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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出山 ...

  •   这是她们第一次面对面。

      “那可太打扰了。”

      程锁锈瞥她一眼,回头继续写手上的数学题步骤,语气里带笑:“先是酒店送果盘,然后是不请自来,你在北城还真是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啊。”

      “彼此彼此,毕竟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嘛。”安思畅抱着手,很悠闲地走进,“反正日后在北城抬头不见低头见,都会是老熟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听说陆老板……”

      话一顿。

      因为她看清了病床上的陆巡。

      病床上横架了张桌子,上面放有陆巡的笔记本电脑及平板。
      他现在虽身穿病号服,左手上打着点滴,但工作不误,听见她停顿后懒懒地抬起眼来,看她0.5秒,而后目光收回,继续干自己手头的事。

      黑发垂着,但额前那部分像是被他给往上捋过几次,恰到好处,不显得憔悴,也不显得颓靡,露出一张不亚于男明星但更疏冷的脸。

      安思畅听说过程锁锈“搭档”的来历,港城大佬陆启耀的第七个儿子,可她怎么想也没想过本人是这个模样。

      不是,这么副模样,还出来拼死拼活地捧程锁锈,图什么?

      她不免愤恨地低头盯程锁锈看。

      这张脸真这么迷惑人?

      因为她说的话戛然而止,程锁锈刚写完一道数学计算,搁了笔,抬起头看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安思畅笑了笑:“没想到你男人这么年轻,我看着都不免有点喜欢了。”

      “哦?”

      程锁锈饶有兴趣地看看她,又看看陆巡。

      陆巡面无表情,专注眼前的事,眼神没给安思畅半分:“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我们要请人送客了。”

      安思畅并不在意,上前一步靠近他,完全无视一旁的程锁锈:“陆老板看起来挺成熟,怎么开个玩笑就这么激动?”

      陆巡一笑:“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你这样只让我觉得挺轻浮,并且——北城没男人了。”

      “……”

      “怎么了?”程锁锈一脸无辜地仰头看她,“戳到你痛处了?”

      “…………”

      安思畅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在程锁锈身边坐下。又看到程锁锈在做数学题,扑哧一笑:“我都忘了,大小姐在南城一直读国际学校吧?文化底蕴不足一时半会可不好补。”

      程锁锈合起那本习题,就差将封面怼到她脸上去:“10岁发烧把你眼也烧瞎了?这是数学,和文化底蕴有什么关系?”

      “数学?”安思畅一脸担忧,“那更需要脑子了。”

      程锁锈放回题本继续写写画画,问她:“你刚进来时想说什么?你听说我男人怎么了?”

      听到“我男人”这称呼,陆巡与安思畅皆看她一眼。

      程锁锈不以为意地继续按动笔,“咔哒”、“咔哒”地响,双眼一瞬不瞬地盯安思畅。

      “我是听说,”安思畅挺直了身板,特像外国经典动画片里的贵妇狗,脸上又恢复刚入这病房时的傲慢,“其实也不用听说,陆老板这不都已经躺在这儿了吗?”
      “你们费劲地去请魏仕明,可陆大老板——这里不是南城,更不是港城,没有你的好daddy。”

      陆巡冷冷说:“自己滚还是我找人请你滚?”

      程锁锈搁了笔起身:“走吧,我送你出去,我看你今天也是太闲了。”

      安思畅冷哼一声:“不用送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那陆老板好好休养吧。”

      这时有位护士来到门口:“陆先生,陈先生带了另一位先生来找您。”

      “请他进。”

      安思畅从包里摸出口罩,戴上,一张脸被遮去大半,正准备走,陆巡又问:“带的另一位是谁?”

      他们这行人里,似乎再没有能被称呼为“先生”的人。

      护士有些不确定:“似乎姓魏。”

      她觉得眼熟,可她挺年轻,魏仕明也隐退近二十年,她便一时没想出对方是谁,更没料想到影坛中会起怎样的风云变幻,只是安思畅的手不自觉颤抖。

      程锁锈微笑着看她,很想说:安小姐,不是什么事都非需要一位好daddy不可,或非需要一位好叔父不可。

      可一切尚没有定论,魏仕明只是来探望而已,狠话不敢说太早,怕打自己脸,程锁锈目送安思畅离开了。

      一出病房,安思畅又将冷帽戴上,狠往下拉,这才有了种孤身入虎穴的不安感。

      还是在走廊尽头与Hugo、魏仕明二人碰面。两人谈笑自若,魏仕明红光满面,身后跟着一人提了一大箱东西,没有叔父撑腰的安思畅在这两位声名赫赫的前辈面前像个新兵蛋子。

      她还担心自己被认出,可交错而过时,她仿佛只是一段空气。

      Hugo与魏仕明进了屋,身后的人将一箱东西放下,陆巡挺有兴趣地瞧一眼:“魏老怎么还带了东西?”

      魏仕明笑呵呵地上前:“这不是心里有愧,没想到陆少爷其实并不很能喝酒,唉,我这颗心哪……带的都是些养胃的东西,说实话,我这几年胃也不大好。”

      “那魏老以后也少喝吧。”

      “嘿,那怎么行!”

      一屋人笑起来,魏仕明果然没提电影的事。

      以退为进,魏仕明临走前,他们也只字不提请他出山,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魏仕明果然有些犹豫,开口:“关于作品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一屋人安静。

      “喔,好。”Hugo正要送他出去,搂住他肩,“这算是个好消息?”

