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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沈砚之与林时雨决定兵分两路,各自负责探查东西两个方向。出发前,沈砚之郑重地将传信符交到林时雨手中,神情严肃地叮嘱道:“若有紧急情况,立刻用此符传信。”

      然而,在前行的途中,林童突然凑到林时雨身旁,脸上挂着看似关切的笑容,说道:“哥,要不这传信符我帮你拿着吧。万一你到时候忙起来,顾不上,有我帮你盯着,也能以防万一不是?”

      那时的林时雨,心思单纯,压根没多想,竟真就把传信符递给了林童。这林童,十足的小骗子,表面上装得一脸诚恳,实则心怀鬼胎。

      ……

      沈砚之这一行人来到了林家村,这里正是林时雨最初现身之处。然而,岁月的侵蚀与过往的变故,使得这个村庄早已在很久以前就遭遇灭顶之灾,如今只剩一片荒芜。

      在那被霜雾重重笼罩的废墟之中,气氛压抑而寂静。沈楸不经意间,用剑尖轻轻挑起了一截已然褪色的红绳。仔细看去,绳结处还缠绕着几根乌黑的长发。

      刹那间,他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往昔,想起林时雨束发时,总会有几缕俏皮的碎发不听话地垂落下来。此刻,沈楸只觉喉间涌上一股如铁锈般的涩意,心中五味杂陈。沉默片刻后,他缓缓转身,将那截红绳小心翼翼地塞进怀中。

      就在这时,竹沁悠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你们快过来看啊,大师兄,这里有个小孩……”说着,他快步上前,轻轻将小孩抱起,脸上原本带着的怜悯与关切,在触碰到孩子身体的瞬间,陡然凝固。

      他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紧接着被深深的悲痛所取代。

      “这孩子……已经没了气息。”竹沁悠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他缓缓低头,看着怀中小孩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如纸,那原本粉嫩的嘴唇此刻也毫无血色,已然没了任何生命迹象。

      沈砚之与沈楸听闻,神色一凛,急忙快步上前。沈砚之凝视着孩子,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痛惜与愤怒。“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连孩子都不放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沈楸握紧了手中的剑,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杀意涌动:“必定是那些恶徒所为,若让我找到他们,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竹沁悠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几岁,本应天真烂漫,却遭此横祸……”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就在这时,原本看似已死去的孩子,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竹沁悠下意识地想要去查看孩子的状况,却没想到,孩子竟从他怀里猛地挣扎起来,动作诡异且疯狂,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獠牙,朝着竹沁悠的脖颈狠狠咬去。

      “小心!”沈楸大喊一声,来不及多想,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刺出。只听“噗”的一声,剑身直直刺穿了孩子的身体。然而,孩子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疯狂地扭动着身躯,那尖锐的牙齿离竹沁悠的脖颈仅有毫厘之差。

      沈砚之目光一凛,立刻意识到这孩子已被人练成了小鬼。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篆,口中念念有词,符篆瞬间燃起幽绿色的火焰。沈砚之将燃烧的符篆朝着孩子扔去,符篆精准地贴在孩子身上,幽绿火焰瞬间包裹住孩子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在火焰的猛烈灼烧下,孩子的挣扎逐渐减弱,那股疯狂的劲头也慢慢消散。最终,孩子的身体软绵绵地垂了下去,待火焰熄灭之后,孩子竟化成了一摊灰烬,而在地上,赫然留下了一块玉佩,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林”字。

      沈楸面色铁青,猛地将剑从孩子的身体抽出,剑身上沾染的灰烬簌簌落下。他眉头紧拧,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不解的火焰,忍不住骂道:“这群丧心病狂的混账东西!小孩都已经死了,他们竟然还不放过,非要将其炼制成小鬼,简直毫无人性!”

