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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现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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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三更司内。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洁白的床褥上。
伶舟尘的睫毛颤了颤,脑子疼的厉害。
一些太过久远的,不知被她遗忘了多少年的记忆,在这一梦间清晰浮现,回归于脑海中。
身旁有人在讲话,听起来是温孤惜的声音,还有其他的不熟悉的声音。
伶舟尘睁开眼睛,望着屋顶,眼中有些茫然。
“她醒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身着束袖青袍的女子提醒道。
温孤惜转过了身,坐在她的旁边,道:“你...感觉怎么样?”
伶舟尘凝眸看向温孤惜有好一会儿,道:“我这是怎么了?”
青袍女子道:“你使用法力过度,身体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伶舟尘“啊”了一声,温孤惜眉头紧锁,语气生硬道:“没有那个实力了就不要逞强,那一剑理应让我出。”
“等等等等,火落秋,哦不,落枫书院那边怎么样了?”伶舟尘比较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温孤惜道:“谢观棋身死,尸体被天界收回,此事定为豢养怨灵,诱导自戕结尾,知韫真君善后,将事情禀告于天帝,其它的事由天界处理。”
具体怎么个处理法也不是她们能决定的,伶舟尘叹了一口气,撑着胳膊就要起来,冷不防滑了一下,无力躺回到床上。
温孤惜啧了一声,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弱了?”
伶舟尘有气无力道:“我都受伤了你还要挖苦我吗?还有,这谁啊?”
青袍女子的头发很奇怪,半边墨发,半边白发,像是染的,伶舟尘感叹,这人怎么染了个阴阳头,女子把玩着手中的红色念珠串,面具之下不知是何表情。
温孤惜介绍道:“这是三更司司主,风禾起,是她赶来支援我们的,不然那么多怨气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回。”
伶舟尘倏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老板啊,她连忙道:“老板你好,谢谢老板!”
风禾起道:“不用谢,我的加班费从你薪资里扣。”
伶舟尘:“......”
死扒皮。
风禾起手腕绕动,念珠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白皙的胳膊上,她凑上前,道:“早闻流光战神大名,今日百闻不如一见。”
什么百闻不如一见,她现在这个鬼样子有什么好见的,伶舟尘道:“老板说笑了,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我现在只是个打工仔。”
“也是,现在的你只有两百岁。”
一时间,空气突然静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伶舟尘心想她怕是要询问自己的信息为什么对不上了的事情了。
谁知,风禾起轻笑一声,道:“这归初印,还真是神奇。”
伶舟尘的面色一变,眼眸中是说不清的深意,语气平淡而冷道:“你怎么知道?”
“温孤也知道了啊,刚才我们给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胸......”
伶舟尘抬眉:“?”
“......前的印记。”
说话不要乱断句啊喂。
风禾起:“一个类似于六芒星形状的金色印记。”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归初印?”
“我见多识广,自然知道。”风禾起站起了身,在房间踱步,道:“古有神地日月顶,内有万法千机归初钟,传闻,归初钟一旦被敲响,时光倒转,万物回溯本样,又有说法,一瞬之间,世界重铸,生灵不复存在。”
“由于太过危险和强大,此神器被视为最高机密,日月顶也成了禁地,天帝不许任何人进去,更不许敲钟,当然,这么多年来,也有不知好歹的人违背命令去敲过,但迄今为止,没有人能敲响归初钟。”
“其中,就有你吧,伶舟尘。”
一片静默,良久,伶舟尘道:“是,还有呢?”
风禾起摇了摇头,声音俏俏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啦!我也是猜测的,毕竟你身上有归初印,这玩意儿只有敲钟的人才有,想来你受到了反噬。”
她说的确实不错,伶舟尘一直盯着她,试图看穿她的面具。
当年遭受归初钟反噬,她本来应该身死,机缘巧合下,这归初印产生了作用,将她回溯,重塑肉骨,获得了新生,而这印记也久久不消失,一直留在她胸口。
更奇怪的是,这印记一共划为了七个区域,其中有一块半边泛着白光,两百年间似乎在生长,但是非常非常缓慢。
伶舟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敲归初钟吗?”
风禾起笑了笑:“人人都有一段不想说的过往,我何必追问。”
温孤惜听了半晌,这才发声道:“这反噬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伶舟尘摇头:“不知道。”
温孤惜严肃道:“你现在的力量,只有曾经巅峰期的百分之十,甚至不到。”
伶舟尘耸了耸肩,道:“没办法啦,毕竟重来了嘛。”
现在仙网运行,关于日月顶,归初钟的事全都被清空记录了,就是防止再有人去敲钟,现在能知道归初钟的人,大多都是旧时代的人了。
风禾起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行了,好生休息着吧,明天继续上班。”
伶舟尘有苦说不出,道:“啊?这次没有病假了吗?”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她毫不留情地说完这句话,推开门走了,房间里就剩下温孤惜和伶舟尘两人了。
气氛有些尴尬,温孤惜瞥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眼睛,道:“没什么事我也走了。”
伶舟尘:“等等,那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归初印的原因,我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情?”温孤惜转身道。
伶舟尘:“你还记得我们在棠溪府上的日子吗?”
