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余不器

3、群架

　　最后一排供着年纪第一第二，祥瑞辐辏，自带圣光，理应热热闹闹，奈何两人都一副不冷不热，拒人千里的样子，和班里人的交流甚至比不上旁边的垃圾桶，这片几乎一派沉默。
　　“请问您是出家了吗？一坐坐一天，和尚念经都赶不上你这劲头。”哦，还有一个聒噪的王润。
　　“不学习干什么？”贺溪合上书，伸个懒腰，打算和王润讲讲废话。
　　“一看你就是学傻了，早早丧失了娱乐能力。”王润简直一脸痛心疾首。
　　“活到死，学到死。不然怎么追上年级第一呢？”
　　贺溪支着头，懒懒一指同桌，年级第一正在喝水，闻言放下杯子，诧异地挑挑眉毛。
　　“那你努力，我等着。”
　　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炫耀，明晃晃的炫耀；挑衅，活生生的挑衅。
　　王润简直笑疯了，“溪儿，你也有这么一天啊。爹今天教你一个成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少得瑟吧。”
　　贺溪挑着嘴角，笑容僵在脸上，抬脚踹了王润的凳子，伴随着一声无比响亮的“操”，王润轰然倒地。
　　“王润，你幼儿园没毕业吗？怎么连个凳子都坐不稳。”不群老师恰好进班，看见班级后面一团混乱，犀利点评道。
　　班里人都笑起来，王润揉着屁股，委屈地看向后面。
　　“该。”贺溪嘴角噙着笑意，抬手把桌子摆正。
　　“今天下午和上学期一样，休息三小时，阶梯教室有电影放映，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趁着不群老师开班会的间隙，贺溪拍拍同桌的肩膀。
　　“帮我把笔捡一下。”
　　齐誉年伸出手，像夹烟一样夹着笔送过来，贺溪看见食指的第三指节上躺着两道细长的疤。
　　“谢了。”
　　下午是本学期第一次周休。王润和贺溪推着自行车走出校园。
　　“踏进德中，学到年终。变态学校，毁我青春。德中的假期比钱秃子的头发还少。”
　　王润丧着脸吐槽，转而对贺溪笑得一脸猥琐，“溪儿，就俩小时的周休，我还来陪你修自行车，感不感动，有没有请我吃饭的冲动？”
　　“你可以选择现在回去。”贺溪的车轮胎瘪了，简直像他一样，被生活抽干了激情。
　　“好好好，去前街吧，顺道买点吃的。”
　　王润一路嘴没停，他常年混迹校园贴吧，各种八卦张嘴就来，两只蟑螂摸黑亲个嘴他隔天就能知道。
　　贺溪饶有兴味地听着，不时也问上两句。
　　突然，王润被狠推了一下，猛地向前倾，差点摔飞出去，冲出去好几步才堪堪跌倒在地。
　　“操。”他回头骂了一声。
　　贺溪的小腿被王润自行车的脚蹬重重一撞，顾不及疼，连忙上前帮王润稳住车。
　　二人有些狼狈地回头，发现一群混混正面色不善地瞪着他们。
　　五中校服，束脚裤，耳边夹着烟，红黄蓝绿的发色，特征如此鲜明，“找茬的痞子”，贺溪立刻在心里下了判断。
　　几个混混估计心情不太爽利，一脸自以为吊炸天的欠样，满嘴喷烟，还隐隐有酒气。
　　为首的红毛抹了把头发走上前，点点王润胸前的校徽，“你俩德中的啊，告诉你们，德中人都他妈的是垃圾，女的都是假清高的婊子，给脸不要脸，老子看上她是她运气好，还敢跟老子甩脸子，贱！真他妈不要脸。”
　　说完抖抖烟灰，踹了王润一脚，“瞪什么瞪，再瞪打死你。”
　　贺溪强压下怒火，面色凛若冰霜，上前半步，把王润往身后一护，厉声喝道，“给他道歉。”
　　“你他妈的说什么。”红毛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朝后面人哈哈一笑，“这小白脸让我道歉，做梦呢。”
　　他手下小弟听完很给面子地笑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给眼前两个弱鸡来场痛彻心扉的教训。
　　“奇哥，别冲动，大白天的，当心再进去。”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有些忧心，好声劝道。
　　红毛嗤笑一声，却是听了进去，扭回头看两人，一脸“你俩捡了大便宜”的表情，道：“婊子生的，别再让我看见你俩。”
　　“说什么？”贺溪的声音冷到仿佛能结冰。
　　“溪儿，算了吧。”王润看着对面人多势众的，不想惹麻烦，咽了口气，扯了扯贺溪的衣角。
　　“待会儿躲好，我顾不上你。”贺溪活动了一下手腕，把王润往旁边一推，往前走了两步。
　　贺溪盯着红毛T恤上飞着的大银鸟，手往后一指，示意那有摄像头，“确定要打？”
　　先礼后兵，贺溪的规矩。他眯着眼，露出了一个极为不屑的表情，轻轻哼了一声，“德中女生确实清高，必然看不上你这样的垃圾。”
　　五分钟后。
　　王润第一次见如此暴戾的贺溪，冷着脸一拳拳砸在混混脸上，血色在拳下乍闪。贺溪敏捷地躲开四面而至的拳脚，每次抬脚都势必踹出惨痛的哀嚎。
　　一声一声，叫得王润心发抖。
　　这几个混混完全不是贺溪对手，红毛气急败坏，表情狰狞地露出一抹狠笑，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刀子。
　　“去死吧你！”
　　寒芒袭来，贺溪眼神一凛，瞬间做好挥洒热血的准备，打算用肩膀硬挨了这一下，然后把拧断红毛的手。
　　预设的疼痛并未到来。
　　年级第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