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荷亚学院》清水落樱

6、Chapter Five

　　暖洋洋的微风拂过林梢，树上的小小的粉色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幽香。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是个适合约会的好日子呢。透过透明的车窗向外望去的慕雪伊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想起昨天茗雅的话，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低头审视自己身上的衣服，纯白色的长裙，裙角处粉色的刺绣增添了几分别致。于是忍不住偷笑，难得穿这么淑女还真是不习惯。
　　下了车，远远的就看见五彩缤纷的游乐园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抱歉，茗雅学长，我来晚了。”慕雪伊发现茗雅今天也穿了白色，干净的白色衬衣加上浅米色的长裤，两个人走在一起倒像是情侣装的感觉。
　　“是我来早了，”茗雅优雅地笑，举起手来在她面前晃晃，修长的指间夹了两张早已买好的门票，“那么，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公主殿下。”
　　她又是脸红，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的面前，自己总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手足无措。
　　他的视线下降，忽然发现她的鞋带因为刚刚跑来的原因而散落。
　　“啊……”她弯下腰去，想要系上，却被面前的少年捷足先登，更快一步的蹲下去。
　　他温柔地弯下身去系上散落的鞋带，浅褐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好了。”他抬起头来看向慕雪伊，笑容温柔灿烂。
　　她愣在原地，心跳忽然快得不象话。

　　新建的摩天轮，据说是全亚洲最高的摩天轮，慕名前来的人络绎不绝。
　　透明的吊舱里是意想不到的宽敞，慕雪伊透过头顶的玻璃盖向上望去，可以格外清晰地看见蓝天和白云，近得仿佛伸出手去就能触摸到一样。
　　“好漂亮。”视线放远，可以看到大片蓝色的湖以及色彩绚丽的各种游乐设施。
　　“嗯，比想象的还要好。”对面的茗雅看着慕雪伊一副开心又新鲜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慕雪伊回过头来正视茗雅，发现他的脸有些异样的苍白。“学长你……恐高么？”
　　“不是的，”少年轻轻摇头，用手轻触脸颊，“大概是吊舱里太闷了。没关系的。”
　　她于是笑着没有在意，继续张望四下的风景。
　　摩天轮渐渐达到最高点，慕雪伊兴奋地想看看传单上介绍的“阳光完全笼罩，身边仿佛有云朵与薄雾轻舞”的宏伟景象，却因为对面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而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
　　“雪伊你…觉得夜尘是什么样的人呢？”
　　略带犹豫的话语传到耳朵里，慕雪伊看着刚刚打破沉默的茗雅，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茗雅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看着慕雪伊，下一秒钟，他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慕雪伊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觉得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充满磁性的声音近在咫尺，慕雪伊甚至感觉得到他呼吸时的热气，狭小的空间里，他忽然欺身慢慢靠近她，“那么……你喜欢他么？”
　　不知不觉身子已经靠在吊舱的墙壁上，没有地方可以再退缩。慕雪伊因为他的问题而诧异万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向来温文尔雅的学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还突然扯上她喜不喜欢夜尘的话题。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她被两个人逐渐缩小的距离吓得说不出话来。
　　摩天轮的最高点，日光射进舱里，经过玻璃的反射形成层层的光晕。舱外有薄雾飘散，一瞬间让人产生身处云端的错觉。时间像是突然被定格，眼前是期盼已久的美丽景象却无心欣赏，慕雪伊的肩膀被人环住，属于男生的锐利气息逐渐靠拢，茗雅精致的脸庞骤然靠近。她忍不住微微闭起了眼睛，温暖的阳光笼罩两个人，温暖得几乎要把人溶化。
　　意想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肩头忽然传来突如其来的重量。
　　睁开眼睛，慕雪伊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叫出声来。脸色苍白的茗雅整个人靠在她的肩膀上，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紧闭的眼睛上微微颤抖，已经晕过去的样子。
　　“茗雅学长，学长……”她惊慌地摇他的身子，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他像是陷入沉睡一样，无论慕雪伊怎样叫喊或者摇动，也固执地不肯睁开他的眼睛。

