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被一条龙服务过》士多啤梨Gueen

3、沈家人

　　来这儿这么久，沈昭棠还是第一次亲自来接林秋荻——往常她总被公司事务绊住手脚。

　　初春的风裹挟着玉兰花的甜腻涌入车窗。

　　沈昭棠单手灵巧地转动方向盘，珍珠耳钉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她瞥了眼副驾上坐姿端正的少年，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转学过来快一个月了，还适应吗？"

　　面对沈昭棠，林秋荻的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了："还行，跟以前差不多，就是食堂的饭菜比苏阿姨做的差远了。"

　　沈昭棠被逗得轻笑出声："小馋猫一个，回去让苏阿姨做几道你爱吃的菜，管够！对了，过几天是航航的生日，家里要办生日宴，你可一定要来。"

　　林秋荻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他会欢迎我？"

　　沈昭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两位少爷，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借着这次生日宴，你们就和好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林秋荻向后靠在椅背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棠棠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不是我要跟他较劲，是他一直针对我。"

　　"好了，我知道我们秋秋最乖了，"沈昭棠安抚道，"回头我好好说说那臭小子。对了，最近公司不忙，我们全家去旅行怎么样？"

　　"姐，我还是个命苦的高二学生，现在还没放假，可没你这么自由。"林秋荻神色慵懒，对旅行兴致缺缺。

　　"清明节快到了，有几天假期呢！就这么定了，不许反驳！"沈昭棠果断拍板。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车子转过拐角，直行就能到小区门口。突然，一团黑影从绿化带窜出，直冲车头。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沈昭棠猛打方向盘，车身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弧线。

　　车子刚停稳，她就急切地转头看向副驾——只见林秋荻被安全带勒得向后仰，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安全带。

　　"没受伤吧？"沈昭棠关切地问。

　　林秋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确认没有撞到黑影后，车子重新启动。

　　"应该是只猫，跑太快没看清，没撞到就好。"沈昭棠松了口气。

　　路上突然窜出动物的情况并不少见，作为有三年驾龄的老司机，她处理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最近街上的流浪猫好像越来越多了。"沈昭棠喃喃道。

　　林秋荻在与那只猫对视的瞬间，便"听"到了对方的心声。他无声地重复着："灰灰..."看来是在寻找同伴。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两人没了聊天的兴致。很快，车子驶入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车库内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沈昭棠的跑车刚停稳，开门声就惊动了拐角处的几个身影。

　　沈昭航穿着整洁的休闲卫衣，头发微微翘起，身旁围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同伴，手里攥着没喝完的可乐，正准备打车出门。

　　"沈昭航！"沈昭棠快步走过去，"马上就开饭了，你要去哪？"

　　沈昭航灵活地往后一闪，朝同伴挤了挤眼，引来几声憋笑："姐，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他故意拉长语调，目光直直盯着下车的林秋荻，"不像某些人胃口大得很，消失几年突然冒出来，还真把自己当沈家的宝贝了？"

　　林秋荻关车门的动作顿了顿，低头整理校服领口。少年沉静的气质，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说什么胡话！"沈昭棠抬手在沈昭航头上轻轻一拍，"你们俩是不是八字不合？小时候那么黏秋秋，怎么现在一见面就掐？"

　　沈昭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反驳道："黏人？姐你记错了吧。我记得我们沈家就俩孩子啊，这儿哪儿冒出来的？"

　　"算了，懒得跟你废话，今晚我睡同学家不回来了。"说罢，他不顾沈昭棠的阻拦，带着同伴们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沈昭棠被弟弟的态度气得不轻："别理他！就是个爱闹别扭的小鬼。"说着拉起林秋荻的胳膊往电梯走去，"我们先上去，爸妈和苏阿姨都念叨你好久了。至于那臭小子，爱回不回！"

　　看着不断往上走的电梯数字，林秋荻的思绪飘远，想起他第一次来到沈家的时候，才七岁。

　　记得他是患有阿兹海默症的沈家奶奶在山上将他捡回的。

　　沈家奶奶对他比对亲孙子还亲，在她的影响下，沈家其他人也对林秋荻关怀备至。

　　他们曾试图帮他寻找亲生父母，却一无所获，仿佛他真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有了林秋荻的陪伴，沈奶奶不再乱跑，神志也偶尔清醒。于是，林秋荻就留在了沈家。

　　他的名字也是沈家取的——奶奶总叫他"秋秋"，还坚持不让他姓沈，说他是属于山林的孩子。沈家商量后，便让他姓了林，并帮他办好身份信息。

　　至于他和沈昭航关系恶化的原因，要从他第一次离奇失踪说起。

　　在沈家待了两年后，林秋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家动用所有关系都没能找到他，奶奶也在寻找途中，在当初捡到他的那片松林里滑倒离世。

　　其实，林秋荻只是在悬崖的洞穴中沉睡了三年。

　　醒来后，他凭着记忆下山，却因为身上衣服破烂被当作流浪儿送到派出所。

　　确认身份后，派出所的人通知沈家将他接回。

　　面对失而复得的孩子，沈家父母十分动容，紧紧抱住了神志还不太清醒的林秋荻。

　　他们一路把他带到沈家奶奶的遗像前面，林秋荻这才找回三年前的一些记忆——他依稀记得，有个奶奶对他很好。

　　这时，一个小孩儿跑了出来把林秋荻推倒在地上，大声嚎叫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害死了奶奶！”

　　林秋荻有些疑惑，那时候的他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也不知道如何承接这个之前一直粘着他的小弟弟的怨气和怒火。

　　经历一番波折，林秋荻再一次回到沈家。

　　可两年后林秋荻又离奇失踪了。

　　他这这一睡，又是两年。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懂事许多，为避免像上次那样一下山就被当作流浪儿带走，林秋荻特意找了干净衣服换上。

　　循着记忆回到沈家，却发现这里早已不是沈家人在住。

　　——早在一年前他们已经搬走了。

　　远远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林秋荻沉默了许久，一时之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林秋荻从长达两年的沉睡中苏醒，朦胧间拾得一些来自父母的记忆残片。

　　—— 他并非人类，而是一条尚未觉醒力量的幼龙。

　　少年伸手轻抚衣物掩盖下的手臂，那里藏着若隐若现的鳞片。

　　在沈家生活时，他便察觉到自身异状：偶尔失控的灼热气息、远超常人的敏锐感官，还有那些毫无预兆的长睡。那时只当是怪病作祟，如今才明白，这是龙族特有的生存本能。

　　此刻的他太过弱小，单薄的身形甚至不及普通十五岁少年，稍一剧烈运动便气喘吁吁，更遑论驾驭体内那股时隐时现的神秘力量。所以他深知，这动辄陷入沉睡的习性，绝不能暴露于人前。

　　林秋荻望着空荡荡的沈家老宅，不知他们为何突然搬迁，也不敢揣度沈家人如今的态度。

　　记忆里，沈父温暖的手掌、沈母温柔的笑意、沈昭棠亲昵的拥抱，还有沈昭航别扭却关切的眼神......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林秋荻站在风中沉默过了许久，低语道："这次就不麻烦他们了吧，等我真正长大了，再去报答他们对我的恩情。"

　　林秋荻不愿成为沈家的负累，更害怕下一次毫无征兆的沉睡，会再次给他们带来焦虑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