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就结婚》珥琉

13、第 13 章

　　1月12日，周随的学校正式放假。
　　清晨七点，他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手机屏幕亮起，是沈书齐发来的消息：
　　「路上小心，到了告诉我。」
　　简单的几个字，周随却盯着看了好几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飞快地打字回复：
　　「知道了！等你放假我开车去接你。」
　　发完消息，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驶向高铁站。
　　车厢里暖气充足，周随靠着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思绪却飘到了沈书齐身上。
　　他们在一起五年，从高中到大学，一路走过。红底照，运动场，毕业典礼…一直到订婚和沈书齐的承诺——毕业就同居。
　　一月十二日下午三点十七分，周随拖着行李箱走出高铁站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父亲。周父穿着笔挺的深灰色大衣，手里居然举着个接机牌，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欢迎周随同学寒假回家"，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爸！"周随哭笑不得地跑过去，"您这是干嘛啊？"
　　周父淡定地收起牌子，顺手接过儿子的行李箱："你妈让做的，说要有仪式感。"他上下打量周随，"瘦了。"
　　"才分开两周..."周随笑着躲开父亲捏他脸的手，突然发现停在路边的不是家里那辆奔驰，而是父亲创业初期开的老款本田，"这车还在啊？"
　　周父打开后备箱，里面已经放着两盒糕点："你妈说书齐喜欢这家的板栗饼，特意让我绕路买的。"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和薄荷味——那是父亲惯用的车载香氛。周随靠在熟悉的副驾驶座位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景观，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不同的是，现在手机里多了个牵挂的人。
　　"书齐什么时候放假？"周父在红灯前停下，状似随意地问。
　　"十七号。"周随点开手机日历确认，"我打算十六号去接他。"
　　周父点点头，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你妈把客房收拾出来了。"
　　周随转头看向父亲，发现对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知道父母对沈书齐的喜爱从不掩饰——从大二那年春节第一次带沈书齐回家起，母亲就总把"两个儿子"挂在嘴边。但"收拾客房"这个举动，还是让他心头一热。
　　家门一开，红糖的甜香就扑面而来。周母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汤勺："回来啦？洗手吃饭！"
　　餐桌上摆满了周随爱吃的菜：洋葱炒牛肉、白灼基围虾、清炒时蔬——特意没放油麦菜和香菜。正中是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红糖糯米丸子，表面撒着金黄的桂花。
　　"妈！"周随丢下背包冲过去，"不是说等我回来一起做吗？"
　　周母笑着躲开他沾满寒气的手："先练练手，等书齐来了再做新鲜的。"她指了指书房，"你爸给你买了新出的牙科杂志，放桌上了。"
　　周随嘴里塞着丸子，含混不清地道谢。家的温暖像这碗甜汤一样，从胃里一直暖到四肢百骸。他掏出手机，对着餐桌拍了张照片发给沈书齐："我妈做的，想吃吗？"
　　消息刚发出，视频请求就弹了出来。沈书齐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设计学院的工作室，显然又在赶作业。
　　"这么晚还忙？"周随把镜头转向餐桌，"看，有没有很想回家？"
　　沈书齐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满桌菜肴上停留了几秒："...嗯。"
　　周母立刻凑到镜头前："书齐啊，妈妈做了你爱吃的板栗饼，让周随去接你的时候带上！"
　　"谢谢妈妈。"沈书齐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比平时软了几分。周随注意到他左手小拇指上的创可贴——肯定是又被裁纸刀划伤了。
　　视频通话结束后，周父清了清嗓子："有个事要和你说。"
　　周随正往嘴里塞第三颗丸子，闻言抬头："嗯？"
　　周母神秘地笑着，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们看了几套房子，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随疑惑地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是一套三居室的户型图，标注着"清澜湾"的字样。他猛地抬头，筷子上的丸子掉回碗里。
　　"这...？"
　　"婚房。"周父言简意赅地说，端起茶杯掩饰嘴角的笑意，"当然，你们毕业后想自己买也行，这套就当备用。"
　　周随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低头快速翻阅资料，三套房子各有特色，但共同点是都有宽敞的阳台和一间朝南的小房间，在图纸上被标注为"画室"。
　　"这套离口腔医院分院近，交通方便。"周母指着第二套的图纸，"物业说可以养宠物，阳台也大，适合种花。"
　　周随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起和沈书齐在猫咖遇到的那只怀孕布偶猫，想起沈书齐在预约本上写下的"随齐"二字，想起自己偷偷保存的店主发来的小猫照片...