      沈砚之神色肃穆,缓缓蹲下身子,凑近那堆已成灰烬的孩子遗骸,眼神中满是审慎与思索。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不过,从刚才的情形判断,这小鬼应该还未完全炼成。若是炼制彻底完成,以这等邪术催生出的小鬼,其实力绝非我们刚刚所应对的那般。真到那时,咱们应对起来,恐怕要棘手得多。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要么是对方在炼制过程中遭遇了某些变故,要么就是他们有意把这尚未成型的小鬼留在这儿。背后目的难以揣测,或许是存心设下陷阱,引我们入局。”

      竹沁悠在一旁轻轻摇头,面露不忍:“可怜这孩子,还未好好看看这世界,就遭此厄运。我把她的骨灰装起来吧,日后找个寺庙,恳请高僧为她超度,希望她早日投胎,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沈砚之神情凝重,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块刻着“林”字的玉佩。他将玉佩置于眼前,目光紧紧锁住,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这玉佩瞧着材质平平无奇,却单单刻了个‘林’字,想来必定和林家村的村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为何这孩子会被炼制成小鬼,又为何会在此处留下玉佩,其中定有蹊跷。”沈砚之喃喃自语,语气中透着浓重的疑虑。

      听闻此言,竹沁悠像是突然被灵感击中,瞪大了眼睛,看向沈砚之,脱口而出:“嚯!大师兄,你说上次把小师弟掳走的那个人,和将这小孩炼制成小鬼的,会不会压根就是同一个人啊?”

      沈砚之听竹沁悠这般一说,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周身气息仿佛都为之一滞,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须臾,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沉稳而锐利:“这般推测,并非毫无道理。就当下情形而言,这两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若幕后黑手当真为同一人,那这人的心机之深,手段之狠辣,恐怕远超我们想象。”

      他的脚步猛地戛然而止,目光瞬间被远处某个点牢牢锁住,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视线中,与记忆深处那个模样悄然重合。

      他的记忆似潮水猛地涌上心头,悠悠翻涌间,与小师弟的初次相遇,仿如就在昨日。

      那是多年前,他刚刚行过弱冠之礼,便随着师尊一同下山历练。当他们行至落河之畔时,天空中飘起了如丝般的细雨,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薄纱轻轻笼罩,透着一股朦胧的诗意。然而,就在这如诗的雨幕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突兀地闯入了他和师尊的视线。

      彼时的小师弟,不过是垂髫之年的孩童,身上仅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单衣,那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稚嫩的肩头,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便能将其吹落。

      衣摆之下,是两条瘦得可怜、苍白且赤裸的小腿,脚趾因难耐的寒冷而冻得发紫,深深陷进那满是泥泞的地面之中。发梢上不断滴落的雨水,与脸上的泥污相互交融,顺着他单薄的胸膛缓缓蜿蜒,留下一道道浑浊的痕迹。

      就在这时,五六个乞丐如同饿狼一般,气势汹汹地围了上去。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大汉,一把扯住小师弟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生生提离地面,露出了孩童腰腹间那一道道青紫的旧伤。

      大汉双眼圆睁,面露凶光,恶狠狠地骂道:“小杂种,拿了老子的馒头就想跑?门儿都没有!”说罢,一张嘴,那带着浓浓口臭的唾沫星子,好似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喷溅在小师弟脸上。小师弟奋力挣扎着,瘦小的身躯扭动着,可那微弱的反抗,瞬间就被那群乞丐如雷般的哄笑声给彻底淹没。

      紧接着,另一个乞丐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小师弟的膝盖,小师弟一个踉跄,重重地跪倒在地,可他那单薄的脊背,却依旧倔强地挺得笔直。

      “扒了他的裤子瞧瞧!”在一片哄闹声中,一个乞丐伸出手,揪住小师弟湿漉漉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拽。

      就在小师弟仰起脸庞的刹那,他那原本蒙着一层盈盈水光的杏眼,陡然间弯成了月牙状。紧接着,那纤细仿若嫩藕藕节般的手指,如同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地扣住了眼前之人的脖颈,只见指节因发力过度,竟泛出了森然的白色。