温孤惜摇头:“不记得。”
她知道有那么一段时光存在,可棠溪府灭门那日,她与伶舟尘的头部都受到了重击,失去了很多记忆,加入火落秋后,两人只记得棠溪澈了。
伶舟尘有些恍惚,道:“棠溪叔叔,青落仙子,春莺......”
温孤惜眸子很是平静,突兀道:“我连爹和娘都不记得了。”
伶舟尘哑口无言,默默垂下眼眸。
风吹起两人鬓边的发丝,挠的人一阵不舒服,温孤惜又道:“都一千多年了,没什么好记的。”
是的,这一千年,不知是多少次四季更迭和日月交换,她们经历的事情一个又一个,有些记忆也渐渐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伶舟尘语气淡淡的,却有万千思绪,道:“谢观棋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温孤惜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看待,在火落秋时,他好像心悦于棠溪澈,你我都有愧于她,谢观棋恨我们,也不无道理。”
伶舟尘捋了捋乱飞的发丝,重新躺回床上,道:“嗯,我累了,要睡觉了。”
温孤惜静静望了她几秒,随后带好门离开。
虽说两人之前吵破了脸不欢而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了许多年的原因,那些恨啊怨啊吵啊的东西都渐渐地变淡了。
如今,她们没有再讨论那些事,关系说不上有多好,倒也没有那么差了。
就这样吧,伶舟尘将被褥拉到脸上,想好好再睡一觉。
突然间,伶舟尘发现了什么,顿时慌了起来。
她的玉盘呢?
伶舟尘顾不得伤,跳起来翻找着玉盘,她们不会没把它捡起来吧?
没有。
得,又得重新买一个。
天界的夜色与人间并无差别,只是离星月更近了一些,伶舟尘赶忙跑到玉盘维修店,挑了半天,选了个性价比最高的玉盘。
老板笑道:“是你啊,终于舍得换玉盘了啊。”
伶舟尘道:“丢了,没办法。”
老板感叹:“那是可惜。”
伶舟尘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来一百仙元的灵料。”
老板唏嘘道:“嚯,小姑娘现在这么有钱啊,在哪儿工作呢?”
伶舟尘言简意赅:“天企。”
“了不起了不起,哪个天企啊?”
“秘密。”
老板一听,轻笑摇头,估计以为她是好面子随意胡诌的,道:“无论做什么,都要踏踏实实的。”
伶舟尘觉得他有点话多,接过灵料和玉盘后就走出了店。
她将灵料高高抛起,若不是那天给且慢喂了点灵料,恐怕刺向谢观棋时它就已经断了,这次回去要好好养养。
第二天,继续痛苦地上班。
伶舟尘正用抹布擦拭着书柜,虞露兴高采烈地在她旁边绕来绕去,道:“听说这次任务,司主出现了?”
“是啊,还把她加班费算在我的薪资里了。”伶舟尘无力道。
虞露尴尬地笑了笑,道:“哎呀,司主也真是的,怎么欺负新人呢。”
伶舟尘冷哼道:“出一次任务受一次伤,等干完这个月我就不干了。”
虞露忙道:“别啊小尘,我还挺想和你一起上班的,你走了我怎么办?”
伶舟尘故作无奈,摇摇头道:“没办法了,露姐,你的花茶只能自己买了。”
“你别走别走,以后不要你给我买花茶了,我给你带花茶,好不容易有个搭子,你走了我多孤单啊。”虞露抱着她的手晃道。
伶舟尘勉为其难道:“那我后期再考虑考虑吧。”
自那以后,虞露还真的天天给她买花茶,伶舟尘白天干干活还能喝喝花茶,很是受用。
已经很久没有学习了,等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伶舟尘便开始一顿猛学,为了离开三更司,为了更好的明天,她必须考走。
灯火跳跃,人影悠长。
空中只有笔尖在纸上书写的唰唰声,突然,一个声音冷不防地响起,道:“好刻苦啊。”
伶舟尘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柴飞意,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柴飞意道:“是你太投入了。你在看什么?我瞧瞧,嗯,核桃十三?”
“他课讲的还不错”,伶舟尘将玉盘翻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又有任务了吧?”
柴飞意笑着拉过凳子,坐好道:“我就不能和你聊聊天?”
“聊什么?涨工资了?”
柴飞意惋惜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上次的任务居然会有怨灵,还那么强大。”
伶舟尘道:“所以,你们查出来那谢观棋为什么要养怨灵了吗?”
柴飞意道:“天界公务那边判断为他心理扭曲。”
伶舟尘不屑道:“什么问题都让精神病这三个字一带而过。”
她语气似乎不满,柴飞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你这次和温孤配合的不错,有件事我便跟你讲一下,人界的青铜书屋由温孤执掌,你要不要去下界和她一起共事?”
伶舟尘道:“不要,虞露她舍不得我。”
柴飞意笑了:“真是因为这个?”
伶舟尘不语,柴飞意又道:“你之前不是想在下界备考吗?所以我就这么提了一嘴,别太在意。”
见她依旧不说话,柴飞意只好道:“你自己考虑考虑,休息吧,我走了。”
伶舟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