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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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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家主!”隋寒灯死死握住危止的手,那火只烧得了神魂,波及不了旁人。
“孩子,你……你过来。”
方才危止已全部想通,是,诚然清音恨西袁,所以要屠得他满家。
可她更多的是害怕,那么小的孩子被自小折磨,对那西袁自是以怕居多,从怕滋又生出了怨。
怨谁?只能怨西袁和她母亲,怨他的歹毒,怨她的冷心冷血。
怨恨招致孤独,孤独之人要寻求温暖,而爱是那种情况下能得到的唯一温暖,而不与外人接触的情况下,只能肖想血缘关系下的爱。
这孩子,想被爱执念远超过恨。
“娘……娘,我以为你都是骗我的,你从小就不要我……我,我才不敢信你……”清音哪还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原地轻跺脚,也不敢上前一步来,“娘,不要再抛下我了……”
“喂!你们!”生笙嫚挥出了她的鞭子,抽向了清音,后者也不躲不闪,任由着对方鞭笞,“我算是听懂了,你是踏着那么多人的尸骨来追求亲情啊!你们两个现在自我感动,就不恶心吗!不怕那些人来朝你们索命吗!
妖女!你现在任由我打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赎罪啊!”
“抱歉,你们就当我天生是个恶人吧。”
咻的,清音也自燃了神魂,她不会再让母亲丢下她了。
“春生,清音我们要回家了。”幸好他赌对了,他轻轻松开了对方紧握的手,眼神安抚着走到了生笙嫚面前,“虽然都是虚像,但还是抱歉,是我十年前来晚了。
若还能共处一世,在下必当带她前来赔罪。”
“蛇鼠一窝,演什么!”又是数不清的鞭子打在清音身上,都无所谓了,她慢慢拉回她母亲的手,紧紧抓着,已经全都无所谓了。
三人身体逐渐消失,如今执念已化,他们要回家了。
“跑什么!无论天涯海角,那些枉死的生灵都不会放过你们!”
“噗——”西袁不知道从哪又冒了出来,挡住了这一鞭。
“西三公子?是你吗!你竟然……”
镜像碎,那个虚无只处于幻想中的世界结束了,他们再也无法得知生笙嫚未完的话。
“家主!”身旁的、等着他的人叽叽喳喳的涌了上来。
“你们这些孩子,聒噪!”涂日施了个让人闭嘴的法,“还算守信。
接下来的烂摊子……”眼神瞥向了隋寒灯。
“春生是又闯了什么祸,还有你们几个落的一身伤又是怎了。”
隋寒灯不做声了,这倒是出乎了危止的意料,他还以为他会哭着求他原谅。
他不做声了,其他几人闹了起来。
拼拼凑凑才知这几个孩子,都在镜中穿到被清音屠戮的仙门中,一睁眼就被傀儡丝打个正着。
“抱……抱歉。”所有人声音戛然而止。
“师妹没事的!我们都经历过这事,等会让辜师兄讲给你听他的事,他也是魔尊呢!”
“你们没准还能比比呢,家主,您觉得他们二人谁更凶悍呀!”
“有什么好比的,人都死了。”蜉蝣听不懂人话,它们只知道,刚刚陪它们一起闹着的人,都不肯陪它们玩了。
“青龙,辜恕己怎么死的。”
隋寒灯终于动了,他跪倒在地上,头像钻进腿间,远瞧着倒像是蜷缩的一团。
“为什么。”
因为以为家主不要他了,因为嫉妒那些人陪了家主悠悠岁月。
不能说,不能叫家主瞧出他的一点心思。
“你不说,那青龙你说!”
“危止,我可没惹你吧,怎还叫我这名。唉唉,你还要打我不成,我说就是了!”
“不过要先纠正一点。
是除了这的人,其他都死光了。”
隋寒灯彻底闭上了眼。
“呜呜呜救不活了吗?”青慈阳第一个打破安静,“为什么啊寒灯……”
只有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回应着他。
隋寒灯连抓住危止衣襟的胆子都没有,他等着他的审判。
“那姑娘呢?”
“活着,我去的时候,这崽子正要杀她。”
“青龙。”
涂日看着他覆着白绫的眼,等着他的下文。
“走吧。”
“去哪?”
“回家。”
“然后呢?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放以前你肯定要……”
“都说是以前了。”
危止劈出裂缝,涂日嘴里嚷嚷着先行一步踏出。
他望向身后他最后几个啜泣的孩子,伸手:“死是起点,是扔掉满身罪孽的起点。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我们不是永别,谁会知道之后擦身而过之人,不会是他们的转世。”
青慈阳一把抹了眼泪:“家主!我,我想去凡间!”
“呜呜家主我也要去。”
“我也要!”
“你们都要啊,那我守着家。”
“好。”天墟宫林立于九天之上,离太阳最近,这些孩子已经在太阳身边待了太久了,“我们离尘世近点吧。
那我们现在回家,给你们办个壮行宴。”
“好,回家!”
