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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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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寒灯只记得自己颤抖着往危止怀里头拱。
然后,然后。
然后清音敲了门,再回神时他已与同样孤独的月亮一起,赏着家主透光的窗。
……
危止说完那话后,怀里那人动的更厉害,像小鸟一样一直撞向他的胸口,瞧他只顾着撞他,便悄悄把秋杀给融进了其魂魄当中。
保他无虞,止他恶念。
做完一切后他望着堪堪只到他下巴处的少年,柔了声哄着这不安的小鸟,直到清音敲了门,怀里那人才大梦初醒一样跌跌撞撞的飞走了。
也罢,也罢,来日方长。
“家主。”她一进来,就有一人擦着她的肩跑了出去,脚步踏出声音之大,就像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由好笑。
她合了门,走近发现家主也笑着。
“清音,我找你是为了西三公子之事。”
“我也想到了,那个......西袁,是不可能救我的。”
“我探了他的因果,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声音陡然增大,不由得红了脸,“我没杀死他呀!”
“我原是以为有人假扮西三公子,那如今看来是换了个魂魄。”
“那人……不是那个混蛋?”清音感觉一阵眩晕,“那我对他做的那些……”
剖丹,挖舌,削鼻……
即使那样,那人却还肯跑出来替她这个罄竹难书的罪人挡了那鞭子,那只能,只能是......
“逐曲,是你吧。”
“是那魂魄主人的名字吗,和你名字倒是相配。”危止见她快神志不清,掐了个安心诀,“不想说也不妨碍,明早我们一起下山寻他可好?”
“好!”
“早些休息还有。”顿了顿,“抱歉。
抱歉之前在镜中骗了你那么多。”
“家主,是我要说谢谢,天下血亲却相互疏远之事不胜枚举,我自始至终求的不是母爱。
只要一个肯真心待我之人。”她走到门处,又红着个脸转身,用手比了个手势,“哪怕就这一点点都够了。”
今夜注定漫长,有人枯坐月下,有人踌躇满志,有人把酒言欢,有人彻夜难眠。
太阳又升起了,天墟宫众人总是第一个看见,而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这样的太阳了。
危止起的早,他看见那些孩子们在最高的石头上举酒闹着,总是赖到三更才起的房楼之,此时却是最有激情的一个,他把酒抛向太阳,危止听见他说他在敬太阳,敬天墟。
太阳慢慢升起,越来越高,房楼之醉了酒,把酒杯一摔,叫嚷要跟太阳比一比谁强。
可怜问渠那孩子提着裙在后面追着跑。
上官氏那俩孩子不知道这嘀咕着什么,讲的愈发激烈,倒叫的对面的清音一阵脸红。
慈阳此时却意外的不在。
至于春生,危止目光去寻他,只见他正朝着走了过来,应是熬了夜,眼下淡淡乌黑,凉凉的桂花香把他给熏透了。
但也叫他放了心,那副模样不像是因为昨天那遭而吃了火。
“家主。”行至跟前,隋寒灯又黏糊着凑了过来。
危止把他推开了些,在对方还没发作前,召了秋杀出来。
那铁链化作了一把闪着流光的鞭。
“春生,收着罢。”
“好。”他把秋杀随意给扔进储物袋后,又凑到了对方胸前,“家主给的,弟子自是来者不拒。”
危止也不舍再伤了他心,也没推开他,只是纵着他一阵胡闹,二人隐在角落中,叫无一人发现。
远处脚步声渐近,青慈阳挂着泪痕跑了过来,远远的就闻见他身上带有焚香味。
放眼整个天墟宫,便只有酆都灯会燃着这种香。
那始终燃着灯,让那些逝去孩子的魂可以从酆都随时回家。
危止从黑暗中走出,他瞧着一个个的又蔫了,便把昨日那几只小兽给唤了出来。
说是小兽,可更像是团毛球,一出来就各找了个人,绕着那人转个不停,倒叫得他们又有了丝笑意。
“它们,可以寻已逝之人的神魂。”
青慈阳的眼泪又大颗大颗往下掉,绕着他的那颗粉色毛球瞧他哭了,用身体蹭着他的脸,一张脸可谓变得乱七八糟。
危止嘴角也擒着笑:“以后它们会带你们去寻那些孩子们的转世。”转头看向没有小兽的三人,“楼之,问渠,至于天墟宫就要靠着你们了。”
“放心交给我房楼之和小问渠吧,家主!”
“我放心,要走了,去跟那些孩子道个别吧,他们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那些人的身影愈发远了,隋寒灯静静走在危止身侧,瞧人群走了远:“那我去哪呢。”
摸了摸身旁那人的脑袋:“自是跟着我。”
原来……不是舍了他呀!
“家主!”
“我在。”
走着,走着,太阳升到了最高,一直隐在黑暗中的涂日显了形,笑着过来,拍了拍危止的肩。
折了朵花,朝着远处离去。
“要去哪?”
“没想好呢,再说吧!太虚镜我已经打通,不需要我就可以开了,江湖再会!”
“为什么要走?”
