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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喵~”

      没听过这么娇的声音,穆尼尔吓了一跳,回过头,才看到一只小黑猫从窗户里爬了进来,嘴里叼着一只已经死掉了的大老鼠,像是献宝一样扔在了艾利安面前。

      糖糖正脱的光溜溜地,抱着膝盖坐在猫猫面前。

      他一通乱跑衣服破破烂烂地,屁股的布料上划了一个大口子。

      雌虫的手其实做不了针线活,但是现在这个时代也没有虫再自己做针线活了。

      雌虫抓着一个像是订书机一样的东西,手上用力,按一下就是一块补丁,按一下就是一块补丁,缝合的连针线的边缘都看不到。

      穆尼尔小的时候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看到真的有一只黑猫,穆尼尔松了一大口气,感觉脑子里偏离的三观又恢复正常了,自己又能好好说话了。

      等艾利安重新穿好衣服,穆尼尔让艾利安把缝合器给自己拿过来,问他,“这个是哪里来的?你们可以出去买东西吗?”

      “我们是有购物点数的,每个月会定期发放。”艾利安说,“如果很大的话就有很多点数,如果很小就只有很少。”

      “宝贝儿,点数可以买什么?不是只能买生活道具吧?”穆尼尔搂着多动症小孩儿一样的艾利安不让他跑,问道。

      “还能买大炮!”

      这是个屁的捉迷藏。有可以买大炮的捉迷藏吗?

      忽然艾利安就像个泥鳅一样一通乱扭,从穆尼尔的手臂里钻了出去,撒丫子就往外跑。

      “你跑什么!”穆尼尔问。

      “要开始发光了!”

      战术塔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启动,但是没想到间隔时间这么短。

      “你可以藏在这里。”艾利安连蹦带跳,喊道,“哥哥你不发光!”

      “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小孩儿自己出去。”穆尼尔说,也追了出去。

      天还是一片漆黑,穆尼尔有点怀疑这片庄园到底会不会迎来白天。

      一只一只的鬼隐藏在黑暗中,这一次穆尼尔清晰的看见了,在墓碑后,在树的后面,在屋顶上。虫子站在月光的背阴处隐藏着双眼明亮的反光,只有时不时混着风响传来的窸窸窣窣的,似是而非的声音。

      “我们去偷吃的。”艾利安告诉了穆尼尔他们的去向。

      “如果一小时闪一次,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休息?”穆尼尔问。

      艾利安倒是不像是觉得烦恼的样子。

      “白天的时候。”艾利安说,“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很忙。白天是战争的时间,晚上才是狩猎的时间。”

      “从刚才开始就有一只鬼一直追着我们。”穆尼尔说。

      这只鬼很小,并不是相对于鬼的小,而是仅仅到他的腰部。战斗力应该不强。

      “没关系,雌虫不会吃我,我也不吃雌虫。”艾利安说着悄悄往回看,“我更不吃幼崽。”

      从刚才开始都在互相称呼其他玩家为鬼,这是第一次艾利安用了“雌虫”这个词。

      更不要说艾利安现在也是幼崽,竟然还煞有介事地模仿成虫说着“幼崽“这样的词。

      “雌虫?”穆尼尔问,“雌虫也可以是玩家吗?”

      他之前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玩家里只有雄虫那应该很难凑齐这么多愿意玩这个游戏的雄虫。

      雄虫数量本来就稀少,更不要说都受到帝国的保护,如果说突然消失了一千个,就算是E级雄虫也一样会引起重视。

      所以按照艾利安提到过繁殖塔的思路推测,这里的虫子应该是自产自销。自产自销能生出雄虫的几率是百分之一,所以这里最多也就十只雄虫。

      “雌虫是棋子,是玩家的一部分,所以也算是玩家。”艾利安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所以雄虫是棋手,通过对雌虫的排兵布阵和安排来攻破其他棋手的防御。

      “那如果棋手被吃掉了呢?”

