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树指南》闲时很闲

6、病

　　回到宿舍后江临把东西收起来。
　　“你洗澡吗？”江临打开橱柜，没看身后的季冥渊。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江临刚想转头看看，季冥渊就开口道：“不了。”
　　“嗯。”江临拿着衣服往卫生间走。
　　季冥渊看他进了卫生间，缓缓的走到桌边。
　　江临一出来就看见季冥渊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你怎么了？”他连忙走到季冥渊旁边，这才看见了季冥渊惨白的脸。
　　“帮我拿胃药。”季冥渊颤抖着声音响起。
　　“在柜子里是吧。”江临起身在柜子里翻找着。
　　胃药他是知道的，之前江寒也得过胃炎，学着学着就忘了吃药，江临就帮他把药找出来，看着他吃完。
　　季冥渊的橱柜收拾很工整，一眼就能看到药物摆放位置，江临把药拿出来，关上柜门前他瞥到角落里一个名字“帕罗西汀”
　　总感觉好耳熟。
　　江临还在想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但看见季冥渊还蹲在地上就立马抛到脑后去了。
　　江临把季冥渊扶到床上，从瓶子里倒出来几粒药。
　　“张嘴。”
　　季冥渊乖乖的张嘴把药咽下去，江临本来还想倒水，看他直接咽下去问道：“你怎么直接咽下去了？”
　　他蹲在季冥渊面前：“苦吗？”
　　“还好。”
　　江临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什么东西放到季冥渊嘴边，季冥渊本能的含住想咽下去。
　　“别咽。”
　　“嗯？”季冥渊突然刹住车。
　　“是糖。”
　　“嗯。”季冥渊尝出甜味来了“谢谢。”
　　江临坐到椅子上，有点生气的说：“有胃炎就不要点辣的。”
　　季冥渊莫名其妙上来了火，别开头：“又不关你事。”
　　“不关我事？”江临彻底生气了“把你胃彻底吃坏了就关我事了，是吗？”
　　江临起身走到季冥渊面前，手掐住他的下巴，强硬的把季冥渊的头转过来与他对视，阴暗的看着季冥渊：“不关我事，那你把药吐出来。”
　　季冥渊被他掐疼了，一把拍开江临的手：“滚开！”
　　江临被他这一巴掌打的消了火，他看着低着头的季冥渊，意识到自己过火了，想开口说些什么。
　　季冥渊率先开口：“我去洗澡。”说完拿着换洗衣物就往卫生间走去。
　　洗完出来时，江临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只有月光半洒进来。
　　季冥渊凭着那一点光走到床边睡下。
　　江临盯着面前的白墙，他其实根本睡不着，一想到季冥渊那时害怕的看着他就烦的不行。
　　他现在消气了吗，我要不要哄哄？没动静了……应该睡着了，明天再说吧。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季冥渊已经买完早餐回来了。
　　江临看了眼时间6：28起这么早？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季冥渊在乖巧的吃着饭，江临默默的走到旁边，看到另一份在桌上摆着，本来因为早起的烦躁立马就消失了。
　　“多少钱？我转你。”江临拿出手机准备解锁。
　　“不用了，就当昨天你请我的饭钱。”季冥瑞没抬头，快速的吃完准备走。
　　“我们一起走吧。”江临想试着道个歉。
　　“不用，我还有事。”季冥渊没回头。
　　江临有些失望：“行吧。”他慢悠悠的吃完，往外走。
　　下楼梯的时候碰见了同样住校的王远和陈闻。
　　“江哥！”陈闻超他招了招手。
　　“嗯。”江临和他们一起走。
　　“你也住校？”
　　“嗯。”江临现在不太想理人，低着头看着路走。
　　“你和谁一起住啊？”陈闻没察觉到江临的情绪。
　　江临微微抬了一下头：“季冥渊。”
　　“那个转学生啊……”陈闻想到了什么“那你和他住一起岂不是闷死了？”
　　“我看你和王远天天挨着也没闷死啊。”
　　“他俩不一样，季冥渊给我种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感觉。”陈闻看了看江临，感觉对方没有太大反应“你觉得呢？”
　　江临沉默了好一会，久到陈闻以为不会回答。
　　“没有。”江临站在教室门前看着门内的人，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说完就推门进去，根本没给陈闻询问的时间。
　　一整个上午季冥渊都没理他，本来江临还想试试挑起话题，但通常没聊几句就上课了再加上季冥渊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江临感觉聊了也没用。
　　中午也是，季冥渊在座位没动，江临习惯的给他带了饭，但回到教室却没看见季冥渊人，他就一直等，等了不知道多久季冥渊才慢吞吞的回来。
