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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仙人鬼入会仙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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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此地数十丈,一人嘟囔道:“老远就闻到血腥味了,流这么多血,一路上既没遇见同僚,也没见着尸体,这人是都不会死吗?”
“命会不会太大了点。”
官道上,一人策马上前,鼻翼嗅嗅,边“吁”边应那人话,道:“人命就是这样,簿子上定好的事,纵使经历再多苦难,都会保你活到老。”
另有一人,诚心发问道:“人命?活到老…”
“也不知活得久是命好,还是死得早是命好。”
最先“说命”之人,叹息道:“这不好说,都有可能。”
须臾,这声音悠悠地道:“不过,此处血气闻着是有点浓,进去看看?或许是什么东西成了精也说不准。”
三名男子不约而同,“嗯”了一声。
十几只马蹄踏动,四人身影,一前一后,疾驰而奔,靠近这处。
来的,正是第五茗一行四人。
方才说话的,其中二人是埭骰埭桡,剩余一人是第五茗。
至于隗晎,内容不涉及第五茗,他一路都基本不搭腔言语,然则,一旦沾攀点,他是又专横,又霸道,完全和以往是两种样子。
四人下马,张望查看,第五茗扫了一圈此地的布局,分析道:“按司命府习惯写的套路,这地儿,定是安排了不少匪盗堵杀的劫难。”
她方要朝前走去,隗晎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地上一块形状不明的东西。
第五茗捡起一根枯枝,戳了戳,吞咽道:“嗯…他们现在居然好这口,太暴力了…”
说完,她就着手上的枯枝,在旁边薅了点枯叶土渣,将那软软的“不明物体”遮盖住。
随即,蹲在地上,她扔了枯枝,两指沾取地上的暗红色稠液,正欲送往鼻前分辨,倏地,隗晎伸来一只大手,拉走了她这只手。
隗晎替她辨别了一番,掏出一块方巾擦拭,道:“是人血。”
突然,埭骰指着两人交握的手,吞吞吐吐道:“你…你手上,烧的是什么?”
那方巾遮掩下,有点点金光漏出。
第五茗抽出手指,仔细瞧了瞧这阵金光,平淡道:“解愿获的功德烧成法力了,不用忧心…咦?”
“不对!我给谁解愿了?!怎么会有功德送来…”
“噔”——
她心中一道雷电划过,愣愣转头,盯着隗晎,心绪乱飞。
此时,闻声走来的埭桡道:“解愿?那不是仙君们才能做的事吗?”
紧接着,埭骰道:“鬼差也能行此事?”
两人问完,不约而同,也望向四人中唯一的仙身之人。
隗晎眸子一暗,摇了摇头,算是答了他们的猜测。
复而,隗晎拉着第五茗站了起来,有些不悦,质问道:“我没做任何事。”
“倒是上君,你难道忘记了,你哪怕为鬼身也是有此能力。”
顿了,他质问道:“可是何时承了别人的愿?”
猜测,在一语之内,反将了回来。
第五茗怔怔一瞬,连连摆手,朝三人摇动脑袋,没了先前的气势,急忙辩解道:“我没有,我自从做鬼差以来,你一直跟在身边,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干这种事。”
她恍若做了什么错事,在隗晎的理直气壮下,显得格外理屈词穷。
指尖握了握,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的相处,如今已然换了一个状态。
看着指尖的丝丝金辉,她蹙眉道:“再说了,这没得多少好,我犯不着瞒着你。”
她的话,算是有条有理。
埭骰埭桡虽诧异第五茗也能「解愿」,却没有多事,眼色极好地偷瞄了眼隗晎,见隗晎静默不语,他们也在此时悄悄“隐了身”。
隗晎沉吟片刻,待第五茗指尖金光消失,关心道:“身体可有异样?”
