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非人类怎么养》今迩

46、答应

　　浓稠深沉的黑暗让谈令的视觉短暂失灵，其他感官却变得格外敏锐。

　　暧昧在无声流淌。

　　“不可以！”谈令感受着缠绕在脸颊脖颈处的呼吸，挣扎着，偏过脸拒绝。

　　荆雾皱了下眉，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可以？”

　　他对谈令的挣扎无动于衷，身体像座山一样压下来，干燥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谈令的身体，引得人腰身无助颤动。

　　“因为我们还没在一起。”谈令摸索着推开他的手，艰难开口。

　　荆雾低声哄道：“你现在答应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谈令在他肆无忌惮的视线里捂住自己的嘴，“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荆雾找回些理智，面上闪过犹豫。

　　谈令乘胜追击，提高音量，“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你一直遮遮掩掩，我怎么答应你啊？”

　　荆雾垂头去咬他紧扣着脸颊的手指，“你会害怕我的。”

　　害怕？谈令的脑袋里闪过无数动物的影子，最后锁定他最害怕的那个，迟疑着问：“你是蛇？”

　　“当然不是。”荆雾立即否认，但对谈令的追问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干脆起身去插上门卡。

　　房间的灯光尽数亮起，他转身出现在刚才的位置，一把捞住想往外跑的谈令，将他摁回沙发，“抬起头，看我。”

　　荆雾此刻的眼睛是无机质般的黑，一切光亮进入都会被吞食殆尽。

　　谈令被困在荆雾怀里，像受到蛊惑一般，和他四目相对，清楚地看到他虹膜里不断扩大的绿色。

　　那瞬间，谈令的大脑嗡地一下变得空白。

　　有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男人是你的男朋友，你们正在热恋期，很相爱，你很喜欢和他接吻，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谈令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

　　荆雾的唇角牵起笑意，用宽大手掌扣着他的脸，语气蛊惑：“你想亲我吗？”

　　“……想。”谈令歪着头，灯光下的眸光湿润。

　　他伸手勾住荆雾的脖颈，主动贴近，像小猫似的用鼻尖蹭蹭他的脸，“好想亲。”

　　柔软的吻落在脸颊，荆雾浑身过电般颤栗，猛地弓起腰背。

　　他难耐地将脸埋在谈令颈窝里平复翻涌着的情绪，额角青筋鼓跳，手掌无意识用力，引得谈令不满皱眉。

　　“不要摸我了！”

　　“对不起，你打我好不好？”荆雾呼吸一滞，急切地牵着他的手打自己，打完顺势舔咬着他手心，“宝宝，还想亲哪里？”

　　谈令抽回手，好奇地盯着他的脸，没动。

　　荆雾双眸沉沉，稍显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动作充满暗示，“要不要亲这里？”

　　“这里？”谈令同样伸出手，点点他的嘴唇。

　　“对，就是这里。”

　　谈令思考的时间有点久，久到荆雾想不管不顾地亲上去，他才开口：“那你闭上眼睛。”

　　心跳声重新出现，荆雾下意识闭眼，但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来，反倒是下巴处传来尖锐的痛感。

　　察觉到情况不对，他睁开双眼，看到谈令面无表情抬起头，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竟然敢催眠我？”

　　耳边那道声音种下的暗示并不深，谈令能清楚意识到自己在被催眠，只是依旧有些不受控，下意识顺着荆雾的话思考，行为和语言也跟更趋近于本能。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去亲，试着挣脱，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荆雾认错一向很快，现在也是：“我错了，但我只是想亲你。”

　　“你这个变态！”谈令咬牙切齿，恢复自由的脚踹上他的肩膀，脸颊被气得染上一层薄红，“我在和你谈正经事，你却只想着要我亲你？”

　　荆雾明显兴奋起来，显然对这个评价很赞同。
　　他点点头，握住谈令的光洁的小腿咬了一口，“对不起，我是变态。”

　　短短半个小时被咬好几次，谈令受不了地打他，荆雾才勉强恢复正常。

　　不过也没有很正常。

　　即使被打了，他还是没有松开谈令，“关于我的身份，在你答应我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真的？”谈令摸摸他的眼皮，他还记得，荆雾催眠他时眼睛会变成绿色。

　　荆雾发誓：“真的。”

