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契合【哨向】》期望值五子棋

3、精神紊乱

　　最终商量好的一起看望家人没去成。

　　乔迁新居第二天，江途去空防部门报到。

　　塔给新兵蛋子们编了号，编了队，组到一起开大会。

　　哨兵军事部门正部长是个年轻的哨兵，姓成，看年龄绝对不超过35岁。

　　往台上一站，磊落又肃杀，本来就高，威压的气势直接让魅力冲破天花板去。

　　成部长是少有的S级哨兵，战斗能力，精神力天花板级别，精神稳定性横向对比不突出，但是吊打其他人也是绰绰有余，能打也能做管理。

　　江途坐在台下，听年轻有为的部长给他们打鸡血，默默将其列为偶像，同时盘算着自己年纪，22到35，最多不过十二年。

　　到时候他能混到哪一步？

　　且是没有背景，没有天赋，没有超高评级的中庸版本。

　　在这个地方他一直有不算轻的年龄焦虑，因为周围人总一直刷新年轻有为的案例，例如现在台上这位最终弄清楚其实是33的哨兵部长，例如他29岁就在学术上颇有成就的向导傅槐。

　　傅槐的研究方向是哨兵向导生物信息里一个冷门分支，有一个神经科学与组织行为学相关的很长的名字，整日在实验室忙忙碌碌，但他的成果在学术网站上不出名，本人在塔里也透明，知名度没有克哨兵的传言高。

　　但这不妨碍江途觉得他的向导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年轻有为。

　　大会结束直接展开训练工作，在哨兵学院的最后两年，江途累计了500小时的飞行器训练和实飞时长，费劲吧啦考过了三次难度大的战斗机飞行员考试，他的评级和综合能力不拔尖，但是靠着飞行时长和合格证书，压线被选中到了战机预备队。

　　预备队队长是个伤退的A级哨兵，姓闫名汇，真心热爱空防事业，对着新鲜的哨兵们说你们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最新形式，也就是G-5开头的轻型战斗机进入最终测试阶段，由他们来测。

　　一时间刚刚毕业的哨兵们都很兴奋，摩拳擦掌要实现空天报国伟大理想。

　　江途变得和傅槐一样忙碌起来，两个人轮番早出晚归，曾经江途说要找空搬些家具回来，好让公寓更有生活气息，现在也没了时间，倒是傅槐抽空，仔细查了办公室会客厅里质量好的器具品牌，选了几件居家家具，安置在公寓里。

　　他不独裁，总是发一堆图片备选给江途好提高参与感，江途也不语，只是一味的选择困难症，也不敷衍，每一张图片都给足了评价与注解，最终由傅槐阅读理解后综合定夺。

　　公寓总归没有之前那样冰冷，傅槐甚至搬回来棵叶子含水量极少的绿植，叶片薄且硬，但也绿意盎然。

　　江途在哨兵学院学习战斗机驾驶基础课时尚且累的半死，每次回到宿舍都睡的昏天黑地，进入面向实战的部队后发现要求只会更严格，猛然拔高的训练强度导致的身体的疲惫，让这些多年来一直保持训练的哨兵们一时半会也不太能适应。

　　虽然之前默认两个人相处不过分打扰对方，按照自己的秩序来即可，但是江途会认真等傅槐回家，执拗的窝在新买的布艺沙发上，头仰着沉睡。

　　傅槐将他扶抱进卧室里去，江途的体温相对于正常范围偏高，他推测是因为训练导致的肌肉炎症，凑近那张昏沉的脸，他看到颧骨和眼睛的地方被晒伤很严重，颜色暗沉，边角破了皮。

　　驾驶战斗机的日晒强度很大，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也全副武装戴着帽子护目镜面罩，但是难免被直接的大气紫外线晒伤。

　　第三天早晨他洗漱时，收到了两个罐子，一种高强度防晒霜和药字号修复液，傅槐告诉他出门前随意抹一把上去，不花费时间但是有效果。

　　他心里暗暗高兴，状态就过分的好，对于他这样精神体稳定，不需要向导安抚的哨兵来说，他没法体会到精神体被抚慰后的感觉，但是却也实打实体会到了被“自己的向导”这个身份的人在意的满足感。

　　新型号战斗机一连测试了半个月，测试数据攒了一大堆，得到的反响都很不错，队里上上下下虽累犹荣，G-5通过测试后，将是一批出色的遥遥领先的新型战斗机，而他们将会成为最初的一批驾驶员。

　　卡着天色极速变暗的点，江途就行了最后一次试飞，其他人都已经归队，无关的人一边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开会，一边看着江途的飞机一点一点靠近地面。

