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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七曜印计 ...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阮青瓷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的眼睛干涩发痛。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七点三十分,距离与沈墨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她翻身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生怕吵醒隔壁的林小满。昨晚的争执历历在目——林小满坚决反对这次会面,甚至威胁要报警;齐明虽然较为理性,但也忧心忡忡。最终她不得不妥协,答应让两位朋友在远处"接应"。

      阮青瓷从抽屉深处取出那块青瓷碎片,用软布小心包裹后放入背包夹层。碎片触手微温,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着。她犹豫了一下,又塞入一副手套和笔记本——万一需要记录什么。

      厨房里,她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自从昨天获得那种奇怪的能力后,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青瓷?"林小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摔了杯子。

      "你起这么早?"阮青瓷转身,看见林小满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根本没睡。"林小满打了个哈欠,拉开冰箱取出一盒牛奶,"我查了一晚上资料,关于那个'听瓷者'的传说。"

      阮青瓷心头一暖。林小满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总是用实际行动支持朋友。

      "发现什么了吗?"

      "不多。"林小满灌了口牛奶,"大部分是民间传说,说什么古代有些匠人能与瓷器'通灵',能通过触摸知道瓷器的'生平'。最有趣的是这个——"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明代《天工开物》里提到,景德镇曾有七位'瓷师',能'以手听瓷,以心观火'。据说他们手腕上都有特殊的青色印记,被称为'七曜纹'。"

      阮青瓷凑近看,图片上确实有一段模糊的文字和简笔画,画着七个人围着一座窑,每人手腕上都有个符号。

      "七曜...是指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她轻声问。

      "没错。"林小满点点头,"古代把这七个天体称为'七曜',认为它们对应着不同的力量。有趣的是,昨天你说沈墨手腕上也有个奇怪符号..."

      阮青瓷心跳加速。昨晚通过瓷片看到的画面中,七个人手腕上确实都有符号,包括她祖父。

      "小满,我必须去见他。"她坚定地说,"这不仅仅关乎我的能力,可能还与我家族的秘密有关。"

      林小满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劝不住你。但答应我,一有不对劲立刻发信号。我和齐明会在咖啡馆守着,手机保持畅通。"

      阮青瓷点点头,感激地拥抱了朋友。

      两小时后,阮青瓷站在静安寺地铁站7号出口,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背包带。六月的上海已经闷热不堪,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浅蓝牛仔裤,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十点整,一辆黑色奔驰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沈墨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简短地说,声音低沉。

      阮青瓷犹豫了一秒,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咖啡馆——林小满和齐明应该就在那里。她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皮革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沈墨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那个青色的符号——一个类似星辰的图案,中间有个小点,周围环绕着七条射线。

      "你的朋友们很尽责。"沈墨突然说,眼睛盯着后视镜,"但接下来的谈话,越少人知道越好。"

      阮青瓷心头一紧:"你看到他们了?"

      "职业习惯。"沈墨轻打方向盘,车子驶入车流,"我做古董这行,首先要学会观察。"

      车子穿过繁华的南京西路,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最终停在一栋老洋房前。洋房门口挂着块不起眼的铜牌:"墨韵斋·古董鉴定"。

      沈墨领着她穿过前厅——那里陈列着各式古董——径直来到后院一间茶室。茶室布置简朴,正中一张红木茶桌,墙上挂着几幅古画。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博古架,上面整齐摆放着数十件瓷器,从古朴的汉陶到精美的清瓷,时间跨度近两千年。

      "坐。"沈墨示意她在茶桌旁落座,自己则开始熟练地泡茶。热水冲入紫砂壶,龙井的清香立刻弥漫开来。

      阮青瓷的视线无法从博古架上移开。那些瓷器仿佛在向她"低语",虽然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那种呼唤感清晰可辨。

      "你带来了瓷片吗?"沈墨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阮青瓷从背包取出包裹着软布的碎片,小心放在桌上。沈墨没有立即去拿,而是凝视着它,眼神复杂。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

      "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宋代汝窑的碎片。"

      沈墨摇摇头:"不全是。这是'钥匙',是'听瓷者'传承的信物。"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符号,"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阮青瓷迟疑地伸出左手。沈墨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翻转过来。在她白皙的皮肤内侧,一个淡淡的青色符号正逐渐显现——与沈墨手腕上的类似,但中心是空心的,周围有六条射线。

