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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相逢是劫至此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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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声量渐起,其他人听见,都看了过来。
图豆咬着饼子,兴奋道:“肉饼?什么!!图根给爷准备了肉饼吗?”
初寿佷狠狠撕咬一口白面饼子,混着水,边吃边道:“昨日明明可以有肉吃…”
恰好,官满银把那肉饼扒开了。
他展示给众人看,里面果然有肉。
图根默默道:“那店家,只收了白面饼子的钱。”
第五茗和隗晎也凑了上来。
官满银道:“他家肉饼还真香,入冬的天气,居然不凝油…”
第五茗咬了一口饼子,道:“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隗晎也吃了一口,似乎是为了符合他那副形象一般,斯斯文文,儒儒雅雅。
第五茗心里好奇这边的事,眼睛却忍不住盯着身边的人看…
图豆道:“我家爷得了别人的便宜,白捡着一张肉饼子吃,可香了。”
说道这里,他咽了咽口水,找了初寿佷上前去闻肉饼子的香味。
不多时,主仆四人,因一张肉饼子,齐齐围在了一起,有说有笑。
第五茗心不在焉,应道:“原来如此啊,官老爷真是运气好啊…”
运气好!
这三个字,可不兴在此时此刻提起。
隗晎俊颜紧张,侧头看向第五茗,关心道:“茗道长可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第五茗点点头,锁住对面人的视线,痴迷道:“有的,你就很不对劲儿,吃相太好看了。”
语毕,她仿佛在学他一样,唇动齿不动,口中那一大口饼子,没嚼碎几分,便随即咽了下去。
“呃…我…噎…”
第五茗白森森的脸,霎时涨红,她一手举饼子,一手拽住隗晎的衣襟,艰难道:“水…水…”
隗晎瞥了眼那方背对他两,开开心心吃肉饼的官满银,反手拉住衣袍上的手,道:“命事?”
那只手没有松开,且手间的力道太大,他根本动不了身,慌不择神道:“茗道长,松开手,我去给你拿水。”
第五茗已经浑了意识,另一手的饼掉落,双手缠上了隗晎,执着道:“水…噎…”
这两只手,一点都不像是在求救,更像那缠上活人的索命小鬼,仿佛不缴断隗晎衣袍下的身躯,誓不罢休。
隗晎神情一暗,顿思出一个法子。
只见他不被拘束的右脚,足尖铲起一颗石子,击飞打在了官满银拿饼子的手背,在那几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去了一脚,扬起土块,盖住了那张肉饼。
官满银失声道:“肉饼…”
图豆尖叫道:“肉饼!!”
初寿佷可惜道:“肉饼。”
图根拧眉道:“肉饼?”
与此同时,隗晎身上的那一双手蓦地松开了,他得了空隙,瞬息而去,眨眼功夫,不仅又回到了第五茗身边,还带来了一壶水。
小心翼翼给第五茗喂进嘴里,他手上凝了金辉,顺第五茗背脊拍去。
“咳咳咳咳…活…活过来了。”
第五茗半靠在隗晎怀里,大口喘气。
这时,为‘肉饼’默哀的几人,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走了过来,关心询问。
官满银道:“茗道长,你怎么了?”
初寿佷道:“咳得好厉害啊,是伤寒了吗?”
图豆道:“咦~你的饼子掉了,都脏了,还吃吗?”
图根道:“出什么事了吗?”
最后,四人齐声道:“没事吧?”
第五茗刚喘上气,根本没余力回答。
隗晎目光冷冷,依次答道:
“噎着了。”
“没得伤寒。”
“不吃。”
“官老爷吃肉饼害的。”
“有事。”
这几问的答案,听得四人是一愣一愣,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应。
须臾,隗晎挥袖一收,将几人手中拿的饼子,和图豆手中的干粮带子,一并带走。
他道:“到京都之前,诸位忍一忍吧,暂时不要吃东西了。”
初寿佷道:“啊?”
图豆道:“啊!!”
图根道:“为什么?”
