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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揉捏 ...

  •   谈令额头抵着冰凉的墙面,猫着腰,悄咪咪探出一只眼睛喵厨房里的侧影。

      荆雾刚才的笑容与往日不同,很明显是在模仿他平时的表情。

      电话那头大概在大声吼叫,荆雾嫌弃地将手机拿远,按下免提放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洗净手后继续摆盘。

      “哦,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纠缠跟踪骚扰过我男朋友的人。他不是告诉过你吗,好好治病,离我们远点。”

      荆雾一口一个“男朋友”,那头何颂疯了般咆哮,语序颠倒混乱:“他竟然告诉你了……我没有纠缠,是他先勾引我的,凭什么不答应我!是他非要我跟着他回家的!”

      医生眉头紧拧着,终于明白患者的妄想症状有多严重。

      何颂目前极易激惹,为了避免生出事端,他边安抚患者情绪,边跟那边的真男友道歉。

      真男友语调绅士又得体,还关心了何颂的身体情况,似乎并不介意他们的打扰。

      医生恍惚感叹,一时不察,被身后猛然袭来的力道推了个趔趄。

      病房门无法反锁,何颂抢过手机躲进医生办公室。
      他抵着门板坐在地上,神经质地重复:“让谈令接电话。”

      荆雾推开厨房的窗户,看着阳光下的小菜园,压低声音:“不记得那个公园了?”

      “幻觉还经常出现么?身体里长出东西的感觉怎么样,够不够疼?”

      谈令前一秒还在感叹荆雾编造故事的水平不错,剧情竟然歪打正着和现实对上了。

      冷不防听到这句,他捏着冰箱贴的手停住,掀起眼皮,怀疑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何颂在公园发疯撞树那件事,竟然是荆雾做的。

      可这里和澜城相隔上千公里,他是怎么做到的?

      得不到答案。

      药物会让人的思维变得迟钝,何颂那边安静了半分钟,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听筒里的声音开始嘈杂,撬门声里夹杂着他的吼叫:“是你,原来是你!我没病,放我出去!”

      医生拿回自己屏幕碎掉的手机,擦着冷汗站在一边,手上是被何颂抓出的血痕。

      怎么可能没病。

      患者好几年前就因为非法入室和寻衅滋事罪差点坐牢,后来经过司法鉴定,被强制医疗,在精神病院住了段时间,反复证明自身安全性之后才出院。

      谁能知道过去几年,又因为故意伤人进来了。

      医生叹着气,等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才去处理伤口。

      -

      电话挂断,荆雾删去通话记录,扶着台面直起身,脸上的阴翳慢慢隐去。

      他对小楼内部的感知力重新恢复,楼上浴室的水声刚刚停止,谈令应该已经洗完澡了。

      荆雾把水池边缘凹陷的那部分恢复原状,耐心等待片刻,端着果盘迈出厨房。

      楼上传来拖拖沓沓的脚步声,谈令顶着微微潮湿的头发出现在楼梯口。

      两人四目相视,都默契隐瞒了刚才的事。

      荆雾没向他说起那通电话。

      谈令没说自己听到的秘密。

      -

      五月底的山里日渐炎热,院子里的石桌被晒得滚烫。

      谈令和花草一起蔫头耷脑。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谈令翌日找到尚嵘,把院子西侧的地面做了硬化,又设计搭建了廊架。

      木质廊架两侧挨墙,一侧贴着走廊,阳光从大面积铺晒变成一格一格地钻进来。

      谈令仍不满意,于是又在荆雾面前半真半假地抱怨两声。

      次日清晨,院墙上的蔷薇藤便爬满了架子,缀着花苞的枝条垂落,形成天然遮阴。

      掌握了荆雾的正确使用方法,得逞的谈令翘着嘴角,在廊架下添了个秋千。

      狐狸精可真好用。

      秋千之后又是躺椅,谈令搬搬挪挪大半天,拥有了第三个可以随地大小瘫的专属领地。

      不过荆雾想睡的话,也可以分他一小半。

      最近的雨水增多,总在夜间降临,早晚的体感温度很舒适。
      这天清晨凉风习习,吃完早饭,谈令在三号领地睡回笼觉。

      一墙之隔的树林里,有鸟类在扯着嗓子鸣叫,声音很像小猫。他因此做了个被猫群包围的梦,睡得不是很沉。

      半梦半醒间,有脚步声不断靠近,停在身侧。

      谈令还没睁眼,陡地感到身体悬空。

      他下意识抓住手边的东西,看清扰他清梦的人时,刚好有几滴水落在脸上。

      下雨了。

      花藤爬得再密也挡不住雨水,荆雾将懵懵的人连带抱枕毯子一起抱着,从廊架走上走廊,安置到他在客厅的窝里。

      雨势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大。

      “我的毯子呢?”