他们簇拥着,推着,闹着,嚷着回了家。
“隋寒灯。”危止望着从头到尾都跪在地上的那人,“回家吧。”
“家主,您,您别这样!打我骂我,怎么样都好!”隋寒灯跪着爬到了危止脚边,想抓住衣角,却也是不敢,只一个劲的念着家主。
“过往之人不可追,来日方长。”叹息,这是他纵出来的孽,“回家吧。”
转身朝着裂缝中而去。
“家主!”危止后背被人抱了个满怀。
隋寒灯蹭着磨着,恨不得把整个身体融进对方骨血中。
“好了,走罢。”
整个天墟宫都被打扫的干净,空气里的血腥味被桂花香给埋了彻底。
涂日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危止望着一双双眼睛:“天墟宫成立千年有余,本是我给身怀伪骨之人造的一隅天地。”顿了顿,“这地离太阳太近,离尘世太远。
我想变一下了,找个地,立个门派,立个容纳天下生灵的门派。”
“啊!我以前是宗主,问渠,我同陪你留下来!”
“好,我们一起大庇天下生灵。”
几个活了百年的人,又似有了少年朝气一样喋喋不休着。
“家主,那年的事……真的没事了吗?”青慈阳陪着危止最久,这天墟宫曾经也落到凡世中,就那几年,一切天翻地覆。
“慈阳,你们已经不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了。”
“清音,春生晚些来找我。”瞧那些人正讨论的忘我,悄悄的走了。
那三人瞧着桂花掉落,瞧着他走。
屋内昏暗,一口积压着的血喷到了地板上。
怎么可能不气不恨。
他扯的那些鬼话,通篇荒唐。
整个天墟宫都是身怀伪骨之人,找到加以度化是他千年来做的唯一之事。
伪骨之人,转世又轮回,永远心怀着恶念,但也只靠着恶念而活!
危止度化后其恶念消散,也再没有转世一说。
他们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隋寒灯……
我纵出来的孽,我自己来还!
漆黑的房间,只有一簇鬼火燃着,地板被画漫血红的咒,危止倒在符咒中心,全身被刀割出同样的咒,鸟雀在外琢着禁闭的窗,隐约还有着那些孩子闹着的声音。
那些孩子的死回天乏术,可他非人。
他危止是由天地所孕的善骨明曦,与恶骨沉渊化为天地共主凤凰吾悟。
他是神,活了千年的神,统治了四海八荒的神。
身上流出的血,浸到了地板上,发出了阴暗的,干枯的血一般的光。
白绫上两个血洞,如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危止自问,他真的是神吗,或许曾经是。
他刚出世,一腔热血,瞧见悲苦之人便自损神魂去硬改因果。
神魂受损,他一时彻底沦为不死不灭的凡人。
因为不死不灭,骨肉会再生,他被人分吃着,那些人饮血吃肉,他看见他救助的老汉也在其中。
他是善骨,只有一腔善念。然而,然而。
“危止,别想了!”险些走火入魔,“我这如今又算的什么,春生这辈子造的孽多了去了!
苍梧林氏满门,还是其他什么不知道的冤魂……有些我甚至替他善了后,只有这些孩子我……
我肯心甘情愿的救,神没有私心,我早就不是神了……”
光暗了下去,一副铁链和几个沉睡着的小兽躺在中央。
“成了……”
他倚在床边,大汗淋漓,挥手间房间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新火代替鬼火,窗户被拉开,带着桂花香气的风闯了进来,鸟雀也顺着风叽叽喳喳的飞到了屋内。
隋寒灯一直在屋外徘徊着,方才家主一走便跟了上去,可刚刚家主应是不愿见他,他再怎么敲门哭喊也无动于衷。
现下,窗开了,鸟进了,他也马上跟上去敲向了门:“家主,家主,弟子来了。”
危止施了个净身的法后,拿起地上的锁链,开了门。
隋寒灯见门开了,欣喜不盛,又跟个鸟雀一样喊着家主家主的。
但眼一撇,看到了拿着的锁链,刚刚红涨的脸庞唰的白了。
危止见自己最怜惜的孩子白了脸,忙解释:“非对你有伤害,这锁链唤作秋杀,与春生剑同源,我不在时这链会替我保护你的。”
隋寒灯听着这哄人的语气,心头暖暖的,扑到对方怀里,嗅着淡淡的桂花香:“家主,家主!”
他有太多话想说,他想说“谢谢”,想说“家主,我以后保护你”,想说“我爱你”。
可最后,最后说出口的只有家主二字。
“春生,这链……”他怕伤到寒灯的心,,轻抚着胸口毛茸茸的脑袋,他一直知道他向来是最敏感的,“还能控制你的恶行。”
刚刚飞进屋中的两只鸟雀在阴暗角落处缠斗,一只啄死一只。
热闹过后,除了桂花飘香,就只剩一倒在血泊中的鸟了。
#天墟宫伪骨茶话会
青慈阳:“呜呜我一定要跟着家主一起!”
上官仪:“不接受,家主肯定要跟隋师弟一起。”
上官徽:“青师兄,别听姐姐的。”
角落里
玉问渠:“房师兄,我们就要一起管理整个天墟宫了唉,我好久没下去过了,也从来不知道这些该怎么做,要……要仰仗师兄了!”
房楼之:“放心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