      穆尼尔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棋手吃掉了对手的棋子,就把对手的棋子捡起来放到自己的面前,所以自己就会变大。

      这不是一场捉迷藏,这是一场规则明确的棋艺比赛,吃掉对方,壮大自己,成为最终的冠军。

      “是不是赢了就可以从乐园里走出去?”穆尼尔问。

      最大的赢家从棋盘里清场,他手头的棋子就变成了中立阵营,然后再由剩下的棋手抢夺。新的一轮比赛就再次开始了。

      “这里是诺克斯家族的蛊盅,用来筛选各个领域的负责人,以及未来继承人的地方。”

      “你也是宇宙无敌第一天才嘛。”艾利安笑着说。

      他们来到的地方应该叫做食堂,是中立提供饮食的地方。毕竟总不能让作为棋子的雌虫饿死。

      艾利安偷偷摸摸地要了面包。食堂里还有两只雌虫,看到艾利安后都低着头躲开,没有声张。有一只雌虫甚至在艾利安坐下之后不经意地掉下了一把糖,有巧克力的,有太妃糖,有奶油糖。

      艾利安高兴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看着穆尼尔看着自己,艾利安犹豫地又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挑出来一颗薄荷糖,试探地放在穆尼尔面前,“哥哥,你也吃吗?”

      穆尼尔有点气笑了——看了他半天才挑出来一颗自己不喜欢的糖给他,小气鬼。

      毫不犹豫地吃下了糖,穆尼尔问,“你害怕吗?”

      “嗯?”艾利安没太懂。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会害怕吗?会痛苦吗?有没有想过逃避?”

      艾利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怕呀!”

      但是他不会哭。

      穆尼尔这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清醒的知道这里不仅仅是梦境这么简单,也清醒的知道艾利安这时候正在手术室里,马上他就可以被推出来。经过几个星期的复健后,他就可以再次用自己的双腿站起来,就可以想高兴就高兴,想难过就难过。

      艾利安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他会协助艾利安清除掉身体里最后的毒素,然后他就自由了。

      这一切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从未来来到这里的,你会相信我吗?”穆尼尔问。

      “是从未来的乐园,还是外面的世界?”艾利安已经相信了,而且开始问具体的细节。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习惯了以后才能从这双赤红的瞳孔中看清楚情绪,有高兴,有兴奋,也有期待。

      “外面的世界。”

      “那……”艾利安又问,“他们都说乐园是为了让我们准备好面对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比这里要恐怖很多吗?”

      准备好的话术没有办法说出去,穆尼尔沉默了。

      是啊,赢了又能怎么样呢。

      成为诺克斯家族的家主的艾利安废除了这个养蛊的制度,把乐园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不再使用虚拟的货币,而是真是的金钱。不再用裁决塔虚拟的规则改造,而是影响议会的法典颁布。不是使用寥寥数只雌虫,而是调动着覆盖着整个虫族社会的资源。

      真实的世界远远比乐园要恐怖得多。

      “你一开始就认识我对吗?”艾利安问,“我是出去了吗?我是怎么赢的?”

      “我也吃了很多鬼吗?”

      穆尼尔站起来,走到艾利安身边,一把搂住了他。

      可能是在梦里,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艾利安还是一只人畜无害的,一把就可以抱起来的小虫子。可能因为他叫糖糖,有一只最爱的雌父叫猫猫。穆尼尔第一次升起了从来也没有过,也不敢有的情感——怜悯,同情。

      他希望艾利安变成成年后的样子吗?现在想想,他是不希望的。

      他希望艾利安一直这样,是宇宙无敌第一天才,不需要主动去伤害,也不需要在两恶之间取其轻。

      艾利安小时候特别乖。

      不是说他长大以后就不乖了,但是可能雌虫的基因里多少都带着一点对雄虫和对幼崽的喜爱,所以对可爱的东西也更有偏爱。他抱着艾利安的时候能感觉到艾利安的小下巴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手不轻不重的搂着他的后背,呼吸声带着一点点颤抖。就像个仿生娃娃一样。

      “我不知道。”穆尼尔搂着艾利安说,“你没跟我说过。但是我总觉得,现在的你和我认识的你没有那么大的变化。我总觉得,你这么聪明,应该找到了办法。”

      艾利安应该找到了一个不用吃掉所有的鬼,不用在繁殖塔繁育自己的孩子,不用奴役雌虫,也能够获胜的方法。他不知道这个方法是什么,但是这可是艾利安,他一定能够找到。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艾利安小声说。

      穆尼尔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你就骗我。”艾利安小声咬耳朵,“这里是假的,你走了世界就停止了,我不会知道你走了的。”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梦境的角色也会有自主意识吗?