　　谈令相信了。

　　鉴于荆雾今晚的行为实在太过变态，谈令特意打电话让前台又送了床被子，卷起来堵在两人中间。

　　洗完澡，谈令睡在自己那边床，严肃道：“不能越过线，不然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

　　荆雾满口答应。

　　只是关灯后，他忽然问谈令，“过了零点就是第二天吗？”

　　谈令心想这问的什么问题，回去必须给他上点人类社会的常识课，“对。”

　　得到肯定答案，荆雾终于安静下来。

　　-

　　第二天一早，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总算停下。

　　谈令和荆雾在酒店餐厅吃早饭，靠窗的位置，谈令晒着久违的阳光，忽然想起被遗忘在家腓腓。

　　荆雾随口道：“它会自己出门觅食。”

　　“可是门窗都关了，外面又在下大雨，它怎么出去？”

　　“它会自己开窗。”

　　谈令还是不放心，他咬着面包，抬头，“不然我们晚上回去一趟吧。”

　　刚想说那只狐狸，荆雾忽然想到什么，答应了。

　　吃完早饭，两人去往医院，和周重说了这件事。

　　周重满口答应，“回呗，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点饭，不想吃这里的外卖了。”

　　今天气温依旧不算高，谈令把窗帘拉开，眯着眼晒太阳，“那我干脆把厨房搬来，让荆大厨每天给你做饭。”

　　荆大厨没什么意见，周重先嚷嚷开了，边嚎还边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嫌我麻烦啊，那我现在就回澜城算了，反正你也不待见我。”

　　谈令拉过对这种情况不知所措的荆雾，理都懒得理他。

　　确定要回去，下午时，谈令给向青发消息询问那截路的清理情况。

　　向青这才知道他不在家，焦急询问情况：“你现在在医院？”

　　因为谈令他们那晚是直接出现在意外现场，小院的院门依旧从里面反锁着，昨天又一直在下雨，所以他们只以为谈令没有开门。

　　向青昨天上午才知道路上出了事，不过不清楚出事的是谁。

　　“我没事，是我朋友。”
　　谈令解释几句，向青才放下心来。

　　“昨天上午就清理干净了，早上快递车还来过，很安全。”

　　于是两人决定吃完晚饭就回去。

　　-

　　晚饭后，谈令回到酒店收拾东西，带着手机上周重远程点的八道菜，坐电梯下楼。

　　退房时，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转过头看到了刚走进酒店大厅，吊着手臂鼻青脸肿的段听远。

　　段听远也看到了他，面上闪过尴尬。

　　对这个曾经毫无边界感的人，谈令只是随意扫了眼，很快移开视线，并没有打招呼。

　　递出房卡，谈令和荆雾一起往外走，与段听远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脚步稍顿，在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他捂住鼻子，拉过荆雾的衣服闻了下，才觉得舒服点。

　　荆雾看着谈令的动作，又转头扫了眼段听远的背影，面色有点古怪。

　　“怎么了？”谈令松开他的衣服。

　　荆雾问：“你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能啊，有点腥，还有股肉类腐烂的臭味。”谈令揉揉鼻子，奇怪道：“那些人怎么好像都闻不到，嗅觉失灵了？”

　　段听远在前台办理入住，在他周围还零零散散站了些人，但他们都在说说笑笑，面色如常。

　　荆雾摇头，段听远身上的气味，是杀生过多留下的标记，普通人类不会察觉到。
　　想了想，他掌心拢起几缕风，裹着一片细小的叶片粘附在段听远身上。

　　谈令在低头打车，并未到他的举动，对于段听远也只是奇怪片刻，没有深究。

　　天边尚有余晖，从远处吹来的风卷起酒店门外喷泉里的潮湿水汽，荆雾转头，视线落到谈令单薄的侧影上。

　　“要不要直接回去？”

　　“怎么回？”谈令抬头，靠近他小声问：“像那天晚上那样瞬移？”

　　荆雾拨开他被风吹乱的额发，“嗯，要不要？”

　　荆雾的大部分能力都可以在雾城以内使用，说是瞬移，其实就是把自己变成风的一部分。
　　谈令立刻收起手机，期待溢于言表，“当然要。”

　　于是荆雾揽过他，当即就准备消失。

　　谈令环顾四周，和酒店门口的工作人员对上了目光，连忙制止他，“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被拍到的话，我们明天就要被抓啦。”