第五茗四肢展展,空手小小地打了一套拳,举起双手,嘻嘻笑道:“没有。”
隗晎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他最近,对她是极度的偏执,和不信任。
第五茗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收敛笑容,仰头,手指在额心点了点,道:“来来来,命门给你,你自己看,我真没有事。”
“无缘无故得了点功德,那量也极少,烧出的法力,魂身一下子便给吸没了。”
隗晎不似往日的恭谨,不客气地探出两指,抵在第五茗额间,探查一刻。
须臾,他颔首道:“嗯,没有异常。”
气氛诡异,第五茗打着哈哈,道:“天色不早了,得赶快进城啊,小音他们说不定买好了茶酒,等着我呢。”
思虑隗晎才经历了反噬和天道惩治,侧头,她倾身靠近隗晎,小声道:“瞧也瞧了,你没同意,我也没管这事,你倒是说说话嘛,可以的话,我们继续赶路?”
隗晎一点面子没给,淡淡道:“上君不是不管,是此处一切正常,你无事需要去管。”
第五茗扬起刚刚沾了血,早已被他擦干净的两指,舞了舞,呐吶道:“谁说没异常的…明明才起「无事获德」之光。”
她说一句,隗晎回一句,道:“事在上君身上,你自是不担心探不到深处。”
有完没完了!!
这是还在气头上?!!
会不会太久了…何时变成这种人了。
第五茗猛地指向埭骰,登时来了脾气,道:“来这方是埭骰大哥挑起的事,你堂堂一方主事,怎么老是揪着小事不放呢?”
“前几日去找官满银,你也是如此,不仅踩了郤人杰在城隍殿埋着,还撒气,此地亦是,你越来越小气了,这度量不修炼,以后…”
话说回来,那日第五茗自西水镇到城隍庙之时,隗晎早处理好手上的事,且安排妥当,让埭骰埭桡买了出行用的马匹,候在路口。
隗晎便一直在第五茗门口等着她。
等着她,当着她的面,慢吞吞地耗了一日时间,介绍爻壬内装的宝贝。
那十人的东西,由隗晎嫌弃了大半日。
接着,隗晎一点一滴、一丝一毫地讲了讲,放在里面的三支似净瓶容量的玉瓶,以及一堆他亲自画的符纸,还有衣服,吃食等等零碎小物件…
很明显,他是在拖延时间,也是在变相警告第五茗,她不通商量,他也可以任性而为。
第五茗劝了几回。
直到郤人杰引送了图枝,回到城隍庙。
埭骰埭桡久等不到二人,回到城隍庙找寻二人,隗晎才拉着她,走去城隍殿,当着众人,质问郤人杰,第五茗离开之事。
隗晎是在发火。
众人都看出来了。
可对第五茗,对郤人杰,对明濡染,对埭骰埭桡…甚至是对阮瓀来说,神明没有情绪,大动肝火,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两人。
在城隍殿中,隗晎一句“郤人杰,你可知罪”,未等郤人杰求饶,他便一脚把人踩进了地板里,随即领了其他看傻眼的三人离开,徒留明濡染每遇见一事,便敲敲地板,问一嘴,协助着维持城隍庙的日常事务。
这一路,第五茗没少解释。
正如一开始所说,事不及第五茗,他都不搭话,即便是第五茗来说,也是一样。
第五茗原本是小心翼翼,一副知错认错的态度,可慢慢地,她发现,她是不通商量,令人心寒,但他,好似亦有些不正常…
可他是仙,她是鬼,他都忍不住,她又怎么能在这种氛围下,一直当做无事发生呢!
于是,行至这里,一路情绪爆发,这才埋怨起来。
忽然,埭骰兀地反应过来,第五茗正手指着他,而她方才话中,也是把他带上了。
眼珠子一震,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隗晎,惊恐喊道:“大人,大人!!”
“大人!!”
“大人啊!!!”
堪堪叫停了第五茗的话,他才慌乱道:“大人听我辩解,此处的事,不是我提议的,我就随口说了两句,都是上君主张,和我没关系。”
隗晎瞟了他一眼,冷冷冰冰,不带正气。
埭桡眼明手快,一边朝对面两人躬身致歉,一边疾步拖走了埭骰,低声道:“别插话,大人的事,咱们别掺和,上君的事,也让她自己去说清楚。”
“多嘴多事没有好下场,你可别忘记郤大人现在在干嘛,你要是落得那下场,不一定能像郤大人一样扛得住。”
他话还没说完,埭骰眼睛就已经睁得老大,双手紧紧捂住嘴唇,脚下蹬蹬,跟着他一起,藏进了一颗树后。
第五茗愕然地瞧着那颗藏 “鬼”的树,咽了咽口水。
手臂上长出了一只手…
有人在拉扯她。
霎时,她回过头,便听见隗晎询问道:“上君想说什么?”