      头颈被垫得有些高,谈令胡乱擦掉脸颊上的雨滴,抬手去摸后脑勺底下的抱枕,睡眼惺忪。

      荆雾把毯子从他身下抽出来,谈令就伸着胳膊,像春卷般被卷着转了个圈。

      “抬头,看我。”

      谈令晕乎乎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暗眼瞳。

      荆雾在他腿边坐下,将人圈在身前,高大体格弯腰时投下成片阴影。两人鼻尖抵着鼻尖,距离很近,近到谈令看清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绿色光点。

      很像翡翠小像的颜色。

      谈令歪着头盯了会儿,又被窗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越过身前人的肩膀看向院子。

      一阵凉风裹着雨声吹来,谈令和廊架上的花同步颤动,驱散了刚爬上后脑勺的迷蒙。

      荆雾还是没有动。

      谈令身上的睡衣歪歪斜斜,下摆在刚才的卷饼动作中窜上半截,腰腹都露在外面,他手指蜷了蜷,想拉过毯子盖住。

      还未动作,荆雾的手先一步覆了上去,还略微往下按了按。

      “怎么这么软,这么薄?”

      手下是柔软的触感,荆雾垂着眼帘,没看出谈令刚才那瞬的走神。

      他的声音冷静中带着探究,“早上吃的饭藏哪里了?”

      什么藏哪了?

      谈令茫然睁大眼睛,像只被翻过肚皮的猫,有些弄不清状况。

      手臂被迫举在耳边,脆弱的地方也被翻来覆去地揉|捏,他四肢软绵绵的没了力气,根本意识不到要挣扎。

      身体不自觉绷紧,荆雾的掌心贴合两侧线条,缓慢滑动。

      “宝宝,这是什么,怎么陷下去了?”

      是什么?

      谈令曲起腿,迷迷糊糊跟着耳边的话思考。

      不就是肚子吗。
      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动作未停,谈令半阖着眼,意识像浸在温水里一样舒服,直到指尖无意间划过某处,他才一激灵缩起身体。

      “……唔。”

      麻意如同电流剧烈又迅速地席卷至全身,谈令猛地仰起头,重重喘了声,眼眶里溢出潮热的水汽。

      雨声模糊成背景音,只有两道呼吸声愈发清晰。

      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中,谈令的头脑彻底恢复清醒,手忙脚乱把荆雾推开。

      胡乱把毯子裹紧,他的脸少见地红了个彻底,一脚踹到无故皱眉的人腿上,“谁让你摸我了!”

      为什么要摸他,狐狸精没有羞耻心吗!

      太奇怪了,耳朵发麻,肚子也发麻。

      谈令绝望又无措地想,他被狐狸精下毒了。

      荆雾看着他被毯子遮挡的身体,眼前却是一片软软颤颤的粉白。

      被催眠时可以任他随意摆弄。

      可这次怎么醒得这么快,还记得他做了什么。
      这样也无所谓,反正这段记忆明天就会被模糊掉。

      荆雾把刚生出的疑惑抛之脑后,被踢了也不在意,若无其事弯腰帮他整理睡衣,“你也可以摸我的。”

      “啪!”

      谈令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软着腿脚跳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差点摔倒。

      勉强站稳后,他指着伸手要扶他的人,厉声制止,心跳如擂鼓,“不许过来!”

      ……为什么要摸,他才不摸。

      荆雾今天怎么变成这样了,说话也奇奇怪怪的,谈令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

      是犬性吗?
      不是吧,没见过谁家宠物会以下犯上的。

      而且,他刚才是不是喊了“宝宝”。

      谈令看着面色如常的荆雾,有些不太敢确定。
      还是说只是自己听错了?