      就算在梦里艾利安也是一只小天才。

      穆尼尔笑了,“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走出去,然后陪你去看黛色的大海。”

      “咚——”

      “咚——”

      像是地震一般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食堂作为中立阵地建筑非常简陋,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巨人是从什么角度冲过来的时候,房顶就已经开始塌陷了。

      穆尼尔抱着艾利安,张开虫翼飞射出了建筑,这时候才发现,天亮了。

      按照梦的逻辑,这应该是新的剧情要开始了。

      白天的诺克斯庄园就像荒星的荒漠战场,在巨兽沉重的脚步声中扬起尘沙普天盖日地遮挡住了太阳热辣的光线。

      天上在下雨。

      敌对势力的雌虫在天空中厮杀,血水一片一片地洒落在地上。

      和外面的世界不同,雌虫并不是可以随时替换的资源。占领战略性建筑是长大的一环,继承败下阵来的雌虫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有一批雌虫败下阵来,就会有医疗兵将虫子抬去各自的治疗区域和医疗塔。刚刚治好了致命伤就重新投入进枪炮轰鸣的战场或者进入后勤部队。

      正在厮杀的虫子很明显分成两个阵营。身体更小的鬼依附着各自的领主,两只巨人拳拳到肉地肉搏着,脚踩的地方时而就会留下没来得及闪躲的雌虫的尸体。

      真的就像踩死虫子一样。

      获胜的雄虫还能离开这里,而很多雌虫在这里生下来,在这里死去。明明都是战士,战场却不是宇宙和星河。

      “那是叔叔。”艾利安大声跟穆尼尔咬耳朵。

      “他年龄很大了吗?”穆尼尔问。

      “对我来说都一样大。”艾利安笑着说。

      这么说倒也没错。

      艾利安拖着穆尼尔,一起离开了这个他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的地方。

      溜进在白天鲜有虫光顾的繁殖塔,艾利安打开了盘旋而上的石梯下隐藏的一道石板门。

      “白天我在这里睡觉。”

      本来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艾利安只是藏在敌人的地窖里掩人耳目,没想到跳下去之后看到的却是其它的光景。

      穆尼尔没忍住,笑出了声——这里是地下街区。

      不得不说诺克斯真的非常严谨,乐园把外面的世界一五一十的模拟了出来,石板下是接连着的通道,摇摇欲坠的铁皮屋。这里是不配拥有地上居住权,没有战斗能力的病弱的雌虫所在的地方。

      到处走动的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亚雌。

      亚雌没有战斗能力,如果不在地上的医疗塔工作,就在地下从事beta员工的工作。工作的主要内容是和乐园的负责虫对接,对新的高塔的版本更新做出调整和测试。

      “听说最近外面的克隆技术已经可以促生了,也就是说克隆出来的虫子可以在几个小时内达到成熟体。负责虫在商讨加入克隆塔是否会扰乱乐园现在的权力结构。”

      除了在乐园出生的雌虫,诺克斯也会不断在乐园注入各个等级的雌虫。这个注入不是按需的,而是每月一次,资源依旧是有限的,并且每一批资源的等级不同。有时候家族会注入超过十只S级的雌虫,那么这一批资源就是S级资源。有时候空投的物资只有D级,只能说是可有可无。

      策略性地获得高等级的资源,和低级资源能够无限再生,这其中的策略逻辑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艾利安担心的,艾利安跑来地下街区只是为了睡觉的。

      繁殖塔的beta虫和艾利安关系更好,战斗力也更弱。在繁殖塔所在的F区对艾利安来说是最安全。

      相对的教堂脚下同样有地下街区,只不过其中黑市买卖更多,小雄虫出现在那里会出现危险。

      就这样,穆尼尔对乐园的整体结构和运作方式也就有了了解。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总结乐园的逻辑就是,白天通过战争争夺高塔,晚上利用高塔进行繁殖或者猎杀。