　　突然一个大抖动。

　　其他人可能无法察觉，闫汇对这样的抖动熟悉，他紧张起来，全神贯注盯着，然后捕捉到了第二次，第三次抖动。

　　他立刻掏出对讲机，赶在他询问情况前，对讲机闪烁几下，江途的声音先冒了出来：

　　“呼叫闫队，呼叫闫队，空速管和迎角传感器故障，已关闭自动调整改为手动模式。”

　　“收到，江途，按照平常训练的来，方位管理调大三倍参数，慢点。”

　　其实精神稳定性极高的哨兵在空防部队有一定优越性，高空环境下驾驶战斗机相当于孤军作战，即使有地面系统辅助，但更多时候各种突发状况还是需要飞行员自己处理。

　　这也是为什么江途只是个C级哨兵，但是闫汇并不看低他。

　　战斗机在空中足足非正常晃动了两分钟三十秒，在众人紧张的呼吸间滑上跑到，在正常范围内停住了，闫汇忙跑过去看。

　　江途的状态看上去没有那么差，意识还清楚，费劲吧啦从舱室爬出来，摘了面罩还能正常说几个字：

　　“闫队……”

　　众人松口气，却见江途下一秒一行鼻血直流而下，人看着就要到。

　　江途再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塔的医院病房里，这个地方他不常来，学院里哨兵有小伤小病一般硬抗，抗不住可以去校医院。

　　毕业以后的哨兵待遇真好，他想。

　　他吸了吸鼻子，一道天崩地裂的痛沿着鼻腔一路劈到了头，他这才明白，貌似不是小伤。

　　他的反应引来了一旁的医护，医护安排他别乱动，调快了他输液消炎的速率，对着他宣判了轻度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的事实。

　　老实了，就是不知道要躺多久，现在是G-5测试的紧要关头，他原本盘算着卡着线他能当首席飞行员，这下可能，够呛。

　　他有些落寞。

　　又或许他这次意外能推进测试进程呢？他转念又想，心中祈祷技术组一点要好好分析飞行数据，闫队靠你们了。

　　想东想西间，一道身影拉开帘子走到他病床前，穿这件和白大褂雷同的实验服，没戴口罩，不仔细看以为是哪个不太稳重的医生。

　　是傅槐，他接了消息就立刻赶过来，有人告诉他江途驾驶的测试机从天上掉下来，说的含糊且严重，他几乎抱着收尸的最坏打算跑来的——这事他熟——但再怎么熟也会紧张。

　　江途的状态比他想的好，他放下心来，匆匆了解了一下江途现在的情况，对着输液的瓶子看了很久，又去摸江途脑门。

　　江途故作轻松，捡降落期间他力挽狂澜最终平安的说，虽然鼻腔都是血味，疼的他一脑门子汗。

　　医护看着有家属陪护便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要走，临了对着两人说，向导的精神安抚可以缓解疼痛，提高脑部损伤的恢复速度。

　　医护不知的是，这二人一个是稳定如水豚的佛系哨兵，一个是克夫三次声名在外的倒霉向导。

　　但是总归精神安抚大有裨益，他们自结合起从未有过哨向的精神疏导行为，如今对着江途那张痛的倒抽气的脸，展开了自己的精神视域。

　　他是A级向导，精神力强大且磅礴，精神疏导能力突出，只是不常用，不代表没有。

　　他的精神力缓慢融合进了江途的精神识海里，精神体稳定哨兵的判定毫无水分，即使现在撞出脑震荡，江途的精神识海也风平浪静，不需要向导去将勾结的精神节点梳理，搭建，于是傅槐开始输出自己的精神力量，试图让江途的精神识海多一些精神通路，以供后续精神力消耗。

　　他观察着江途的状态，对方也从未经历过精神疏导，现下也觉得稀奇，看着他勉勉强强露出一个微笑。

　　应当是有用的。

　　他拿捏着输出的速度与量，却看到原本开阔平静的精神识海突然多了些虬乱的精神节点，混乱的跳动着，他连忙调转精神力去梳理，然后节点却越来越乱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反向吞噬他的精神力，他心道不好，但是不能就这样结束，江途的精神识海现在好比一套崩溃的电脑程序，各方面都叫嚣着混乱，他试图回到原状，却毫无用处。

　　他的大脑一片灼烧感，猝不及防的断开了连接。

　　再看江途，已经昏了过去，嘴唇毫无血色，一边的机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医护拉开帘子冲进来，一眼就看出了江途的症结所在：

　　“精神紊乱，快叫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