      “那好吧,”荆雾看着他炸毛的样子,若无其事叠好薄毯,“等你想摸了随时叫我。”

      他腔调淡淡的,目光也轻,谈令却觉得腰腹那一块陡然灼烧起来。

      火星一路噼里啪啦燃着炸着,烧进肺腑,直到他连呼吸都艰涩起来。

      人走后,谈令自己呼噜两下肚子,拽平睡衣边边后窝进沙发结界里,脸上的红半天没消下去。

      楼上房间。

      荆雾压制已久的情绪骤然爆开,额角青筋鼓跳着,呼吸粗重地把发烫的脸埋进手里,捕获残留的气息。

      ……好喜欢。

      -

      这天之后,荆雾继续像没事人一样,该怎么做怎么做,肢体接触频繁自然。

      谈令心里有些微妙的异样感,但也不好再把那件事挑出来说,犹豫两天后,只能自己慢吞吞吃进肚子消化掉。

      而且他也不是很排斥那些举动。

      都怪荆雾。

      六月初的天气反复无常。

      多数白昼的温度已经到了午睡会被热醒的程度,夜里却还需要裹紧被子。

      谈令本就怕冷又怕热,被这鬼天气折腾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家里除了自己就只剩荆雾这一个活物,自然而然成了他的消气神器。
      偏偏这个消气神器当得甘之如饴。

      荆雾很喜欢被他使唤,也很会哄人,只是那双不安分的手总想得寸进尺,甚至想身体力行地帮他洗澡。

      谈令眼皮一跳,被他过于生猛的话吓到,气也消了。

      奇怪的是,说出那些提议时,荆雾总要盯着他的眼睛,确定他仍然拒绝后满脸的遗憾。

      谈令冷笑,总不会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答应吧。

      又不是看他两眼就能被催眠。

      -

      又过了几天,周重总算发来航班信息。

      谈令重拾被踩在脚下的工作状态,联系工人楼上楼下装空调,顺便把客房收拾出来。

      考虑到发小的身高体型,他还特意把客房里的单人床换成了两米大床。

      一切准备好,周重却在出发前一天打电话来,说还要再推迟半个月。
      理由依旧是刘叔不放人。

      谈令这次是真的不相信了。

      不过他没有直说,而是挂了电话,从小区业主群里联系到另一位当事人刘叔。

      刘叔很健谈,显然不知道自己成了能顶着三十多度高温卖肉夹馍的勤劳老板,问一句说一堆。

      在听完了小区近两个月的八卦后,谈令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他的小摊五月初就歇业了。

      以及,周重最近几天都没怎么回家。

      结束聊天,谈令冷着脸拨通电话,没有丝毫缓冲,三两句拆穿周重的谎言,直白问:“就这么不想来?”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到正题上,背景音里还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广播声。

      “你现在在哪?”意识到什么,谈令敏锐追问。

      周重还在嘴硬:“在我家超市,我妈说要办什么夏日活动……”

      “超市里还有诊室?”谈令打断他,“你说不说?”

      眼见没法继续瞒着了,周重这才说实话,“在医院呢,我妈生病了,过几天要做个小手术。”

      谈令呼吸一滞,声音陡然拔高,正认真打扫卫生的荆雾往这边投来实现:“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两头都在怪他,周重委屈得要死,直呼他妈妈的大名:“又不是我不说,是闻瑜她不让我说,而且病情也不严重。”

      谈令才不信他嘴里的严不严重,“我明天就回澜城,先别跟她说。”

      周重小心翼翼问:“你还在生气吗?”

      谈令冷哼:“在生气,想连夜回去揍你一顿。”

      周重这才放下心,一口应下。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谈令真生气时是不会理人的。

      -

      决定要回去,谈令立刻订了机票。

      心里担心着闻女士的身体,他午饭没吃多少,直到荆雾不解询问,他才和对方提起这件事。

      荆雾手一顿,筷子磕在碗沿,“我跟你一起。”

      “可是你没有证件,买不了机票。”谈令也放下筷子,郁闷地看着他。

      荆雾没有证件是事实,他也没办法。

      其实谈令脑海中还闪过让荆雾变回原形托运的念头,但既然对方还没主动坦白,自己也只好继续装作不知道。

      荆雾不说话了,气息沉下来。

      他不仅没有证件,还走不出雾津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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