“是想说我度量小,以后会怎样?”
他这一路,情绪不稳定地像是一个渡劫的凡人,全然不似一名仙君。
第五茗指向那棵树,瞧着这一地的命中场景,思索入神,口中不由自主喃喃道:“你吓着他们了。”
隗晎道:“无妨,上君先回答我的问题。”
第五茗思忖片刻,终于回忆起这境况是从何时开始的了。
自迷魂店中,她主动亲上的那一嘴。
她甩开隗晎的手,退后一步,权把他当做一个“人”对待,无奈道:“隗七,你不对劲儿,虽然我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但…你不像你了,更像是我司命之时,写在簿子里的角。”
她长叹一口气,难受道:“是角…不是人,你可明白?”
隗晎怔然。
她嘴角一笑,心下澄然,道:“若因我,你会变成这样,我们在这里,把话说明吧。隗七,你之于我的感情,我能明白,但我未承诺你什么,却做了一些事,挑拨了你,我先向你道一句歉。”
隗晎似乎有所懊悔,模样呆呆,宛如弓上绷弦,却没有先前的泰然之感。
他像是冷静了几分,沉稳道:“上君,凉离和甘歌的事要紧,我们上路吧。”
语毕,他便要去牵那在吃草的马匹。
第五茗执拗着,脚下不动,叫住他,道:“若你往后一直是这副样,我会不喜欢。”
“我许你在我身边,不是让你约束我。”
“我心疼你,不代表我事事都要顺着你。”
“在我心里,你同他们并没有区别,南泥和小音也好,官满银或是郤人杰也罢,你们是我命数中的过路人,我珍惜这段相遇的缘分,不是只要你一人的牵绊。”
顿了顿,她看向隗晎越发苍白的脸色,以及渐渐正常的举止,步步逼近,道:“我喜热闹,喜世俗,喜故事…喜好美,喜好善,却并非想受这些东西约束,这些你也都知道,你之前做得也很好。”
“为何这几日,你会让我觉得在你身边待着,和在天界没有区别呢?”
“此刻,你倒是使我生了想回天界的心。”
“至少…回去了,事情的走向,和处置权皆在我,你也还是你。”
铮——
弦断人醒。
隗晎拧眉,手拽袖襟,呼气道:“上君,我…”
第五茗细细端详着他,眼眸一闪,道:“你真有事?”
“鞭笞之刑不是消了吗?怎么还会乱了心神?”
“你可是帝君神格,不当如此才对。”
一连三问,难得把隗晎问得无法张口。
良久,隗晎垂首道:“嗯,我是有一劫正在渡。”
第五茗焦虑道:“不需要闭关吗?”
转头,她改口道:“我的言行,能改你的心境,想来是和我有关…什么劫?可能算出来?”
她原来不是真的要和他划清界限。
隗晎抬起头,目光明亮,没了前几日的高傲,弱弱道:“不碍事,我待在上君身边一段时间,自然就破了。”
第五茗摇头道:“我需要做点什么?或是注意点什么?”
“你这几日分明因我影响,十分不正常。”
“你如今的身份,万不能出什么事,不然就真得按照风有情的话,给天界报名单了,这对冥界地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隗晎道:“上君什么事都不需要做,我自己能解。”
第五茗眉头深锁,眺望临安郡方向,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早便说了让你们不要来见我,一个二个,非是不听。”
隗晎继续去牵马,道:“上君勿忧,凉离和甘歌之祸,非是难事。”
第五茗跟上他,接过一根缰绳,点头道:“处理完凉离和甘歌的事,我找时间帮你看看你这一劫吧。”
紧锣密鼓,她拿马鞭指着隗晎道:“不许拒绝,也不许推辞。”
“你放心,我不伤自己,借你法力去做。”
隗晎迟疑了一会儿,道:“好。等上君有空时,你来帮我渡劫。”
明明是第五茗违反了约定,顶着一个破魂身独自出门,此刻局势倒是又反过来了,隗晎好像又服服帖帖没了“硬气”。
不稍一会儿,第五茗翻身上马,隗晎对着远处那棵树招了招手,自己也跃上了马背。
第五茗马鞭一挥,道:“去临安郡。”
一阵马蹄声响起,四人扬长而去。
日跌最末,两两并行,四人便入了临安郡城。
接连走了几日的路,鬼仙非凡身,虽然不吃不喝不休息,也不会因此再丢上一次性命,但鬼会乏,会累,会体力不支。
隗晎按照一早商量好的称呼,提议道:“茗道长,我们先去会仙楼,可好?”
