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鱼》灼枝意

4、第 4 章

　　他们瞒着宋行，晚上宋绾办理了出院带着宋行回家。
　　宋绾整个人都不太好，强撑着身体做好了晚饭。宋行倒是很有胃口的吃了很多。
　　他一直盯着宋行看，明明很健康的啊…
　　晚上宋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宋绾躺在他的腿上。
　　抬头盯着他，又突然转过头不去看他。
　　宋行也无心去看综艺，他觉得宋绾整个下午都不正常。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啦小朋友，遇到什么事情了？”
　　宋绾埋的更深闷闷的说“没事。”
　　宋行肯定是不信，捏了捏他的脖领让他起来。
　　只见宋绾双目发红，盯着宋行看了半晌起身去了阳台吸烟。
　　宋行跟在他身后抱着他“小哑巴。”
　　他松开抱着宋绾后背的手，走到他的旁边去。
　　接过宋绾手中的烟点燃“你记得吗，我第一次看到你抽烟的时候。”
　　宋绾深吸了一口开口道“记得，你罚我在墙角站了两个小时，我当时上初中混球一样对你大吼。”
　　“你当时想打我，还是没舍得。”
　　宋绾捏了捏宋行的手。
　　“你长大了，宋绾。”
　　宋行拉过宋绾的胳膊，捏紧了手中的香烟，点燃的香烟还冒着点点红光，直到落在宋绾的手臂上才熄灭。
　　宋绾则是面不改色的任由他这么做。
　　“疼吗。”宋行开口问道，像是关切的话语却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疼。”宋绾回答的从容，甚至是带着几分笑意。
　　“你知道为什么吗？”宋行眉头微皱。
　　“我不知道，哥哥。”
　　宋行替他擦去手臂上的烟灰，但动作并不轻柔，导致血液从伤口冒出，和他平时温柔平易的性格完全不沾边。
　　“我说没说过不喜欢你有事情瞒着我。”
　　漆黑的夜空有星星点点的白墨，地上也时不时有几只蝉在低鸣。
　　聒噪。
　　“抱歉。”
　　宋绾转身在宋行脸上落下轻轻一吻，便独自离开去处理伤口。
　　宋行在阳台点燃了另一根烟吸着。他在反思自己，如果自己再强硬一些宋绾也能长个教训，这小破孩落下一句抱歉就走是什么意思？？
　　等他从阳台出来时正好对上处理好伤口的宋绾。
　　被烟烫过的手臂只简单的贴着一个创口贴。
　　两人对视一眼无言。墙上钟表的滴答声倒数着最后的时刻。
　　“晚上我能不去次卧睡吗？”宋绾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道。
　　宋行将剩下的半包烟扔到桌面上靠近他“那你想去哪里睡？你说出来我就答应你。”
　　宋绾向前一步埋在他的颈窝“哥哥。”
　　宋行拍了拍他的背“你什么实话都不跟我说还这么黏人。”
　　宋绾轻轻舔舐着他的脖颈“你想知道什么。”
　　他捏了捏宋绾的手臂时刻让他疼痛保持清醒。
　　“医生说我只是贫血，是真的吗？”
　　宋绾含着宋行的耳垂，出声道“不是。”
　　宋绾湿热的呼气打在宋行的颈窝，他有些痒的推了推宋绾。
　　“我要死了是吗？”
　　宋绾愣了两秒，长久的叹息。
　　墙上的时钟一直滴答作响，像是时刻警戒着他们在时间长河中逃窜。
　　“是。”
　　宋行则是如释重负的抱住了宋绾“还能陪你多久？”
　　“我不知道。”
　　宋绾的声音颤抖，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眼泪打湿了宋行的肩膀。
　　“哭什么呀宝宝。”
　　“看到你的眼睛我总是忍不住的想哭。”
　　“我死了你不就不会哭了吗？”
　　“你不要丢下我”
　　“你是小孩子吗，还要我哄？”
　　他抱着宋绾，像小时候一样，在医院见到父母的尸体时抱着哭泣的宋绾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要走的是宋行，他以后也在无法陪在宋绾的身边接受其他的生死了。
　　“你怕死吗宋绾？”
　　“我怕。”
　　我更怕死亡带走我的爱人。
　　“我还能陪你多久？”
　　“我不知道。”
　　宋行轻轻的叹了口气，“困了。”
　　宋绾一夜难眠，宋行在他怀里睡的倒是挺香，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他的情绪。
　　事情过了就彻底抽离出来，理智，冷血。
　　怎样形容才算贴切呢。
　　宋绾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他和宋行在一起生活时的事情。
　　宋行不会煮饭，他当时也很小，还没有灶台高，家里灯泡坏了，两个人举着手电筒泡面，宋行有些怕黑，整个人一直在抖，还一边哆哆嗦嗦的告诉宋绾别害怕。
　　他们有一段时间都在吃泡面，胃都不太好，尤其是宋行，他要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弟弟还要带弟弟上学，整个人消瘦的也不成样子。
　　宋绾也不爱上学，没少给宋行找麻烦，六年级的教室在三年级的上面，宋行几乎每次放学都会被三年级的老师叫走“你弟弟又没写作业。他又跟班里的小朋友发生冲突了，你要好好管教你弟弟。”诸如此类的话，宋行的小学生活里听了不下百遍。
　　上了初中，宋行一门心思冲刺中考，宋绾也收敛了许多开始好好学，他很有天赋，比宋绾有天赋。
　　在初三时就被高中提前录取了，进了和宋行一样的高中。
　　宋绾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早晨，头痛欲裂。
　　直到我们醒来才是真正的破晓。
　　一个月。
　　他会很痛苦的死去。
　　从诊室出来宋行笑嘻嘻的牵住宋绾，“你还真的没有骗我，最后一个月可以多陪陪我吗？”
　　宋行知道自己的情况后果断选择放弃治疗，化疗还要掉头发，治好了也没几年好活，已经晚期了，没必要。
　　“真的不想去治疗了吗？”宋绾在一边哄他，他不想宋行放弃，如果他想，现在就可以把他绑去医院，可是看见他喝药治疗时的痛苦表情又总会不舍。
　　“我不想变得丑丑的死掉，你会陪我一起殉情吗？”
　　“会痛的，我会陪你殉情的。”
　　宋行盯着他看了两秒，攀上他的脖颈“别说陪我殉情的话了太宰治，好好活着吧。”
　　语罢他有起身抬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了笑“回家吧。”