      "果然。"沈墨长舒一口气,"第七位'听瓷者'终于出现了。"

      "这是什么意思?"阮青瓷抽回手,震惊地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符号。

      "七曜印记。"沈墨啜了口茶,"古代'听瓷者'组织的标记。每个人对应一颗'曜星',我是'辰星'(水星),而你..."他指向她手腕上的符号,"是'镇星'(土星),最后一位成员。"

      阮青瓷头脑一片混乱:"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血脉传承。"沈墨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听瓷者'的能力通常通过血缘传递。你的祖父是上一代'镇星',三十年前失踪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

      "祖父?"阮青瓷想起昨晚通过瓷片看到的画面,"他...也是'听瓷者'?"

      沈墨点点头:"七位'听瓷者'各自守护一种陶瓷技艺,你祖父负责的就是汝窑天青釉秘方。三十年前,在一次保护文物的行动中,他和其他三位成员突然失踪。剩下的三人一直在寻找新的传人。"

      他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青瓷小杯,放在阮青瓷面前:"触摸它,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阮青瓷深吸一口气,摘下手套,轻轻将手指放在杯沿。瞬间,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

      炽热的窑火,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正在调整火候,焦虑的情绪...突然,画面切换到一个黑暗的仓库,几个蒙面人正在装箱,瓷器被粗暴地塞进稻草中...然后是剧烈的震动,瓷器从高处坠落...

      "啊!"她猛地缩回手,额头渗出冷汗,"它...它被摔碎过!后来又被修复了!"

      沈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没错。这只南宋官窑杯上世纪被盗运出国,在运输途中受损,后来被爱国商人购回修复。你的能力很敏锐。"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青瓷声音发颤,"为什么我突然能'听'到这些?为什么是我?"

      "血祭唤醒。"沈墨指向那块瓷片,"当你的血液接触这块信物时,沉睡的能力被激活了。至于为什么是你..."他顿了顿,"因为你是阮家的传人,血脉中流淌着'听瓷'的天赋。只是现代人逐渐失去了了对这种能力的认知。"

      阮青瓷摩挲着手腕上的符号,思绪万千。父亲从未提起过这些,祖父在她出生前就失踪了...但那些童年时父亲讲的"匠人传说",那些关于瓷器"有灵性"的说法,突然都有了新的含义。

      "这个组织...到底做什么的?"她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沈墨的表情变得严肃:"'听瓷者'存在了上千年,最早可追溯到唐代。我们的使命是守护中国陶瓷文化的精髓——不仅是实物,更重要的是技艺和记忆。七位成员各有所长,通过能力辨识真伪,追踪失落的技艺,防止珍贵文物外流或被毁。"

      他拿出一部平板电脑,调出一张照片:"比如这件,上周在香港拍卖会出现的'北宋汝窑天青釉洗',成交价两亿港币。"

      阮青瓷凑近看,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这是赝品!"

      沈墨挑眉:"你怎么知道?只看照片就能判断?"

      "我不确定..."阮青瓷皱眉,"但看到它时,我的手腕突然刺痛,就像...就像在警告我。"

      "有趣。"沈墨若有所思,"通常我们需要亲手触摸才能辨别。看来你的能力比预期的更强。"他滑动屏幕,显示出另一组图片,"这个地下拍卖会背后有个组织,专门制作高仿古董,我们称他们为'碎瓷会'。"

      "碎瓷会?"

      "因为他们不惜毁坏真品来研究仿制技术。"沈墨的声音变冷,"过去十年,至少有二十件国宝级瓷器在他们手中被毁。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也在寻找'听瓷者'。"

      阮青瓷突然想起沈墨昨天的警告:"你说'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了...就是指这个组织?"