　　“你去干嘛了？”
　　“吃饭。”江临打开饭盒的手一顿，季冥渊看了一眼，淡淡道“拿去喂狗吧。”
　　江临沉默了一下，默默“嗯”了一声。
　　午睡的时候，江临愁的睡不着。
　　靠……怎么办啊，他好像一点也没消气，下午是什么课来着……英语，数学和……体育…体育！
　　江临突然来了精神，这样的话，体育课应该可以试试。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季冥渊却并没有上，而是在树荫底下发呆。
　　“好了，跑完就自由活动吧。”一旁的体育老师挥了一下手。
　　“江哥！”陈闻拿着篮球“打不打篮球？”
　　“不了。”江临看都没看一眼，说完就跑了。
　　陈闻有点纳闷，之前他明明每次都吵着要打的。
　　季冥渊正在盯着草坪发呆，忽然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到了脖子上，吓的他一激灵。
　　“西瓜汁。”淡淡的嗓音在季冥渊背后响起。
　　季冥渊接过饮料，没看他，只是静静的垂眸看着手上的西瓜汁。
　　江临到他旁边坐下，打开手上的饮料喝了一口：“你还在生我气？”虽然是疑问句，却被他说的跟陈述句一样。
　　季冥渊微微撇开头：“没有。”
　　“是吗？”
　　“嗯。”
　　“可我觉得你还在生气。”
　　“……”
　　“对不起，昨天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动手的，吓到你了吗？”
　　“没有。”
　　“可你昨天看起来真的很害怕。”江临看着他，眉毛微微皱起“我希望你能说实话，”江临沉默了一下“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
　　季冥渊终于有反应了，他抬起漆黑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江临。
　　“所以你能好好回答吗。”江临看着他的眼睛，季冥渊默默移开视线。
　　又是这样。
　　“嗯。”
　　“那我现在问你，你是在生气，对吗？”
　　“……嗯。”
　　“是因为我。”
　　“对。”
　　“那我道歉，但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向我撒谎，有什么要说出来。”江临微微倾身，看着季冥渊“原谅我，好吗？”
　　季冥渊顿一下：“好。”
　　江临笑了笑：“那说好了。”
　　“嗯。”
　　树叶遮住了半个夏天，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心头，只觉得夏天好热，微风轻轻吹过少年的脸颊，将心底的秘密掩埋在梧桐树下。
　　“来看我打球吧。”江临把饮料喝完。
　　“嗯。”季冥渊站起身，回头看他。
　　江临朝他伸出手，笑了笑：“拉我一把呗，季同学。”
　　季冥渊拉住他的手，将他拽起来。
　　感觉……好轻。
　　江临起来之后并没有松手，而是抓紧季冥渊的手带着他往篮球场去。
　　篮球场已经围了一群人了，江临看了看，有隔壁2班的，也有其他班的。
　　怎么这么多人？
　　正想着，在旁边休息的陈闻看见了他，立马叫道：“江临！”
　　陈闻一般都叫“江哥”的，只有比较严肃的场合才会叫他本名。
　　江临向他看去。
　　“你终于来了，隔壁班那个程朝说非要和我们打比赛”说完撇了撇嘴“上次把他们打成那样还不服气，这次还要来。”
　　“程朝？他不是不打吗？”江临看向在场上打的激烈的人。
　　程朝可以说是他们学校的名人，不仅学习好，长相和身材都是一流的，性格也活泼开朗，挺好一小伙，就是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之前有一次放学，意外看见有个小姑娘给程朝表白，长得不是很好看，属于在人群中看一眼就会忘的，程朝笑着收下了，说：“谢谢你的喜欢，我会考虑一下的。”但等到那个女孩走了程朝立马把信扔进了垃圾桶，还去洗了洗手。
　　江临至今都忘不了程朝那时的表情，是一种鄙夷甚至有点厌恶的表情。
　　隔天那个女孩给程朝表白的事就传遍学校了，有不少人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有甚者当众辱骂，没过多久那个女孩就受不了转学了。
　　江临那时候还去找过程朝，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程朝倚在墙上，笑了笑：“这么关心她？怎么？你喜欢那个女的啊？”
　　“不是。”江临比程朝高一点，微微低头看着他。
　　“嘁。”程朝冷下脸来“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推开江临就往外走，从那时开始，江临就觉得程朝不是个善茬。
　　“程朝？”一旁正在喝西瓜汁的季冥渊突然开口。
　　江临侧了一下头：“你认识他？”
