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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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竞赛复赛前两周，沈枝意发现傅砚修变得有些不同。
他依然每天准时参加培训，解题时依然思路敏捷，但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偶尔还会盯着手机屏幕皱眉。更奇怪的是，他开始刻意与沈枝意保持距离——不再顺路送她回家，不再往她课桌里塞小纸条，甚至午餐时间也总是消失不见。
周三下午，培训结束后，沈枝意故意放慢收拾资料的速度。实验室里只剩下她和傅砚修，窗外的梧桐树影斜斜地投在地板上，随风轻轻晃动。
"你最近很忙？"沈枝意装作不经意地问。
傅砚修合上笔记本："有点。"
"复赛的模拟题你还没交。"
"明天给你。"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沈枝意咬了咬下唇，突然有些恼火。自从那晚他为她挡刀受伤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更近了一步，现在却又回到了最初的疏远状态。
"傅砚修。"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有哪里得罪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傅砚修明显怔了一下："你没有。"
"那为什么——"
她的问题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傅砚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快步走出实验室，但沈枝意还是听到了他接起电话时压抑的"父亲"二字。
好奇心驱使她轻手轻脚地跟到走廊拐角。傅砚修背对着她，站在窗边，肩膀绷得紧紧的。
"我说了不需要！"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的婚事不需要你们安排！"
沈枝意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家？呵，您关心的只是那个项目能不能通过审批吧？"傅砚修冷笑一声，"我不会配合的...不，您听我说..."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但激烈的男声。傅砚修的手指紧紧攥住窗台边缘，骨节泛白。
"随便您怎么想。"最后他冷冷地说，挂断电话，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才转身。
沈枝意来不及躲开，两人四目相对。傅砚修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平静："偷听别人打电话可不是好习惯，沈部长。"
"我不是故意的。"沈枝意脸颊发烫，"只是...想来问问你明天培训的安排。"
傅砚修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听到了多少。最终他叹了口气："明天照常。"说完，他绕过沈枝意，大步走向楼梯间。
沈枝意站在原地，耳边回响着"婚事"、"沈家"、"项目"这些零碎的词。她突然想起母亲之前奇怪的暗示，还有校园论坛上那些关于"家族安排"的传言。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婚约？
这个念头让她胸口发紧。她一直以为那些只是无聊的谣言，但如果傅家真的和她的父母有什么协议...
"枝意！"苏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文艺节节目单出来了，你快来看！"
沈枝意勉强集中注意力："什么节目单？"
"下周五的文艺汇演啊！"苏晴兴奋地拉着她走向公告栏，"你猜谁报名了钢琴独奏？"
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一群学生。沈枝意顺着苏晴指的方向看去，在表演名单中间赫然写着：高二（3）班傅砚修钢琴独奏《未命名》。
"傅砚修会弹钢琴？"沈枝意脱口而出。
"没想到吧！"苏晴挤眉弄眼，"听说他从小学琴，还得过省级青少年比赛金奖呢！"
沈枝意盯着那张名单，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傅砚修了解得太少了。他喜欢什么颜色？除了物理还擅长什么？为什么放弃钢琴比赛？这些她统统不知道。
"对了，"苏晴压低声音，"你听说了吗？傅家好像真的在和什么大家族谈联姻..."
沈枝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谁说的？"
"论坛上都在传。"苏晴划开手机给她看，"有人说亲眼看见傅砚修父亲和对方家长在高级餐厅密谈..."
沈枝意没有接话。她想起傅砚修电话里愤怒的声音——"我不会配合的"。如果他真的被迫接受一段商业联姻...