      乐园里有两只势力更强的雄虫,其他雄虫要么作为附庸,要么像艾利安一样在夜晚躲藏首领的猎杀,也就是捉迷藏的游戏。

      时间在梦中就像风中的云,肉眼可见地流逝。要不了多久就又到了捉迷藏的时间。

      艾利安打着哈切从繁殖塔里探头。这时候头顶上已经开始传出承欢的声音和血腥味。

      这时候战火已经平息了。穆尼尔回到了教堂,却发现教堂里已经充满了雌虫。

      看到艾利安探头,跪坐在雌父身边的一只小亚雌朝艾利安笑着挥了挥手,还去摸他的头。

      “睡得怎么样啊?”

      “特别好!”艾利安笑着说,“我在梦里梦见了鸟。”

      “什么样的鸟?”

      “南迁的大雁,嘴巴很长,毛皮灰突突的,还有一对棕色的大翅膀。”艾利安说着探头去看,“这是你的虫蛋吗?”

      “这是穆夏的第一颗虫蛋。”雌父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说道。

      被唤作穆夏的亚雌看起来很年轻,应该还没有成年,眼睛大大地带着稚气,脸型都还没有长开。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雌父说。

      艾利安跪在地上,手小心翼翼地摸着虫蛋上的纹路,小声说,“蛋灰秋秋的,叫煤球球吧。”

      小亚雌也跟着一起笑,“那大名就叫欣迪(Cindy,近Cinder,灰),是我的第一颗小煤球。”

      “今天晚上要讲什么样的故事?”

      艾利安说,每一天晚上,猫猫都会讲一些在外面听来的故事。

      白天战后受伤了的雌虫赶在闪光开始前一边互相包扎着伤口,一边听着雌父讲的故事,一边把攒下来的肉喂给小黑猫。

      穆尼尔也很期待猫猫教传教的故事,挨着艾利安,抱着右膝盖,背靠着墙,静静地听着。

      很有意思的是,猫猫讲的故事都很普通,大多数竟然都是一些花和爱的故事。

      康乃馨是一名雌虫拥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逐渐冰冷的身体,流下的眼泪。

      水仙花是一名英俊的雄虫终日沉迷于自己水中的倒影,不吃不喝日渐消瘦,最终坠落在水中开出的花。

      玫瑰是爱神在听闻爱人的死讯后赤脚疾奔而来,双脚被荆棘刺破,鲜血滴落在白玫瑰上。

      而映山红则是一名君主国破家亡后化为杜鹃夜夜呼唤自己的故国,喉咙滴血,染红了山花。

      还有勿忘我,讲的则是一名士兵对自己爱人单纯爱恋,和爱人长久而沉默的铭记于心。

      猫猫在用他的故事创造一个世界。一个对于虫族来说并不存在的世界。一个由强烈的爱组成,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世界。不管是对孩子的爱,对国家的爱,对恋人的爱,还是对自己的爱。

      在这个世界里一样有卑鄙的心,一样有战争和死亡,一样有堕落和欲望,但是却又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些故事里的主人公都用赤诚的爱和沉重的心意包装了这个虚伪的世界。

      真是一件神奇的事,在一个只有算计,利用,战争和死亡的地方,一只没有力量,没有办法自由行动,被废掉了精神力的雌虫,用一朵朵花的故事撑起来了大家的心。

      只是美好的东西总是有结束的时候。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除了穆尼尔以外其它的虫身上全部都发出了闪光。

      小亚雌神色大变,夺门而出。

      艾利安也赶紧爬了起来,抓着穆尼尔的手喊道,“开始捉迷藏啦!”