第五茗没有推辞,道:“可以。”
“那里消息多一些,指不定应榜下来时,那地儿就开始「唱书」了,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我们没探得到的东西唱出来。”
所谓「唱书」,其实是一种曲儿。
一人配乐,一人唱。
唱的内容是消息。
因为事及多方,恐扰乱人界秩序,故而写成不易被外人知晓的词,大张旗鼓地唱出来。
第五茗没见过,但写命格簿子的时候,总是会将会仙楼这样的好地方,拿来用一用,是以知道「唱书」这一事。
突然,随着他们策马速度降下来,街道两侧,不知为何男女老少开始朝他们马前涌挤。
隗晎手紧紧勒住缰绳,叫停身下抬步前行的马,翻身跳了下去。
他一边伸手欲扶第五茗,一边控制住马,在吵嚷的人声中,仰头,提高音量道:“茗道长,不累吗?听闻会仙楼茶酒不错,可以饮上两壶。”
第五茗高坐在马背上,欠身听了听人群中的声音。
忽而听见隗晎自下传来的声音,她侧低头,莞尔一笑道:“我当你是想多打听点消息,原来是担心我累着,想劝我去休息。”
她摆摆手,从马身另一侧翻了下去,隔着马“咯咯咯”笑道:“穿得一身公子皮,说话怎么也斯斯文文了,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隗晎收回手,尴尬地背在身后,冷冷瞪了一眼,逐渐凑上来的人。
那些人却是十分不知趣,边嘴里叨叨,边试探,一步一步趋近几人。
那厢,第五茗尚没空应对这热闹之景,一如路上所言所行,通知几人接下来的行程。
她朝后面已然牵马步行,身着黑白道袍的二人,大喊道:“两位大哥,到了临安郡可以松一口气了。我们到会仙楼歇歇脚吧,你们紧着人群,别走散了。”
埭桡挥手,应道:“我们知道了。”
人越挤越多,尤属隗晎和埭骰埭桡三人身边,围得更多。
四人拉着马,越隔越远,越行越慢。
一名娇俏女子,挤不过其他人,主动凑到第五茗跟前,热络搭讪道:“女道长,你同身后两位道长可是同门吗?”
第五茗不知她的意图,愣愣地点点头。
那女子害羞道:“他们可有娶妻生子?”
第五茗摇了摇头。
那女子更加难为情道:“女道长可是俗修?你们道门戒七情六欲吗?”
第五茗一愣,腹诽道:这是什么问题?!!!
她突如其来的呆滞,让那女子眉开眼笑,大喜道:“看来我是有机会了!”
这一句话,让第五茗顿有感悟。
侧回身,她瞟见埭骰埭桡同样被几人拉着问话,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弯起:何时开始流行喜欢这种调调的了?
司命府最近又生恶趣味了?
眼光…
甚是毒辣啊。
仔细聆听周围议论的话,忽而,第五茗心中一惊,回想起隗晎方才羞赧之象,遂明白了他为何刚刚腼腆至此。
都怪此地民风悍然,表露心意十分直接。
隗晎便是想张口说点柔情的话,免不了会难以张口,怕第五茗误会他受他们影响,又有了荒唐心思。
第五茗微微笑了笑,心道:你竟是个喜欢玩纯情的?
难怪动不动就乱了心境,怕是这副好模样引来撩拨的人太多,身份使然,又没有放纵到位,拘得自己喘不过气了吧。
糊涂。
都已成仙,想这么多干什么…
合该有多大权力,享多少痛快。
第五茗松了缰绳,放着最长的距离,走在马头前,像以往听小鬼故事一样,一唱一和地,挨着人群套了几耳他们的闲话:“这年头,修士如此吃香?”
