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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碰瓷 ...

  •   在司机的帮助下取出行李箱,谈令站在路口,茫然地四处张望。
      村子呢?

      他眼前只有一条长长的水泥路,路两侧都是参天大树,道路延伸到深处,显出一种幽深的静谧。

      谈令动了动泛酸的腰背,坐在行李箱上休息,给昨晚联系好的当地人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已经到村口了,请问你什么时候到?”

      电话那头是个轻快的男声,带着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上就到!五分钟!”

      又确定了一下方向,挂断电话后,谈令把电量耗尽的耳机摘下放好,推着箱子往前走。

      远处摇摇晃晃出现一道白色影子,很矮的一小团,看不清是什么,但应该不是他找的向导。

      谈令继续往前走,看着影子越来越近,逐渐清晰。

      是一只鹅。
      而且是瘸了一条腿、半边翅膀都是脏污、昂首挺胸的鹅。

      谈令被它横冲直撞的走法震惊,不着痕迹地往路边靠了点,行李箱移到身侧作为屏障,准备从大鹅旁边过去。

      那大鹅却停住,支着一条腿对谈令歪了歪头,用黑豆般的眼睛打量他,神情竟然有几分人性化的犹豫。

      在犹豫什么?

      下一秒,变故陡生。

      那只鹅似乎是察觉到谈令的逃避,猛然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目标明确,直直地扎进他怀里,撞碎了谈令完美的冷静外表。

      风衣外套里的白衬衫瞬间染上污泥。
      一道崩溃的声音响彻山林,惊起一群飞鸟。

      “离我远点啊!”

      -

      谈令脱了外套,黑着脸站在院子里,用湿巾一点一点擦拭脖颈和面部的泥渍。

      在用完了整包湿巾,瓷白的皮肤都被摩擦的微微泛红之后,才终于停下手。

      一旁的向导林田整张脸憋得黑红,手臂撑在石桌上,捂着下巴不愿抬头。
      他脚边的草地上窝着那只罪魁祸首。

      谈令恶狠狠的眼神如有实质,它拧着脖子回避,把嘴埋在翅膀里一动不动。

      “它是谁家的?”

      谈令擦着筋骨修长的手指,走到大鹅面前,用脚尖踢踢它脏兮兮的毛。

      林田笑着摊手,“不认识啊?我还以为是你带来的宠物呢?”

      谈令:“……”

      他竟然会被一只鹅撞倒。

      鹅扑上来时,谈令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一股浓重腥味强势地扑面而来,他才惊醒躲避。
      幸好道路两边都是厚实的草地,他又及时测滚做了缓冲,不然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要磕坏几块骨头。

      林田听到声音匆匆赶到时,他正一手提着鹅脖子,一手捂着腰,无声抓狂。

      “想吃铁锅炖大鹅了。”谈令蹲下身,淡淡地用语言威胁。

      鹅不动,甚至闭上了双眼。

      林田忍俊不禁,但又不好当着雇主的面笑出声,一张脸有些扭曲。

      谈令也不过随口一说,他现在只想马上洗澡,脸虽然已经擦干净了,但怪异腥味还是萦绕在周身。

      “屋子里都收拾好了?”他抖着衬衫问。

      林田是他昨晚联系上的,本地人,几年前他爸妈来这里买房时,也找他当过向导。
      房子钥匙被他爸妈藏在屋角一份,没想到还能找到。

      林田点头,把钥匙递出,“全都收拾干净了,水电也都通。”

      又跟谈令说了附近的快递点,他指着正偷偷往这里看的鹅,“那这鹅?”

      头顶上又抖下来几片白色绒毛,谈令打了喷嚏,转头瞪它一眼,“先放这吧,明天就喝鹅汤。”

      林田走后,谈令先把院子大门锁上了。

      小院比预想中更精致。

      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坐北朝南白墙灰瓦,碎石子铺就的步道通向檐下,两侧齐整空地长满绒绒的草芽。
      右边墙角有棵夹着白花的树,树梢靠近二楼,树下摆着一套石桌,旁边支着一排竹制花架。

      谈令认不出那是什么树,扒拉着叶子拍照识别。

      一直飘在大鹅背后的男人也跟着凑近,他盯着谈令略显苍白的唇,伸出透明的手指细细描摹。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随手从身体中分出小团雾气,抛向高处。

      片刻后,一只体型巨大的鸟俯冲下来,急停在树上。
      树顶枝条瘦弱,受力抖动,叶片间存留的白色花瓣扑簌簌地落了树下的人满身。

      花瓣雨和惊慌失措的人影,看到想看的,男人唇角勾起,悠悠然地匿去身形。

      “什么啊……”
      谈令后退到走廊台阶,仰头张望,却只看到轻晃的枝叶。

      手机适时刷出结果,他抖落屏幕上的花瓣,垂头去看时,发间又飘飘摇摇落下几片。

      原来是李子树,不知道能不能结果。

      没太在意刚才的意外,谈令收起手机,避开不知何时蹭到他脚边的鹅,开门进到玄关。

      -

      浴室水汽氤氲。

      谈令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腰间的淤青。
      那只鹅撞过来的力道大得反常,现在他的后腰还隐隐作痛。

      他仰起头,绵密的泡沫顺着白皙的脊背滑落,却在后腰处被截停,分出两道在脚边汇聚。

      像是有只看不见的大掌,正紧紧地覆在他的腰间。

      偏偏谈令无知无觉。

      水声响了半个多小时,谈令才带着满身水汽走出。
      浴室没有吹风机,头发只用毛巾草草擦过,带着湿意的碎发垂在额前,细小水滴顺着眉骨滑下,洇入长睫。

      谈令揉着眼睛,光秃床垫上的手机正好亮着周重的未接来电。

      电话接通,好友略微嘶哑的声音传来:“到了?”