      顷刻间,一声清脆至极的“咔嚓”,好似利刃划破寂静,紧接着,一道沉闷的哼叫如闷雷滚过。众人惊目看去,那人的喉骨竟生生凹陷下去,像是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攥捏。

      小师弟却未就此停手,顺势再度发力一捏,动作干脆而狠厉。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仿若重物猛击,那人的头颅如同熟透到极致、不堪一击的西瓜,瞬间轰然炸裂开来。温热腥甜的鲜血如飞溅的水花,向着四周喷射而出,溅落在小师弟本就苍白的脸颊之上。

      此时,细密的雨水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鲜血与雨水相互交融,顺着小师弟的脸颊缓缓蜿蜒,仿若一双无形的手,勾勒出一道道诡异而又骇人的纹路,在这雨幕中,显得格外惊悚。

      “怪物!这小崽子是个怪物啊!”剩下的乞丐们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地拼命往后退。其中一个乞丐直接跌坐在泥水里,手指颤抖着指向小师弟,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疯狂地叫嚷着:“他、他把人脑袋给捏爆了!”

      在这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乞丐们吓得四散奔逃,溅起的泥水糊在了小师弟的脚踝上,却怎么也掩不住他那近乎透明的白皙皮肤所散发的光泽。

      雨水冲刷过后,小师弟的小臂与胸膛泛着如同珍珠般柔和的光芒,凌乱的发丝间,露出的耳垂透着孩童独有的粉嫩色泽,显得软嫩可爱。

      而他泛红的右眼眼角,有一颗泪珠,比周围的雨珠更大、更圆润,在微微颤抖的睫毛下倔强地悬着,折射出微弱而晶莹的光,宛如一颗稀世的宝石。

      尽管雨水不停地落下,却始终未能将它冲落,反而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醒目。这颗泪珠,让小师弟看上去带着一种无辜又天真的神情,与周围血腥残酷的场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然而,那沾满鲜血的指尖,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着暗红的液体,在他白玉似的脚背上蜿蜒汇聚,仿佛流淌成一条小小的血河,某些方面衬得他看上去仿若一只能勾人心魄的小魅魔。

      他隐隐察觉到,身旁的师尊身体微微颤抖,幅度极小,若非他留意,几乎难以发觉。紧接着,师尊嘴里念念有词,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蝇振翅:“找到了,我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未见任何异常。虽说修真者耳聪目明,远超常人,可面对这般状况,他反复思忖、权衡,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怀疑,刚刚那一幕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师尊看向小师弟的目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贪婪,那眼神犹如饿极的猛兽盯上了猎物,仿佛下一秒便要将小师弟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下。

      冷不丁地,小师弟毫无预兆地双眼骤然一闭,径直朝着地面直直栽倒。师尊似早有准备,小师弟身子刚有倾塌之势,他便如疾风掠影般飞身而出,恰到好处且稳稳地将小师弟接住,那娴熟的姿态,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我们先回宗门。”师尊说着,动作轻柔却又不失果断地将小师弟打横抱起,宛如对待稀世珍宝。那一瞬间,沈砚之只觉自己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其后,师尊怀抱着小师弟,径直归至己身寝殿。旋即,对外宣称欲行闭关之举,明令任何人皆不得前来搅扰。

      此事,阖门上下皆不知晓,唯沈砚之洞悉。

      师尊闭关结束,一出来就突然宣布要收小师弟为徒。

      沈砚之再度瞧见小师弟时,小师弟依旧如初见那般,脸上毫无表情。此刻,小师弟静静伫立在假山旁的庭院里,暖融融的阳光倾洒而下,将他那身崭新的鹅黄色弟子服照得亮眼。只见小师弟手中紧紧攥着一串糖葫芦,眼神自始至终牢牢锁定着师尊和师伯所在的那座山峰,以至于压根没察觉到沈砚之已然来到近旁。

      沈砚之知道,这糖葫芦是师尊特地为小师弟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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