　　荆雾没说监控拍不到，跟着谈令躲到角落里，“抱着我，闭眼。”

　　谈令照做，只听过呼啸的风声掠过，再睁开眼时，两人就出现在了通往雾津村的路口。

　　“就到了？”谈令瞳孔震颤，确认胳膊腿都在原处，仰头发出不可置信的疑问。

　　那晚他一直在担心周重的伤势，并未分出太多心思去注意，他们是怎么怎么离开客厅，又怎么到那辆被撞毁的车前的。

　　直到现在。

　　“果然不是人类。”谈令嘀嘀咕咕，“你还会做什么？”

　　荆雾牵着他往回走，“想知道？”
　　得到肯定答案，他若有所指捏捏谈令的手指，“那就快点答应我。”

　　谈令白了他一眼，两三步走到前面。

　　-

　　回去时途径快递站，向青刚好吃完晚饭散步。

　　谈令和她聊了几句，得知昨天清理道路时，清理人员在泥沙里发现了很多野生动物的尸体，还有被肢解的牛羊，看上去没死几天。

　　因为离雾津村比较近，还有人来村里询问，不过没得到什么结果。

　　谈令眉头紧皱，直到回到家，见到乖乖等在玄关的腓腓，才稍稍转移了注意力。

　　荆雾去厨房给腓腓煮肉，想起段听远身上的气味，还有向青说的事，这两者之间，或许存在某种关系。

　　就是不知道他参与了多少。

　　把肉剪成小块，荆雾端着腓腓的碗去客厅，谈令正盯着在他脚边打滚的白狐若有所思。

　　“不喜欢它了？”荆雾放下碗，坐到谈令旁边。

　　谈令说了监控里的腓腓开窗户出去之后，还知道用爪子关窗这件事。

　　“它真的只是只小狐狸吗，会不会变成人？”

　　荆雾皱眉：“你就这么喜欢狐狸精？”

　　“别这么敏感。”谈令叹气否认。
　　他托腮看着吃得正欢的腓腓，“如果它能变成人，我这样对它摸来摸去的，算不算耍流氓？”

　　“它只是只狐狸，变不成人。”至少十年内不会。

　　谈令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他再也不敢玩狐狸了。

　　-

　　晚上十一点左右，谈令洗完澡，床上不出所料又多了个人。
　　连拖带拽地把人推出去，他扒着门框警惕，“你又想干嘛？”

　　荆雾理直气壮，“睡觉啊。”

　　谈令指指旁边的门，“睡觉去你自己房间，今晚不提供陪睡服务。”

　　“那我陪你睡。”

　　走廊吸顶灯光线柔和，照得谈令小半张脸都在发光，他坚定摇头，“不需要，夜里不许偷偷进来，否则……”

　　荆雾眉峰微挑，似笑非笑，身上又出现了昨晚那种变态般的侵略性，“否则什么？”

　　“你听错了。”

　　该装傻时就装傻，谈令警惕地后退半步，把门关到只剩一条缝，从那条门缝观察变脸如翻书，差点就要变态的非人类，“我说我好困，晚安。”

　　荆雾没有硬闯，语气轻松，“那好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看着他回到自己房间，谈令才关门爬上床。

　　荆雾身份暴露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无论是表白，还是那些过于暧昧的行为，谈令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他裹紧被子，为明天的自己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谈令在睡梦中被人摇醒。
　　他以为在做梦，眼都没睁开，只哼了两声。

　　旁边安静几秒，荆雾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已经是第二天了，宝宝，你给我的答复呢？”

　　谈令翻了个身，马上就要睡着。

　　荆雾打开台灯调低亮度，跪在他旁边，把人又转过来，继续低声诱哄，“宝宝，你愿意答应我吗？”

　　耳边的人比蚊子还烦，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谈令打出去的手也被握住，抽也抽不回来。他敷衍地继续嗯嗯两声，刚要往被子里缩，就被人托着脸扒拉出来。

　　谈令不耐烦地睁眼，昏暗光线里，荆雾高大的身形将他完全围拢，那张轮廓明晰的脸蓦地贴近，滚烫急促的呼吸落在他唇畔。

　　想到刚才那段模糊的对话，谈令瞬间清醒过来，心跳陡地加速，一股热意顺着尾椎骨迅速攀升至耳尖。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下一秒，荆雾就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