　　季冥渊摇了一下头，似乎在思考，轻声道：“好像在哪听过。”
　　“他挺有名的。”一旁的陈闻看向篮球场“江哥，你上场吗，我们班好像快输了。”
　　“嗯。”说完松开握着季冥渊的手“你去王远那坐一下吧。”
　　季冥渊点点头。
　　陈闻伸了一下懒腰，笑了一下：“你上的话，那我也上吧。”说完朝那个当裁判的同学比了个暂停“等一下再开始行吗？我们要换人。”
　　那个同学点了点头。
　　“贾栎，你下来吧。”
　　“好。”
　　季冥渊看着场上的江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问江临要不要上场了，因为江临打的是真猛，对方两三个人都拦不住江临。
　　“怎么样？”旁边的王远突然开口。
　　“嗯？”季冥渊回过神。
　　“他们打的怎么样？”王远看着场上的人。
　　“挺好的。”季冥渊思考了一下“感觉江临打的好猛，其他人都拦不住。”
　　王远笑了一下：“不是江临打的猛，是陈闻吸引了火力。”
　　这么一说季冥渊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陈闻。
　　“前几场陈闻一直拿分，对方就自然而然认为陈闻是主力，但是他平时打的辅助，陈闻比较灵活，适合观察局势，辅助江临拿分。”王远脸上的笑愈加明显“这种人在场上并不起眼，可他偏偏就乐意当那个透明人，真的很傻。”
　　季冥渊看了看王远的样子，犹豫的问道：“你好像很注意陈闻。”
　　“嗯。”王远收回视线“中场休息了，不去关心一下江临吗？他看起来很累。”
　　“嗯……哦。”季冥渊终于反应过来已经中场休息了，他拿起比赛开始前跑去小卖铺买的水往江临那走去。
　　一到中场就有好几个女生围在程朝以及陈闻他们几个长得帅的男生旁边，为什么没有江临呢？因为江临可能看谁不顺眼就一巴掌扇过去。
　　季冥渊走到江临旁边把水给他：“为什么你旁边没有人围着？”
　　江临打开水猛的灌了一口：“可能看不上我吧。”
　　季冥渊揣摩了一下江临的脸，很好看，五官很精致，像是一个技术精湛的工人认真雕刻出来的，按理说应该很受女生喜欢的。
　　“那她们真没眼光。”季冥渊综合了一下，回答道。
　　“嗯？”江临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笑了起来“你觉得我很好看？”
　　季冥渊不知道他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但还是诚实的回答：“嗯，很好看。”
　　江临笑的更欢了。
　　旁边的那群女生也注意到了江临那边的动静，纷纷向那看去，等看到江临脸上的表情又震惊不已，又几个女生注意到了江临旁边的那个男孩。
　　“校霸旁边的那个男的是谁啊？这么帅！我怎么没见过？”
　　“听说是刚转来的，前几天还在表白墙上见过呢。”
　　“刚来就和校霸走这么近？啧啧啧。”
　　“人家长那么好看，想走近点很正常，要我的话现在就想和他在一起，连名字都想好了。”
　　“那你去啊。”
　　“谁敢去啊。”
　　程朝也注意到了女生在讨论的对象，朝江临那看去，等看到季冥渊的时候，程朝的瞳孔微微收缩。
　　“好了我要上场了，待会结束你也要给我送水！”陈闻放下水。
　　王远点了点头，催促道：“好了，你快去吧。”
　　陈闻满足的笑了笑，朝球场跑去。
　　送完水的季冥渊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球场上的江临，不解的问道：“江临长得很难看吗？”
　　王远被他这么一问问懵了，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想问为什么中场休息的时候没人给江临送水吗？”
　　“嗯。”
　　“可能是害怕吧。”
　　“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他是校霸，远近闻名的那种。”
　　季冥渊有点震惊，但想了一下江临平时的样子又觉得合理。
　　王远看他的样子有点疑惑：“江临没告诉你？”
　　季冥渊摇了摇头。
　　“看起来你们关系也没那么好，也是，毕竟是他。”
　　季冥渊有点懵，刚想问问是什么意思王远就打断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等他什么时候自己说吧。”
　　季冥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和陈闻关系好像……不一般？”季冥渊想起什么。
　　“没看出你是个这么八卦的人啊。”王远想了一会道“是因为我帮他挡书吗”
　　“嗯。”
　　王远笑了一下：“你猜。”
　　季冥渊知道，这是不想说，便没有再提了，他心中好像有答案了。
　　因为王远和他说话时，视线一直在陈闻身上，从来没有移开。
　　果然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