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就结婚》珥琉

11、第 11 章

　　十一月三十日下午五点十八分，沈书齐第三次看表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粘人精"三个字跳动得欢快，背景是周随去年冬天做的鬼脸。
　　"到了？"沈书齐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校门口！"周随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来，夹杂着雨声和行李箱轮子的声响，"下雨了，我没带伞..."
　　沈书齐抓起门边的长柄伞冲了出去。秋末的雨又密又急，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声响。他小跑着穿过校园，远远就看到校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周随只穿了件深蓝色卫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正踮脚张望着。
　　"周随！"
　　那人猛地回头，脸上的笑容瞬间点亮了阴沉的雨天。他拖着行李箱大步跑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也不在意。
　　"想死你了！"周随一把抱住沈书齐，湿漉漉的脑袋往他颈窝里蹭，冰凉的鼻尖划过锁骨那颗小痣，"火车晚点了二十分钟，急死我了..."
　　沈书齐被他带得后退半步，雨伞倾斜，几滴雨水落在周随脸上。他伸手擦掉，触到一片冰凉："怎么不多穿点？"
　　"行李箱塞满了。"周随得意地眨眨眼，"给你带了礼物。"
　　回民宿的路上，周随一手拖行李，一手紧紧搂着沈书齐的腰，像个怕走丢的孩子。雨水在他们共撑的伞面上汇聚成小溪，顺着伞骨滴落，在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买了排骨。"沈书齐说，"晚上做红烧的。"
　　周随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我还以为你忘了！"他兴奋地晃了晃沈书齐的肩膀，"我还带了老家寄来的笋干，可以一起炖。"
　　民宿是沈书齐精心挑选的，带个小厨房和飘窗。一进门，周随就甩开鞋子扑向沙发，在上面打了个滚："比照片上还舒服！"他伸长手臂去够茶几上的水果篮，"哇，还有蓝莓！"
　　沈书齐挂好两人的外套，从厨房端出准备好的食材："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周随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经过厨房时突然从背后抱住沈书齐，下巴搁在他肩上："一起洗？"
　　沈书齐用手肘往后顶了他一下："别闹。"
　　"那亲一下。"周随不依不饶地转过他的脸，在唇上啄了一口，"薄荷味的，我刚嚼了口香糖。"
　　等周随洗完澡出来，厨房已经飘出诱人的香气。他擦着头发凑过去，看见沈书齐正专注地给排骨焯水，侧脸在蒸汽中显得格外柔和。周随忍不住凑上去，在那片光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帮忙。"沈书齐头也不回地递给他一袋笋干，"泡发。"
　　周随乖乖接过，站在水池边认真清洗。两人在厨房里默契地忙碌着，偶尔手臂相碰，或交换一个眼神。沈书齐掌勺，周随打下手——递调料、尝咸淡、收拾台面，配合得像经过无数次排练。
　　"料酒。"沈书齐伸手。
　　周随准确地将瓶子递到他手里："要老抽吗？"
　　"嗯，一点点。"
　　红烧排骨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房间。周随从背后环住沈书齐的腰，像个大型挂件似的跟着他移动："好香啊...什么时候能好？"
　　"再焖二十分钟。"沈书齐关小火，盖上锅盖，"去摆碗筷。"
　　晚餐时，周随对那盘红烧排骨发起了猛烈进攻，连汤汁都没放过，拌着米饭吃了两大碗。沈书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真的太好吃了！"周随鼓着腮帮子说，"比我妈做的还香。"
　　沈书齐把自己碗里最后一块排骨夹给他："慢点吃。"
　　饭后，周随神秘兮兮地打开行李箱，掏出一个保温袋："猜猜是什么？"
　　沈书齐闻到了熟悉的甜香："...红糖糯米丸子？"
　　"答对了！"周随献宝似的打开盖子，"我这次做得比上次好，形状特别圆！"
　　丸子确实比上次规整许多，红糖水的颜色也恰到好处。沈书齐尝了一颗，软糯香甜，桂花的香气在舌尖绽放。
　　"进步了。"他客观评价道，却把整碗都吃光了。
　　夜深时，雨停了。沈书齐靠在床头看书，周随枕在他腿上玩手机，时不时把看到的搞笑视频递给他看。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积水的声音，像某种奇特的催眠曲。
　　"明天去哪？"周随突然问，"十二月第一天，得有点仪式感。"
　　沈书齐翻过一页书："随你。"
　　"猫咖怎么样？学校附近新开了家，评论说有好几只布偶。"周随翻出手机给他看照片，"或者去公园？天气好的话..."