      魏仕明感怀地笑:“说实话,上回晚宴上的场景就像当年《万花错》里的片段,总在我脑海中不断重现……可《万花错》、高曼都留在那个年代了,时时刻刻提醒我往事已去。”
      “你们真聪明,用这种方式激得我整夜整夜不能寐……因为我真的很倦于再为一些没有希望的事而奔波。可你们又让我亲眼见到了自己作品中的华光,所以我觉得,如果我再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你们是懂的,也一定能帮我实现。”

      “那是当然!”Hugo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过老魏,你得先回去好好考虑,定下来了,我们再详谈。”

      他揽着魏仕明离开,程锁锈惊奇地看一眼床上的陆巡。

      他则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你说他之所以答应,是不是还有我爸的原因在?”

      “怎么会?”在程锁锈看来,这二者八竿子打不着。

      “我爸对我算重视。”他缓缓道,“当初我出车祸,他倾尽全力来保我这条腿。现在我为这事而把胃喝坏,虽说不算什么大事,但魏仕明会不会也对他的声名有几分忌惮,怕我爸去找他的事不让他安享晚年?”

      “你想太多了。”

      程锁锈正想安慰他,如魏仕明所说,主要原因肯定是他们对他有所触动,可陆巡感慨道:“如果真有这方面原因,有这样的爸也挺好。”

      “……”

      “行吧。”

      *

      陆巡出院后的几天,仍要吃药,魏仕明递上剧本。

      但他说:“现在的影坛发展太快,百花齐放,我这作品虽然打磨了很久,却越磨越觉得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没关系。”陆巡说,“与众不同或许就是它的亮点,我们再一起敲一敲细节。”

      “但有个要求。”魏仕明语气严肃,“我要这部电影的完全决断权。”

      陆巡想了一下:“可以。”

      于是魏仕明的第一个要求是:在这部电影预计五个月的拍摄期内,陆巡不能和程锁锈见面。

      陆巡听了很惊讶,但没有问,因为他心里清楚是为什么。

      想明白就挺平静,魏仕明说:“没办法,陆少爷,我这个人看人太准,知道你们两个的感情不一般,否则你不会为了请我出山而把自己喝成这样。我又对我的作品苛刻到近乎变态的程度,所以我要求,女主演必须完全沉浸在我作品的世界里,你来探望程锁锈,无论什么频率,都一定会对她的心境产生影响。”

      以为陆巡会反驳,他继续说:“我听Hugo介绍过程锁锈学表演的经历,张椿意这个人我有听说,所以我相信程锁锈的能力,但我一定要让她在这段时间内完完全全地与我的角色合二为一。”

      “你们实在忍不住可以线上聊聊天。”

      陆巡笑了,因为他并没有想反驳。

      “好,那我和她说。”

      虽然不大情愿,但程锁锈理解。

      她看了剧本,影片名为《破剑华》,是一段以唐朝为主要参考的架空历史,朝代称为“亓”,故事围绕女主——亓元帝唯一的女儿,摇丹公主李重华展开。

      李重华的母亲是西域人,有着惊世绝伦的美貌,被亓元帝掳入宫中,生下李重华,但在李重华五岁那年被亓元帝赐死。

      李重华记恨生父,同时也继承了生母的容貌,美艳异常。为求自保,她自请出宫,住入道观,渐渐被世人所淡忘。

      14岁时,她结识了误入道观的江湖少年薛由锦,两人暗生情愫,薛由锦将师父传授的剑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但薛由锦属于反朝庭的江湖组织——观鹤台。

      与此同时,李重华的叔父——渡王也常来道观中探望。

      渡王比她年长十余岁,传闻他曾爱慕她母亲而不得,现在又对她产生了不伦的情感。随亓元帝老去,皇子各个无能,他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

      李重华为了弑父,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异性之间周旋,一边破解当年母亲被杀的疑云,一边与二人共同谋划造反。
      两条线错综复杂,同时进行,她参与二人的计划,也将二人的谋反日期定在同一天——她父亲的六十寿辰日。

      临近日期,她自请入宫,为父皇贺寿。宴上渡王兵变,观鹤台也已潜入宫中,展开刺杀。这是影片的高潮部分,一时间局面扑朔迷离,最后亓元帝、渡王、李重华与薛由锦四人在殿中对峙。

      渡王称自己在道观中安有眼线,清楚李重华与薛由锦之间的全部,揭露薛由锦前朝遗孤的身份,称他为李重华做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命李重华亲手杀掉薛由锦以表忠心。

      观鹤台根本不足以与渡王抗衡,如今已是宫中困兽,李重华于是将薛由锦刺死。

      而后收剑,退至渡王身后,二人同时看向亓元帝。但李重华突然抬手,从袖中射出暗器,正中渡王后脑,给了他致命一击。

      这招还是薛由锦教她的。

      渡王的兵卫没有退路,只能继续拥护李重华,助她亲手杀掉亓元帝,而后登基继位。

      最后这一幕非常妙。

      在魏仕明的构思里,李重华登基时是一段长镜头。
      在这段镜头中,她首先是她自己;但在金色日光的照耀下,她的脸很像她母亲入宫时;之后镜头拉到身后,自下而上,显得她高大,于是她黄袍加身的背影酷似亓元帝;再走入阴影,拉面部特写,她沉冷决绝的表情像薛由锦;最后在龙椅上坐定的一刻,她的仪态像极了渡王。

      程锁锈完全沉浸在剧本中无法自拔。

      给陆巡竖了个大拇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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