这下,他倒是停住了脚步。
“你说的,什么都该变一变了!”
他望着陪了他一路的挚友,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光亮中。
“家主,我们走罢!”房楼之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直到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后,危止抬手画符,转眼间,众人便到了一昏暗房间。
幽幽烛灯亮着,地上传送阵闪着鎏金的光。
他们推了门,阳光洒了进来,瞧见了与天墟宫别一无二的陈设。
“家主!我还以为要靠我们两个自己造房呢!”房楼之是最兴奋的一个,带着玉问渠跑了个没影。
“呜呜家主,您是为了我们呐!”青慈阳带着哭腔,但余光瞧见那粉球蓄势待发的模样,硬生生又憋住了没哭。
“从此阵而进,可直达酆都灯,除了这地,其余一切我都已经给移了过来。”他走出门去,望着远方,“此处乃是凡间乌茶地界的戈壁滩,最为辽阔又最是战乱多起之地。
王侯将相出兵谋地,乃是常事,不要多加干涉。
只是那些百姓,受的却是无妄之灾,能救就救。”
沙风四起,金戈铁马又在远处上演。
“自此之后再见不知何时,你们久未下凡,一路多加小心,我已在你们体内下了诀,若有不测,念我之命,不论万里,我都会来。
可都有想好,要去往何方?”
“凡间小巷,我从那种地方长大,以前呜呜,不提也罢!”青慈阳又抹着眼泪。
“我和妹妹还没想好呢,但我们打算一路向东走着,我们想回昆仑山再看看。”
“也不知现在当家之人是谁!是不是还要喊我们两个祖宗呐!
“还,还没有想好。”清音嗫嚅着。
“师妹!时间还长,那隋师弟你想好去哪了吗!”上官徽揽过清音的肩。
“家主身侧,便是我栖身之所。”
上官徽闻此又朝着清音耳中嘀咕着,后者的脸如清晨般又红了。
“你们时间是还很长,走罢,该起程了。”
清音挥手告别后,跑到了危止身旁,一阵风起,再睁眼,眼前是杂乱无章的树,满地都是风的残留。
这地方,他们都有曾来过。
“九华西氏?”
“是。”
“家主,为何来此?”他望向隋寒灯的眼,他应该还想问为什么要带着清音一道。
“那镜中最后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我那时都要被家主您给吓死了,哪还有旁的心思给匀出去!”
“倒叫你担心了。”危止说完后又概括了昨夜和清音的对话,末了,“春生,那西三公子,可有不对之处?”
“外界都传,西袁消失数年是为闭关,他也确实几年闭门不出。
我与他只打过一次照面,那时西华闭关,西袁慌着跑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言语混乱,如同不经世的稚童。”
“那就应是逐曲了!想不到,想不到……”
“春生,他在哪你可还记得?”
“东南角,不周阁。”
沿路荒凉,他们闯进多时,也没遇着一人。
若不是空气中有活人的气息,那就与废弃的宫室并无不同。
“到了,不周阁。”
高悬着的牌匾,结满了蛛网,依稀间才能看见不周阁三字。
清音自是等不下去了,一瞧见便冲了进去。
怕有意外,危止也赶忙跟上,隋寒灯自是紧随其后。
他瞧见这害羞的孩子,此刻急躁的推着一扇扇门,嘴里直念着逐曲。
“这边。”危止感受到此地只有一旁那最小的房间内,有着活人的气。
“逐曲!”门被踹开,角落里龟缩着一白发苍苍的老人,
长的确实像老去的西袁。
“是你吗,逐曲,我是清音,我是小番薯呀,理理我好不好。”清音扑了过去,瞧了对方干枯的唇,赶忙拿出了水和食物喂了过去。
对方有了些反应,悲伤的眼睛,望着清音。
带着解脱倒在了她怀里。
“逐曲,小土豆,你不要……不要逗我……”清音像成了一个儿童般,轻打着腿上那人。
“清音,这位应不是逐曲姑娘。”
“什么?”清音望了过去。
“这墙上又用指甲和血划出了些字,写着……
我乃狐族女,后为魔宫仆,知母遗言,亟寻阿姐。有幸,有幸,得逐曲相助,可叹,可叹世道不肯给予我任何,如令自知时日无多,故留绝笔,若蒙上天垂怜,愿有一日阿姐可知其遗言:阿母爱她。
吾姐,魔尊清音。”
#天墟宫伪骨茶话会
上官仪:“隋师弟与家主绝无可能,相伴不过一年,怎比得过青师兄千年的陪伴。”
上官徽:“师妹!你别听我姐的,你瞧那两人黏糊样!”说罢,指向阴影下的两人。
清音:“啊?师姐,我,我有个疑问,纵使隋师弟那般……你不伤心吗?”
上官徽:“师弟恶魂未除,自是无法自控,我姐姐在十八的时候作的恶比这多多了!哎呦,打我做甚!”
上官仪:“往日之事不可追,上官氏秘术可活死人,我和妹妹已经打算好了,要回去一趟。”
上官徽:“那术法只在本家可行,师妹,等我们带着他们回来再聚!”
清音红了脸,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