官满银踟蹰道:“这…”
第五茗道:“隗七,不必如此。”
隗晎淡淡道:“三日,他们不会死。”
第五茗扶着隗晎手臂,想要站直身子,未曾料到,这一遭,弄得她虚软无力,又半靠回隗晎怀里。
那场景,简直不太好看。
本该护卫他人的道士,竟倒在了一个文弱书生怀中。
第五茗掩面,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等到了京都,借真龙之气,估计能破了这命事。”
对面错愕的四人,并没有听懂二人在说什么。
图根道:“我们能知道缘由吗?”
隗晎道:“凡夫俗子,即便同你们讲了,你们也看不清。”
图豆委屈道:“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初寿佷咋咋呼呼道:“俗话说,人多力量大…”
隗晎道:“到京都之前,你们口中不进食,便是在帮我们。”
官满银嗫嚅道:“茗道长看起来不是很好,我们不吃东西,真的能帮到茗道长吗?”
这要求,属实奇怪又过分。
第五茗垂头道:“其实,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官老爷的霉运都跑我身上来了,他…你们若是得气运眷顾,相同的,倒霉的事就要在我这里找一找麻烦。”
图根道:“就噎一口干饼子,茗道长会不会太过敏感了?”
隗晎正准备反驳他们无知,第五茗拉住他,自己回答道:“从风雨江东河镇出发,我们见不到想见的人,你们却能偶遇贵人,以及到临安郡,我们寻不到快马,你们却能凑巧买到马车,我溺水巨石浅水中,你们溪流捉捞到鲤鱼,再来是今日,官老爷吃到肉饼,我一口杂粮噎在嗓间,差点没了气,都是缘于官老爷与你们没了霉运左右,而我受牵连,双倍霉运加身,才有了这些事。”
初寿佷不知官满银的过往,只觉得第五茗说的这些事,有点疑神疑鬼,呢喃道:“茗道长确定不是把这几者强关联起来的吗?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儿呢?”
隗晎瞪了他一眼,道:“无知。”
初寿佷闭了嘴。
官满银回忆今夕,望向第五茗,担忧道:“茗道长,我影响到你了?可还要紧?”
第五茗摇摇头,道:“没事了。”
图豆瞟了隗晎一眼,道:“谁说我们听不懂,我们听得懂的。不就是和我们一样嘛,跟在爷身边久了,会莫名其妙摔跟斗。”
闻言,隗晎看了过去,图豆一怔,赶紧缩到初寿佷身边。
图根侧身遮挡说错话的两人,道:“我们按隗老爷所言,到京都之前,先禁食,保茗道长安愈。”
于是,不能吃东西休养,几人立马上了车,加紧赶路。
第三日,行程早已过半。
因为众人一日一夜,只喝了点水,肉眼可见地虚软了许多。
好巧不巧,在通过一个两面只有断壁的山隘时,一声震吼,回荡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马儿受惊,比起坐在车上的人,它们更像能听懂人话,四足纷纷站停。
“…”
“…”
“…”
“…”
…
看得一众人,哑口无言。
图豆环顾四周,软软道:“此地没有树,你们在撒谎。”
那震吼的声音,先是“咦”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还真他娘没树…”
这话尾音消散淡去前,这声音,又震喊道:“此山是我劈,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初寿佷鄙夷道:“你他娘的胡扯,这山崖是你能劈开的!!!说这大话,也不害臊!!”
那震吼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确定,“哎哟”惨叫了一声,便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还真他娘劈不开,震得老子手疼…”
须臾,这声音兴奋道:“此地是我管,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他换了一句又一句的开场白,第五茗有些看不下去了,道:“强盗大哥,打劫不是你这样打的?”
那震吼的声音,道:“哦?你很懂?”
初寿佷站在车上,指着崖壁上的虚影,道:“你一会儿栽树,一会儿劈山,一会儿又管山,哪有这么啰嗦的土匪啊,再说了,这山头还指不定是谁在管呢!”
那震吼的声音,大笑了几声,道:“我小弟说了,你们无知,等等等…老子马上让你他娘的知道,谁是这山头的主。”
砰砰砰…
咚咚咚咚…
崖壁上尘烟四起,一块块巨型的岩石,滚落下来,
图根道:“糊涂,招惹匪盗做什么!”
然而,他们之间,当属官满银最清醒,只见他在马屁股上踹了两脚,马儿蹬着蹄子,飞快朝前跑去。
也正是因为马儿惊了,奔跑的动作有些大,一个弹射,马车抖动,竟将第五茗摔下了车。
“…”
一溜烟,几人和马车都不见了。
那巨石,因为崖壁太高,滚了一会儿,才开始砸落。
恰好赶上被摔在地上的第五茗,爬了起来…
嘣嘣嘣嘣!!!