      "没错。"沈墨点头,"你的能力觉醒会产生某种'波动',他们能探测到。这就是为什么我急着见你——你需要学习保护自己。"

      他起身从书架取下一本古旧的线装书,翻开其中一页:"《陶说》中记载的'听瓷者'能力分为三层:'听形'——感知制作过程;'听意'——体会匠人情感;'听魂'——与器物深度共鸣。你现在处于第一层边缘。"

      "还有两层?"阮青瓷惊讶地问。

      "最高层的'听魂'者,据说能通过瓷器与古代匠人对话,甚至预见瓷器的未来。"沈墨合上书,"但这只是传说,现存'听瓷者'中没人达到这个境界。"

      他忽然严肃起来:"阮小姐,时间有限。'碎瓷会'正在寻找最后一位'听瓷者'——也就是你。一旦七曜齐聚,我们就能开启'七曜窑',复原失传的宋代秘色瓷配方。"

      "七曜窑?"

      "一座传说中的窑炉,据记载能烧制出超越人间之美的瓷器。"沈墨眼中闪过狂热,"但更重要的是,它守护着中国陶瓷最核心的秘密。'碎瓷会'想得到它,用于商业利益;而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它不被滥用。"

      阮青瓷头脑发胀,信息量太大难以消化。这一切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手腕上隐隐作痛的符号和那些真实的"听瓷"体验,又让她无法否认。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低声说。

      "当然。"沈墨递给她一张烫金名片,"这是我的正式联系方式。三天后有个私人鉴赏会,有几件疑似'碎瓷会'制作的赝品会出现,也许你能帮忙辨认。"他顿了顿,"带上你的朋友们也行,他们看起来很担心你。"

      阮青瓷惊讶地抬头。

      "门口的咖啡馆,靠窗位置。"沈墨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你的红发朋友已经往这边张望二十七次了,我猜她很快会冲进来'救人'。"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林小满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齐明。

      "时间到了!"林小满一把拉住阮青瓷的手,"我们该走了!"她警惕地瞪着沈墨,"你没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沈墨从容地站起身:"只是喝茶聊天。阮小姐很安全,随时可以离开。"

      阮青瓷站起身,小心地将瓷片收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考虑的。"

      沈墨微微颔首:"记住,三天后,晚上七点。"他压低声音,"来之前别碰任何来历不明的瓷器,尤其是那些让你手腕符号有反应的。"

      回程的出租车上,林小满不停地追问会面细节。阮青瓷选择性地透露了一些——关于"听瓷者"的传说,关于她祖父可能是其中一员——但隐去了"碎瓷会"的威胁和七曜窑的秘密。

      "所以这真的是某种超能力?"林小满兴奋地问,"太酷了!你能用这个做什么?鉴定古董?"

      "理论上...是的。"阮青瓷谨慎地回答。

      一直沉默的齐明突然开口:"青瓷,你手腕上那个符号是怎么回事?早上还没有的。"

      阮青瓷下意识捂住手腕:"沈墨说这是'听瓷者'的标记..."

      "让我看看。"齐明难得地坚持。阮青瓷无奈地伸出手,那个青色符号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七曜纹..."齐明低声说,"我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传说拥有这种印记的人能'通器物之灵'。"他严肃地看着阮青瓷,"但古籍也警告,这种能力会消耗使用者的'精气',过度使用可能导致...神形俱损。"

      车内一时沉默。阮青瓷想起"听瓷"后的疲惫感,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个沈墨还说了什么?"齐明追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他说...他也是'听瓷者'之一。"阮青瓷犹豫道,"他邀请我三天后参加一个鉴赏会,说能帮我更好地理解这个能力。"

      "别去。"齐明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他可能别有用心。"

      "我同意齐明的看法。"林小满难得地严肃起来,"这整件事太诡异了。青瓷,你应该离那个沈墨远点。"

      阮青瓷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内心挣扎。朋友们出于关心提出的警告不无道理,但那些通过瓷器看到的画面,手腕上真实的符号,还有沈墨提到的关于祖父的信息...这一切都让她无法简单地抽身而退。

      "我会小心的。"她最终说,"但有些答案,只有他能给我。"

      回到家,阮青瓷借口疲惫躲进房间。她从书架上取下祖父的老相册——这是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泛黄的照片中,年轻的祖父站在一座窑前,身边是几位陌生人。她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果然在祖父挽起的袖口处,隐约可见一个青色符号。

      "您到底隐瞒了什么..."她轻声问照片中微笑的祖父。

      窗外,夜色渐深。阮青瓷摩挲着手腕上的符号,思绪飘向三天后的鉴赏会。无论沈墨是敌是友,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她已经卷入了一场跨越千年的秘密战争,而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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