      但是一切都晚了。谁也没有想到哥哥用裁决塔改变了战术塔发动的时间间隔。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抓——住——你——们——了——”

      经过了一天的战斗鬼的身影比之前看到的更大了。他的声音隔得很远,像是滚雷一般,低沉地咆哮着。

      “轰——”教堂的顶端被砸烂,一只手摸索着伸了进来。

      没有时间反应,雌父已经被大手抓了起来。鬼将自己抓来的虫子送进嘴里,连着他坐的轮椅一起咀嚼了起来,发出一阵阵让虫感到牙酸的声音。鲜血像是下雨一般从教堂顶端的缺口倾注而下,穆尼尔还能看到雌虫脸上和眼睛里的痛苦。

      雌虫没有发出惨叫,只是双手不知是因为重力自然垂下,还是因为想要呼救。

      这是艾利安在这片废土上最爱的虫。

      穆尼尔本能地回过身,想要捂住艾利安的眼睛,却见小小的孩子正笑得连挂在背后的辫子都左右摇晃着,眼角弯成了两条月牙,雪白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

      “为什么要笑?”穆尼尔问,有些愣神。

      Oh——

      How I LONG for you!

      Just wanna get closer to you

      Oh——

      How the moon shines upon you

      kissing the sea with lover’s gentle kiss

      My moon, my sun, my lavender sea

      La di do, la di do, la di do

      不知道是谁开始唱起了歌,穆尼尔猛地回过头,看到漆黑的夜空中,来不及散落的雌虫全都仰着头,眼睛里流露的不是恐惧或者愤怒,而是眷恋,身上莹莹地散发着光芒,就像有什么要萌芽了一般。

      “我好像想到办法了。”艾利安搂着穆尼尔的大腿,笑嘻嘻地说。

      不用吃掉雌虫也可以走出去的办法。

      “战争总有输赢,但是我不要赢。我要他们的心。”艾利安大声说,“我要的是他们的爱!”

      “我要他们爱我,像爱虫神一样地爱,像爱帝国一样地爱,像爱脚下的土地和头顶的星辰一样地爱!”

      此时此刻的艾利安忽然带了一些后来的影子。就像成年的艾利安的灵魂附身在了自己幼年的身体上,一颦一笑都带着违和的诡异。

      “对于巴比伦来说,心才是最尊贵的资源。所以他才会选择和我们一起生活,再和我们一起死去。”艾利安的嘴角挂着笑容,声音里带着成年时的沉静和悠长。

      巴比伦。对于大众来说可能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哪怕在军方都是高级机密。

      但是穆尼尔作为上将知道,巴比伦曾经就是反叛军的代名词。当初的反叛军有许多名字,有许多分支,但是真正对帝国造成打击的只有巴比伦军。现在帝国不敢将国家的重要机构聚集在一座帝国大厦里,以及军团的力量被无限分散给众多权力机关,就是因为巴比伦的军队的恐怖袭击。

      巴比伦,一只从远星而来,一路爬到第一军团首领,并且策反了第一军团组成了反叛军的强大雌虫。

      据说在战败后他被判为了雌奴,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的意思是,巴比伦当初是可以逃跑的。”穆尼尔说,“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因为他想要……你的心。”

      他在判断绝无获胜的可能性后,遣散了军队,并且自首。他知道他的身份和相貌会让他被有权有势的雄虫觊觎。他做这些为的就是成为雌奴,拉拢一只为了即将身兼国家重职的幼年雄虫。

      “你看他成功了吗?”艾利安问。

      何止是成功了。艾利安现在是诺克斯家族的家主,掌握着虫星的经济命脉,而且再也没有忘记雌父的教诲。

      所以艾利安才笑了。此时此刻种在他心底的恨意越深,就说明巴比伦的计划越成功,他就越想拍手叫好。

      巴比伦自导自演的这场戏迎来了华丽的落幕。他的种子已经播撒下来了,就算艾利安死了还有新的雄虫幼崽的诞生,而那些因为他而开出花来的雌虫也会不断地播撒出种子。

      对他的敌人来说,他就是乐园最大的病毒,是引诱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之果的撒旦。

      “但是他怎么敢这样赌?”

      巴比伦曾经是家乡的荣耀,后来是帝国的荣光,再后来又成为了帝国最大的敌人。

      他的自首不仅毁掉了自己的一切,也伤害了很多支持他的虫,甚至连他的故乡现在都杳无音信,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这么大的代价,这么多的牺牲。很有可能换来的只有一个无法逃离的,终身的羞辱和监禁。

      “因为爱比恨长久。”

      ……

      “真漂亮啊……”艾利安喃喃。

      这株在荼蘼盛放,被鲜血浇灌的彼岸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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