      “才洗完澡。你嗓子怎么了?”谈令说着出了卧室。

      “刚睡醒,快渴死了。”

      咕咚咕咚的声音传进耳朵,持续了一段时间,周重才清清嗓子说话,“你那房子什么样?给我看看。”

      谈令把语音转成视频,翻转镜头对着楼梯,带他云参观:“雇了个人帮忙打扫的,我还没看呢。”

      楼下通铺木质地板,阳光透过落地窗斜着洒进来,将客厅照得通透明亮。
      厨房和餐厅宽敞整洁,窗户大开,正对着外面的院子。

      “还不错嘛,就是缺些软装,看起来有点空。”

      周重的脸在屏幕上忽远忽近,像小鸡啄米。

      谈令赞同,空间设计比图纸上看着好多了,“软装慢慢添就行,你干什么呢?”

      “俯卧撑啊,不然你以为我的肌肉是哪来的。”

      谈令撇撇嘴,刚要说话就被院子里的敲门声打断,“你慢慢做吧,有人来找我,先挂了。”

      “挂吧。记得把地址发我,给你寄东西。”

      挂断电话,谈令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浴袍,冲外面喊了声等一下,火速上楼换了衣服。

      片刻后,他顶着头乱毛打开门,林田扛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站在外面。

      “这是什么?”谈令满脸震惊地把门完全拉开,放他进来。

      林田笑着露出八颗牙齿,结实的手臂山青筋鼓起,“给你拿的被子,能进去吗?”

      谈令点头,接过他手指上勾着的一个小包,沉甸甸的。

      “咕。”

      树下的鹅伸着脖子看他,往前跳了两步,噗嗤摔倒在地。
      谈令哼笑,只扫了一眼,便跟着林田进去了。

      完全没看到大鹅背后缥缈的白色影子。

      袋子放在客厅,谈令蹲在地上看他把东西一点点掏出来。

      “东西全是新买的,该洗的都洗过了。”

      袋底还有件棉衣,林田摘掉浮在上面的棉絮,“我外婆自己做的,也是新的。早晚温度低,你没带厚外套的话正好能穿。”

      谈令还真没带。

      他就拿了个行李箱,装了几套常穿的衣服,和平时出差没什么两样。
      来这里是临时决定,东西多了难免拖慢进度,所以剩下的东西都委托周重寄来。

      “谢谢,太麻烦你了。”

      林田抬手挠头,脸有点红,“没什么,反正我也没事干。”

      他又指了指谈令放在桌子上的小包,“里面是热水壶,冰箱里有矿泉水,晚饭我六点半送来,需要什么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没等谈令说什么,他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院门。

      “不愧是年轻人,太有活力了。”

      同样是年轻人的谈令扶着腰起身,把被子枕头分了几次才拿上去。

      收拾完,他气喘吁吁眼神涣散,直接瘫倒在柔软的床被上。

      卧室的窗户敞开着,柔和的风静悄悄钻进来。
      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谈令恍惚看到窗外掠过一道白影。

      意识兀地中断,他抱着被角沉沉睡去。

      -

      醒来时已经暮色四合。

      谈令伸展开泛着酸劲的骨头,步伐困顿地下楼,捞了瓶水拧开喝下一半,林田带着晚饭到了。

      他这次同样没有久留,把饭送到就匆匆告别。

      谈令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饭,收拾碗筷时才想起院子里还有只鹅。

      暖白的院灯照亮角落,他蹲在檐下,像逗弄小狗一样伸手唤鹅,“嘬嘬嘬,过来。”

      叫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嘎嘎嘎?你是怎么叫的?”

      大鹅“咕”了一声,拖着受伤的腿慢慢挪到他面前,用脑袋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手。

      示好般的举动让谈令心头一软,笑着捏住它的嘴,“这么委屈啊?像小狗一样。”

      虽然这鹅白天确实让他摔了一跤,但跟只什么都不懂的动物较真确实很幼稚。

      他站起身,视线在院子里巡视一圈,目光锁定墙角处的水龙头。

      “给你洗个澡吧。”

      鹅的体型不算大,但实在是有点沉。

      “你还是实心的啊。”谈令两手把它搬起来,费劲地拿到水龙头下。

      鉴于这鹅白天的碰瓷行为,开水之前他压低声音警告,“不许乱动,不许扑腾翅膀,不然明天就把你炖了,听懂了吗?”

      大鹅晃脑袋,“咕咕。”
      谈令满意点头:“那我就当你听懂了。”

      鹅毛防水,脏污都留在表面,谈令用纸巾蘸着清水擦洗,羽毛渐渐恢复原样。
      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从头到尾真的一点也没动。

      “好乖,好听话,明天就先不吃你了。”

      谈令拍拍它厚实光滑的背部羽毛,“自己找个地方玩吧。”

      鹅没有动,变得异常安静,低着头用嘴在地上反复地磕。

      谈令又把它抱起来放到石桌上,扶着腰站直,“怎么洗个澡还自闭了?”

      他擦干手,思索片刻,打开手机搜索鹅的刻板行为,没找到能和它对得上的。

      总不能是害羞了吧。

      谈令眼睫低垂,手指轻叩了两下手机壳,又绕着鹅看来看去,看不懂。

      一旁的石凳上,身形轮廓模糊的男人耳朵泛红,目光却紧紧锁在谈令身上。

      夜风拂过李子树,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几片雪白落在谈令发间,男人朝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及发丝的瞬间,将手指落在他轻颤的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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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一位非人类即将掉马!下章更新在26号晚,掉马和首次表白相关剧情一章解决^ ^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