一位大爷摇头道:“错了,不是修士,是有家底的道士。”
“像红枣山七元观里的那种道士,家底殷实,是真不好找啊。”
第五茗困惑道:“有家底?”
说完,她低头看了身上的袍子一眼,又瞥了瞥慢慢走来的隗晎,心想:瞧着…明显他更贵一些啊,这大爷眼睛有问题?
突然,一位嫂嫂热情道:“女道长不知道,不是家底好的就成,是不仅要家底好,还得是修了道的,不仅修了道,另要有真本领,最好像商户阮家得的那般奇遇最好。”
第五茗道:“奇遇?什么奇遇?”
这嫂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嘴里不停劝道:“你若是俗修,赶紧找一个有能力的同门嫁了吧,这种人,不但能让你少奋斗几辈子,还能保你长命百岁。”
“…”
少奋斗?
不就是有权势嘛。
保命?
应当是指有能力了。
这些怎么能算是奇遇呢,想找这种人…
明明抬眼可见啊!
第五茗余光不由自主瞟向隗晎。
猛地撞上对方视线,她赶紧撤了回来,瞬间想起那嫂嫂说这些的目的,是在劝她找一个男人。
霎时,她揉了揉脸,活动活动嘴角,僵硬道:“嫂嫂好意,我心领了。这种‘奇遇’我还是不要了,我嫁不了人。”
嫂嫂叹息一声,向埭骰埭桡那处张望。
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脂粉气味浓郁,她仪态似胡媚,却不及胡媚万分之一。
这女子一点都不客气,挽上第五茗胳膊,替她可惜道:“你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何不做俗修呢…浪费了,用你的身份,能许我一段佳缘才好。”
眼睛眨眨,酥麻至极。
第五茗扶额,边抽身,边窘迫退后,道:“我是散修,那两位是偶遇的道友,非是正真的同门,为姑娘促不成良缘。”
那女子脸色瞬变,淡淡嘟囔道:“哦…瞧出来了,你这袍子,是不如那两位道长身上半分好。”
扭着腰肢,绕过第五茗,她朝后面人堆走去。
须臾,又一位刚刚赶来的十三四岁小孩,兴高采烈道:“呀!齐府这告示近日起作用了?引来这么多道长,早知道就不去红枣山蹲了,同姐姐们一样来城门守着,指不定早早入道门了。”
语毕,他手扯衣袖,囫囵在鼻前一擦,带走了鼻翼上的两条“银龙”,呐吶道:“又耽误几天好日子,真是可惜。”
倏地,他朝第五茗拜了拜,立即冲向埭骰埭桡二人。
见状,第五茗蹙了蹙眉,半抬回礼的手,默默缩了回来。
这几人,倒是让她瞧清了,围上来的人,除了先前几人,大多数都穿着不太好。
他们行为举止都较为粗鲁,想来是一样,为了“攀附”点什么,跑到这里来的。
又寻了几人,闲聊了几句,她揖了揖,知他们对女道人没兴趣,穿过人群,继续向城中的会仙楼走去。
也是闲聊的那几句,让她抓住了重点,不曾料到,人还没到会仙楼,这消息倒是先问出了一二。
从他们的话中,第五茗大概拼凑出了三件事。
第一件,临安郡倚过水湖,辖地辽阔,繁茂盛华,闻名四海,商客文人层出不穷,以至于司命府写出的许多连续命数,都是落址在此处。
因而,生出了不少大家族。
齐府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那什么商人阮家,道门崔氏,所生之事实在离奇又合理,若不是她此刻不得闲,定是要去一探究竟。
第二件,便是齐府雷火后,家中无缘无故得了一个活死人。
第三件,是那活死人,自两位道长不道而别后,又开始大闹家中,齐府正张贴告示,重金聘请有能力的道长前去解困。
这段时日,临安郡来了不少道士。
不过,穿得如他们一样锦衣华服的,是少数,故此,此刻才生了城内人围观他们的景象。
趁着这一回热闹,男的是想见见道长的本事长什么样,女的想如那传说中的女子一样,嫁入道门,飞黄腾达,小孩则是来撞撞机遇,至于老人…他们是真来凑热闹的。
一位老汉,从埭骰埭桡那方走来,一边打量隗晎,一边走出人群,正好绕过第五茗和她的那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