　　"书齐他..."周随的声音哽了一下，"他知道吗？"
　　周母和蔼地拍拍他的手："还没定呢，总要你们自己喜欢才行。"她顿了顿，"那孩子...应该没怎么想过这些吧？"
　　周随明白母亲话中的怜惜。沈书齐七岁失去双亲，在亲戚家和孤儿院之间辗转，对"家"的概念始终模糊。即使是现在，收到贵重礼物时仍会不自觉地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想...先看看实物？"周随小心地合上文件夹，"再和书齐商量。"
　　周父点点头："明天约了中介，三套都能看。"
　　那晚周随躺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上周沈书齐发来的照片——设计课的作业，一套小公寓的平面图，备注写着"理想住宅"。当时他只顾着夸赞设计精美，现在才注意到细节：朝南的画室、封闭式阳台、甚至猫砂盆的位置都考虑到了。
　　第二天一早，周随就跟着父母开始了看房之旅。第一套是城西的高层公寓，电梯直达23楼。推开门，明亮的阳光洒满客厅，落地窗外能看到远处的山脉。
　　"这间做画室光线最好。"周母推开南向小房间的门，"隔音也不错，书齐工作时不会被打扰。"
　　周随走进房间，手指抚过雪白的墙壁，想象这里摆上沈书齐的画架和数位板的样子。墙角可以放个懒人沙发，他看书时能陪着沈书齐；窗户要装百叶帘，调节光线...
　　"阳台在这里。"周父拉开玻璃门，"够放两把躺椅和一个小茶几。"
　　周随跟着走出去，寒风扑面而来，但阳光很暖。他想象着和沈书齐在这里喝咖啡的样子，或许脚边还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猫...
　　第二套是城东的洋房，带一个小花园。周随一眼就喜欢上了入户处的玄关设计——足够放两个鞋柜，他和沈书齐的鞋子可以并排摆放。
　　"这院子可以种棵柿子树。"周父站在花园里说，"或者蓝莓丛。"
　　周随心头一热。父亲还记得沈书齐喜欢蓝莓，记得冬至时老宅那棵掉光果实的柿子树...
　　第三套在市中心，面积稍小但交通便利。周随被主卧的飘窗设计吸引，想象着沈书齐靠在上面看书的样子，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套离商业区近，吃饭方便。"中介热情介绍，"而且邻居多是年轻夫妇..."
　　周随突然打断他："隔音怎么样？"
　　中介一愣："啊？"
　　"我未婚夫是设计师，经常熬夜工作。"周随面不改色地说，"不想打扰别人。"
　　周母在一旁悄悄擦了擦眼角。
　　回家路上，周随的手机不断震动——沈书齐发来的设计稿修改进度。他一张张点开看，突然发现最新一张的角落里多了个小标注："随的牙科书籍存放区？"
　　周随把手机递给副驾驶的母亲看："他早就想过了..."
　　周母笑着摸摸他的头："那孩子比你细心多了。"
　　晚饭后，周随迫不及待地视频连线沈书齐。屏幕那端的人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金棕色的眼睛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明亮。
　　"给你看个东西！"周随兴奋地把今天的户型图一张张展示给摄像头，"爸妈带我看的，你喜欢哪种？"
　　沈书齐明显愣住了，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凑近屏幕，仔细查看每张图纸："这是...？"
　　"婚房！"周随的声音引来厨房里周母的笑声，"虽然还早，但可以先规划起来..."
　　沈书齐的耳尖红了，但他没有移开视线，反而认真地讨论起来："高层这套采光好，但电梯等待时间长...洋房的花园很棒，但离地铁站远...市中心这套..."
　　周随惊讶地发现沈书齐对每套房的优缺点都了如指掌，仿佛早已思考过无数遍。当谈到画室设计时，沈书齐甚至调出自己的设计图进行对比。
　　"对了！"周随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里保存的小猫照片，"你看，雪花生的小猫！店主说这只最像妈妈..."
　　沈书齐凑近屏幕，鼻尖几乎碰到摄像头："...蓝眼睛。"
　　"我们可以叫它板栗。"周随得意地说，"或者红糖？"
　　沈书齐无奈地摇头，却悄悄截了图。周随眼尖地发现了，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夜深时，周随趴在床上涂涂画画。笔记本上是他梦想中的家——阳光充足的画室，猫爬架旁的牙科书籍，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并排摆着的马克杯，以及大门上他想象中的名牌："周随&沈书齐之家"。
　　窗外，一月的寒风掠过树梢，但房间里暖意融融。周随摸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想起冬至那天沈书齐在梨树下系的红绳，想起墓前那句"他们...会喜欢你的"，想起父母准备的三套户型图里都有的画室和阳台...
　　他打开手机，给沈书齐发了条消息："十六号下午三点，校门口等你。"
　　几乎是立刻，回复就来了："嗯。记得带板栗饼。"
　　周随笑着关上台灯，在黑暗中想象五天后的重逢。沈书齐会穿什么衣服？会不会又瘦了？要不要提前买好胃药？思绪渐渐模糊，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不久的将来，某个平凡的清晨，他和沈书齐在自己的家里醒来，或许中间还挤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