　　慕雪伊倚在医院的墙上，紧紧咬着下唇，直愣愣地望着眼前亮着的“手术中”的牌子。
　　她的脑中还存留着刚刚混乱的声音，脚步声，尖叫声，救护车的声音……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早上，刻意遗忘的回忆再次重演，她的头疼得要炸开一样。
　　“慕雪伊！”
　　充满怒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听得格外清晰。
　　慕雪伊惊惶失措地回头，随后被夜尘用力挥拳的动作吓得微微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夜尘的拳头并没有如想象中般落在她的脸上，显然还有一丝理智的少年最终打在了距离慕雪伊脸不过几厘米的储物柜上。坚硬的柜子被打得凹陷下去，可见气头上的他使出了多大的力气，几乎用尽了全力。
　　慕雪伊睁开眼，眼里渐渐凝成了一团雾气。他竟然生这么大气……
　　“你疯了吗？”正处在爆发极点的夜尘愤怒地冲她喊，“你究竟有没有大脑啊？你竟然带茗雅去游乐场！茗雅他有严重的心脏病啊！”
　　心脏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慕雪伊张嘴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心脏病……怎么办…我以为他只是身体不好，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啊……我不知道……怎么办……”
　　甚至连哭泣都忘记了，她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道歉，声音慌乱沙哑，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秒钟她也要倒下去不再醒来。
　　“尘，你在做什么？”刚刚赶来的结罗一把拉住夜尘，生气地喊道，“茗雅发病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这次你这么生气！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他甩开结罗的手，“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目光看到慕雪伊还在惊慌不已地喃喃自语，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敢哭出声来。
　　夜尘皱眉，深深叹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慕雪伊。
　　恍惚中的慕雪伊感觉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结罗看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担心起来。万一这件事被校报知道，一定会大肆宣扬，到时候只怕所有人都会有麻烦。
　　希望到时候，不要严重到让那个人出面就好……

　　微风吹过，清澈见底的河水泛起圈圈涟漪。
　　慕雪伊垂头坐在河边，身边摊着的报纸上大篇幅报道着昨天茗雅住院的消息。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身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苏蓝在她身旁坐下，“刚刚那个女生对你说什么？”
　　模模糊糊想起刚才上次那个蓝发少女的话，慕雪伊忍不住把头埋得更低。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位学姐的名字是韩寂伽吧。”苏蓝轻轻拉起慕雪伊的手，声音莫名地能让人感到安心，“没事的，听说宫茗雅昨天就脱离危险了。你不去看他么？”
　　“我哪里还有脸去见他。”慕雪伊抬起头来轻轻叹气，“学姐说的没错，都是因为我才会害他发病。”
　　“到现在你还认为，当初那件事都是因为你才发生的么？”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想起那件事还心有余悸。
　　“蓝，假如那件事又被人知道……”女孩渐渐泣不成声，“叔叔婶婶已经没有办法再给我转学了……”
　　“放心，”轻拍她的肩膀，苏蓝笑着安慰她，“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人会记得的。”
　　慕雪伊擦擦眼睛，站起来，“蓝，谢谢你。”
　　苏蓝摇摇头，抬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别让那件事影响到你，小伊……”
　　“嗯，不用担心我。”她重新露出阳光的笑容，“我下午还要打工，我先走了。”
　　苏蓝看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目光转向河的对岸，茂密的树林里有一个身影匆匆闪过。
　　她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拿出手机快速地拨了几个号码。
　　“帮我查两个人的资料。”傲然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了然的神色。
　　“呐，你什么时候也对别人的情报感兴趣了？”电话那头传来戏谑的声音。“是什么人？”
　　“韩氏集团的大小姐，韩寂伽。”冷冷地报出一个名字，苏蓝略微停顿，“还有——”
　　“吉泽家族的养女，吉泽絮。”

　　初夏的风带来梧桐树叶的清香，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地上。
　　慕雪伊抱着书走过林荫路，要赶去“True Love”打工。远远看见布告栏边围满了人，互相议论着什么。三三两两的学生看见慕雪伊走过去，忍不住都露出异样的神色。
　　她奇怪地挤进人群，努力想看清布告栏上的内容，却在看见的一刹那愣在原地。
　　白色的大纸上用鲜明的彩笔写着——
　　“蔷薇花蕾原系不良少女，曾被指控是杀人凶手。两年前牵涉一起自杀案件并曾一度患有精神疾病接受治疗长达半年。”
　　周围传来细微的议论声，慕雪伊站在布告栏前面脸色渐渐惨白。
　　一瞬间，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