这个念头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接下来的几天，沈枝意开始有意无意地收集关于傅砚修的信息。作为纪律部长，她有权限查阅学生的违纪记录。放学后，她独自留在学生会办公室，打开了档案柜。
傅砚修的档案比普通学生厚不少。她仔细翻阅每一页记录：
【9月3日，迟到，理由：送突发胃病的同学去医务室（有医务室记录证实）】
【9月15日，未穿校服，理由：校服借给淋湿的低年级学生（有学生证实）】
【10月2日，午休时间喧哗，理由：制止高年级学生欺负新生（有监控录像）】
沈枝意越看越惊讶。几乎每一条违纪记录背后，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或善意的动机。那些她曾以为证明傅砚修是个问题学生的证据，现在却描绘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一个不守成规却心地善良的人。
她合上档案夹，揉了揉太阳穴。如果这些才是真实的傅砚修，那么他刻意保持距离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婚约吗？
文艺汇演当天，学校礼堂座无虚席。沈枝意作为学生会干部，被安排在前排评委席。她不断看向后台入口，心跳随着节目一个个进行而逐渐加速。
"接下来有请高二（3）班傅砚修同学，钢琴独奏《未命名》。"
礼堂里响起一阵惊讶的议论声。傅砚修走上台时，沈枝意听见身后有女生小声说："真的是他！那个转学生！"
傅砚修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他没有鞠躬，只是简单地点头致意，然后在钢琴前坐下。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礼堂瞬间安静下来。
那是一首沈枝意从未听过的曲子。开头如潺潺流水般柔和，渐渐转为激昂的浪潮，中间又穿插着如泣如诉的段落。最令人惊讶的是，在曲子进行到三分之二处，主旋律突然融入了一段熟悉的变奏——正是物理竞赛培训时傅砚修经常哼唱的小调。
沈枝意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节目单。这段旋律他曾说是自己随便编的，现在却出现在正式的演奏中。她抬头看向舞台，恰好对上傅砚修投来的目光。那一瞬间，她仿佛被定住了，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心脏。
曲子进入尾声，音符如雨滴般落下，最后以一个出人意料的柔和和弦结束。全场静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傅砚修起身致意，目光再次扫过评委席。沈枝意鼓起勇气，对他微微一笑。她不确定他是否看见了，因为下一秒他就转身走下了舞台。
"没想到他弹得这么好！"旁边的音乐老师感叹，"这首《未命名》是他自己创作的？很有才华啊。"
沈枝意心不在焉地点头。她必须和傅砚修谈谈——关于那通电话，关于那些传言，关于这首曲子中隐藏的信息。但当她匆匆赶到后台时，傅砚修已经不见了。
她找遍了整个学校，最后在天台发现了他的身影。傅砚修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那张节目单，夕阳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傅砚修。"沈枝意轻声唤道。
他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那首曲子...很美。"沈枝意走近几步，"是你自己写的？"
傅砚修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嗯，最近才完成的。"
"它有名字吗？"
"本来没有。"傅砚修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但现在我想叫它《致SZY》。"
沈枝意的心跳漏了一拍。SZY——沈枝意的首字母缩写。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
傅砚修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节目单，轻轻折起一角又展开："你知道我为什么转学过来吗？"
沈枝意摇头。
"因为我父亲。"傅砚修冷笑一声，"他听说沈家的女儿在这所学校，成绩优异，品行端正，是理想的..."
"商业联姻对象？"沈枝意接上他的话，胸口发紧。
傅砚修猛地抬头："你知道了？"
"我听到了一点你的电话。还有...学校论坛上那些传言。"
"那些不只是传言。"傅砚修的声音变得苦涩，"我父亲确实和你父母有接触。他们正在谈一个大型地产项目，需要政府的审批，而你父亲..."
"我父亲是规划局副局长。"沈枝意喃喃道，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母亲的暗示，父亲突然对她学校生活的关心，甚至那个"偶遇"的司机请假...
"但我不愿意。"傅砚修突然抓住她的手，"一开始我故意表现得叛逆，想让你讨厌我。可是后来..."
他的手指温暖而有力，掌心有弹钢琴留下的薄茧。沈枝意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的指尖下疯狂跳动。
"后来怎么了？"她轻声问。
"后来我发现，沈枝意这个人..."傅砚修深吸一口气，"比我想象的难对付得多。"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沈枝意突然想起那天在医务室，傅砚修说"如果是你受伤，我会更疼"时的表情。原来从那时起，或者更早，他就已经...
"那首曲子，"她鼓起勇气问，"真的是写给我的？"
傅砚修没有直接回答。他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自己看。"
沈枝意展开纸张，是一份手写的乐谱。在标题《未命名》旁边，有一行小字："给那个总是用校规压我的女孩。"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我不在乎什么家族安排。"傅砚修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我在乎的是...你怎么想。"
沈枝意抬起头，发现傅砚修的表情罕见地紧张。这个平时桀骜不驯的男生，此刻正不安地等待她的回应。
"我..."她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父亲"二字。
傅砚修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你先接吧。"
沈枝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电话："喂，爸爸？"
"枝意，你在哪？"父亲的声音异常严肃，"立刻回家，有重要事情商量。"
"现在？但是..."
"现在。"父亲不容置疑地说，"关于你的未来，我们需要谈谈。"
挂断电话，沈枝意看向傅砚修。不需要解释，他已经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一切。
"去吧。"他勉强笑了笑，"我们...改天再谈。"
沈枝意想说什么，但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最终，她只是小心地折好那份乐谱，放进贴近心口的衣袋里。
"我会好好保管的。"她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开。
走向校门的路上，沈枝意不断回想傅砚修的话。原来他的疏远不是讨厌她，而是恰恰相反。这个认知让她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父亲电话中的严肃语气冲淡。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乐谱，下定决心——无论父母要谈什么关于她"未来"的计划，她都要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联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