炸裂的声音在第五茗头顶响起,漫天铺满了石土,她和赶回来的隗晎,相对站立在一个金色结界之中。
第五茗揉了揉额穴道:“他们可是安全逃出去了?”
隗晎道:“马受了惊,飞奔逃窜,巨石掉落不及,他们无事,货物也无事。”
第五茗哀叹道:“感情这么大阵仗,就只冲我一人来的呗。”
隗晎道:“茗道长,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第五茗颔首道:“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担心,只是有些烦心…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隗晎道:“可是想司命?”
第五茗一震,仰头闯进对方探查的视线中。
避无可避,她点点头道:“想。”
隗晎伸出一只手,凝出金辉,道:“用我的可行?”
第五茗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道:“多半是不行,需要靠我自己来写断我与官满银的命事。”
隗晎收回手,皱眉道:“需要写多少页?”
第五茗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
一页需要耗费一酒盏的墨迹,而第五茗现在只有一身血可以用,这是在问得要耗费多少血。
想了想,第五茗道:“你为我护法,若是情况不对,你随时叫停。”
没有计量,意味着,可能耗费颇多。
隗晎眉头紧锁,双拳蜷握。
第五茗拉上他的手,道:“我不会因为这一两件倒霉事,放干自己的血,不用担心。”
隗晎道:“好。”
这时,破碎的巨石和土雾全沉落在地,那震吼的声音,在崖壁上大叹一声,喃喃道:“他们说的有道理啊,此地没栽树,此崖劈不开,此地也不归我管,此路我们也抢不到钱财。”
“我还不够格,做不了盗匪,干不好这件事,我们还是回去继续种地吧。”
蟋蟋蟀蟀,叮里当啷。
脚步走动的声音和铁器砸在硬石上的动静,交杂传开…
隗晎解开结界。
第五茗仰头看着那慢慢挪动的小人影,吐槽道:“太没盗匪精神了,怎么如此儿戏,司命府写命事的时候,去打瞌睡了吗?”
隗晎窘然地咳了两声,道:“茗道长,要不我们先赶路吧,来日有机会,可好好惩戒一番司命府的人。”
第五茗气不可遏道:“如今真的是无人管束了?我当年那般荒诞行事,都不可能写出来这种狗东西…算了,赶路吧。”
摔袖,她气不可遏,背手向官满银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隗晎淡淡笑了笑,尾随而去。
此事结束,他们这一日的路途倒也算顺遂。
可这倒霉事,就好像是设定好了的一样,一日一次,一次一劫。
第四日,好不容到了郡城关隘,能见着活人了,却是又摊上了事。
按照惯例,入城的货物,都要在百里外的城隘口接受盘查,前前后后,至少要耗费小半日功夫。
官满银知晓第五茗和隗晎赶时间,特意向负责此事的官大人送上了些许银钱,以便更快了事。
事随他愿。
此官是个贪财好色不信神佛的人。
在他们一行人和货物过关隘的时候,这人特意先让车马和官满银等人过了城门口,轮到隗晎和第五茗时,当即让将士锁了闸门,又遣走了后面排队的过关人群。
官满银等人在城门外呼喊。
第五茗环顾了一圈,双手抱住自己,蹙眉道:“这是作何?”
这粗头大耳的官大人,目光流转,一把胡子抖了抖,粗声道:“生得真好…上前让本大人瞧瞧。”
第五茗摇头道:“我是修行人,不涉俗世,不适合。”
这位官大人手掌一薅,推走第五茗,眼珠子定了下来,朝隗晎细言细语道:“小书生,有没有兴趣入本大人的营帐,歇歇脚呢?”
跌跌撞撞的第五茗,神色一愣,转头看向拉住她的隗晎,呆愣道:“他看上的是你…”
隗晎点点头,扶她站好,道:“人之常情。”
“茗道长小心些…”
他目光示意第五茗侧前方的长矛,道:“官老爷刚得了好,你这里会生事。”
第五茗眼睛眨眨,紧挨隗晎站定,道:“我看这一回,好像是你惹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