌弃与鄙夷,仿佛林时雨是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见林时雨竟如此无视自己,沈楸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冒犯。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噌”的一下,像被点燃的炮仗般从座位上弹起,双手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都跟着震得哐当作响。
他怒目圆睁,指着林时雨,几乎是咆哮着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模样,活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将林时雨撞翻在地。
师尊座下一共收了四个内门弟子,加上林时雨。三师兄竹沁悠挨着大师兄坐着,大师兄则紧挨着林时雨的左边。竹沁悠在某些方面堪称是最为温柔之人,他生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平日里待人接物总是轻声细语,如春风拂面,让人倍感舒适。
此刻,他见二师兄如此出言不逊,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二师兄,小师弟才刚经历那种事,身心俱疲。大师兄费尽周折才将他安然无恙地找回来,大家理应多些关怀才是。就别再说这些伤人的话了,小师弟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不去想这些。”
话语间,他微微侧头,目光如温柔的春水般,轻轻流淌向林时雨。那眼神中满是安抚与疼惜,仿佛在默默诉说:小师弟,莫要将二师兄的话放在心上,有师兄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楸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狠狠剜了一眼护着林时雨的三师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哼!你就继续偏袒他吧。”说罢,袖子一甩,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鞋底重重砸在地面,踏出一连串愤怒的声响。
沈砚之望着沈楸的背影,眼中满是无奈,略一迟疑,还是抬脚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二弟,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林时雨望着沈楸离去的背影,又瞧了瞧满桌的饭菜,一时有些纠结,这顿饭到底是接着吃,还是干脆回房间去呢。
正犹豫着,竹沁悠轻轻起身,坐到他身旁,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而后从乾坤袋中掏出几包零嘴,递到他面前:“阿雨,把这些零嘴带到房间里去慢慢吃吧。二师兄那脾气向来如此,大师兄又一直惯着他,才让他如此肆意妄为。上次他闯祸,被师尊狠狠打了几大板,结果到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改。你别往心里去,我也看不惯他那样。”
林时雨接过竹沁悠递来的零嘴,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语气都软糯糯的:“太谢谢三师兄啦,那我先回房间咯。”说罢,他便捧着零嘴转身离开。
沿着蜿蜒的回廊往房间走去,月光轻柔地洒在林时雨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银纱。一路上,微风拂过,带着夜间独有的凉意,吹得廊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刚到房门口,他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林时雨心头一紧,轻轻推开房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窗台上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他心跳陡然加快,快步冲进房里,大声喊道:“偷偷摸摸的,是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