　　"猫咖吧。"沈书齐说，"你上次说想摸布偶。"
　　周随欢呼一声，立刻开始查路线。沈书齐低头看着他兴奋的侧脸，想起五年前那个在雪地里等他的少年——时间似乎只让周随长高了身材，磨硬了轮廓，内里却还是那个会因为小事而雀跃的大男孩。
　　清晨的阳光透过米色窗帘洒进来时，沈书齐感到脸颊上一阵温热触感。他微微睁开眼，看到周随放大的笑脸。
　　"早安，十二月的第一天。"周随又亲了他一下，"我做了早餐。"
　　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盘子——煎蛋形状不规则，吐司边缘微焦，但摆盘很用心，旁边还放着一小碗蓝莓。
　　"第一次做这么成功！"周随骄傲地宣布，"蛋黄都没破。"
　　沈书齐坐起来，尝了一口煎蛋，盐放多了，但他还是吃完了。周随坐在床边看着他，阳光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洒下碎金。
　　"今天天气真好。"周随拉开窗帘，十二月的阳光倾泻而入，"适合约会。"
　　猫咖位于一条安静的小巷尽头，招牌是只慵懒的卡通猫。推门时铃铛清脆作响，扑面而来的是咖啡香和猫咪特有的温暖气息。
　　"欢迎光临！"店主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两位是吗？请先消毒双手。"
　　周随迫不及待地挤了消毒液，眼睛已经黏在了角落里那只银白色的布偶猫身上。沈书齐则更谨慎地环顾四周——原木风格的装修，七八只猫咪散落在各处，有客人正用逗猫棒吸引一只橘猫的注意。
　　"要点些什么吗？"店主递上菜单。
　　"蓝莓蛋糕有吗？"沈书齐问。
　　"有的，今天刚做的。"
　　"那要一份，再加一杯美式和一杯..."沈书齐看了看周随。
　　"热巧克力！"周随头也不回地说，已经蹲在了布偶猫面前，"你好漂亮啊——"
　　布偶猫高冷地瞥了他一眼，优雅地走开了。周随大受打击，转向旁边一只三花，结果对方也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沈书齐忍着笑在窗边坐下。不一会儿，一只灰蓝色的英国短毛猫跳上空椅子，好奇地打量他。
　　"它叫云朵。"店主送来餐点，"性格很温顺。"
　　沈书齐试探性地伸出手，云朵立刻凑过来嗅了嗅，然后大方地把脑袋搁在他手心里。这意外的热情让沈书齐受宠若惊，手指轻轻挠着猫咪的下巴，换来一阵满足的呼噜声。
　　"不公平！"周随哀怨地坐过来，"为什么猫都喜欢你？"
　　沈书齐耸耸肩，掰了一小块蓝莓蛋糕递给他。这时，那只高冷的布偶猫突然跳上他们桌子，径直走向沈书齐，在他手边躺下，露出柔软的肚皮。
　　"......"周随目瞪口呆，"这是歧视！"
　　沈书齐也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布偶猫的脑袋。猫咪眯起眼睛，用脸颊蹭他的手，完全是一见钟情的架势。
　　"雪花很少这么亲近人的。"店主惊讶地说，"它平时可高冷了。"
　　周随委屈巴巴地挖了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就在这时，一只体型庞大的缅因猫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他，在周随腿边停下，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膝盖。
　　"天啊，将军也..."店主看起来更震惊了，"它从来不主动接近客人的！"
　　周随顿时眉开眼笑，小心翼翼地抚摸缅因猫厚实的皮毛："你看，我也是有猫缘的！"
　　沈书齐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两猫身上，像是被某种温暖的魔法笼罩。他拿起手机，悄悄拍下周随低头抚摸缅因的样子——那人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它好大只啊。"周随轻声说，生怕吓跑这位贵客，"毛好厚实..."
　　"将军是我们这里体型最大的猫，但性格其实很温柔。"店主放下两杯饮料，"只是它平时都不太理人，今天真是奇怪了。"
　　沈书齐的布偶猫已经完全赖在他腿上不肯走了，甚至开始用爪子扒拉他手里的蛋糕。他无奈地掰了一小块给它，猫咪满足地舔着奶油，胡须上沾了一点蓝莓酱。
　　"不能惯着它们吃甜食啦。"店主嘴上这么说，却笑眯眯地看着，"不过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纪念日。"周随脱口而出，"十二月一号是我们第一次...嗷！"他被沈书齐在桌下踢了一脚。
　　店主了然地点点头："那这份蛋糕算我请客。要试试逗猫棒吗？后面还有猫隧道和爬架，猫咪们都很喜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完全沉浸在猫的世界里。周随成功用羽毛逗猫棒吸引了三花猫的注意，沈书齐则发现云朵特别喜欢被挠耳后。那只高冷的布偶猫雪花始终赖在沈书齐身边，而将军——那只威武的缅因，则像守护者一般蹲在周随脚边。
　　"它们是不是把我们当成同类了？"周随小声问，手指穿梭在将军厚实的颈毛间。
　　沈书齐摇摇头，却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周随大笑或动作幅度稍大时，雪花就会警惕地竖起耳朵；而当自己安静地坐着时，将军也会放松地趴下。仿佛两只猫分别模仿着他们的性格。
　　下午茶时间，店主送来两份猫咪零食："可以喂它们，但要小心手指。"
　　周随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立刻被几只猫团团围住。沈书齐则更谨慎地将零食放在掌心，让雪花小口舔食。看着周随被猫咪们"围攻"的狼狈样子，他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周随头发上挂着一根橘猫的毛，T恤被三花猫抓出了几道线头，"这帮小没良心的，有吃的就来..."
　　沈书齐伸手摘掉他头发上的猫毛，突然被周随抓住手腕。那人倾身过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蓝莓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偷到糖了。"周随得意地眨眨眼，完全不在意周围顾客善意的笑声。
　　离开前，店主神秘地叫住他们："其实雪花怀孕了，下个月就要生小猫。如果两位有兴趣，可以来预约领养...或者帮忙取个名字？"
　　周随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要叫它板栗！"
　　"...俗气。"沈书齐小声评价。
　　"那...红糖？"周随又提议，"多可爱啊，甜甜的。"
　　沈书齐无奈地摇头，在店主的预约本上写下联系方式。在名字那一栏，他犹豫片刻，写下了"随齐"二字。
　　回民宿的路上，周随兴奋地计划着将来领养小猫的生活："可以买个猫爬架放在阳台，还要那种带隧道的猫窝...你说它们会喜欢玩我的牙刷吗？"
　　沈书齐听着他天马行空的想象，突然说："我们宿舍不让养宠物。"
　　"那就等毕业！"周随自然地搂住他的腰，"反正快了，到时候租个猫友好的房子..."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沈书齐想起今天那些猫咪温暖的身体和呼噜声，想起周随被猫群包围时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十二月前所未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